我真的意识到自己在做梦,但已经醒了。那梦,那梦里的冲动,属于所有十六七岁的年轻人。这个年龄的人如果不能正确评价自己,就会对自己造成伤害。
我总认为自己很漂亮,也总认为自己在声乐、舞蹈方面极有天赋。自从上了高中,我一直在做属于我的明星梦。
那天,我和父亲踏上了去那座城市的火车,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我想:我的命运即将改变!我根本没有做回校继续念书的准备。
我去得算很早,在我之后,陆续来了很多人。显然她们是有备而来,她们有服装,精心化了妆,还有那些奇怪的头发。只有我是不加修饰的,但我只愿垂下眼皮看她们的脸,她们不够漂亮,不够特别,不够有气质。有一人倒是很惹人注目,妆很浓,天蓝色的吊带背心,黑色牛仔裤,头上满是五颜六色的夹子,显然是精心盘好的。在我看来,她像城市满街都是的“小姐”,但在今天这些人中,也只有她算是来考试的。我心里这样想。
考试开始了。我们被带到了另一间屋子,那里音响设施很齐全。
是“小姐”先唱的,我一直观察老师的表情。老师要求有动作,她并没有;整整一首歌,老师没有笑。随后,老师让她再唱一首,情形跟前面差不多。她的家长拼命为她辩护,说她晕车,说她没有在家唱得好,说她……轮到我了,我努力跟老师沟通,我始终看着老师的双眼,随着歌曲表达我的心声,老师冲我笑,冲我点头,我唱得很好。第三个人不会唱歌。随后是舞蹈,老师点名点姓叫“小姐”先跳,还是那几个动作,她在努力地笑,但笑得很难看。老师教了几个动作,那几个舞步我在几年前就会,但“小姐”学起来很费力。老师并没让我再跳舞,只是让我模仿那几个动作,我自然很轻松地一次到位地完成了。老师点了一下头,让留下电话,说两天内行不行也给通知。
那两天很漫长,我动也不敢动,守在电话旁。爸爸有事走了,只留我一人在那座城市。一次又一次的电话,一次又一次牵动我的心。不是,还不是。晚上六点多,我打了电话。
“喂,找×老师。”
“我是。”
“我是×××,我想问一下你们选的怎么样了。”
“喔,我们这次……只选了一个,选的是……××。”
××!?不可能!当时我以为他们记错了人名。半天没说话。
“你,唱得不错,但是……没关系的,我想你还会有机会的,你在这方面还是很有天赋的,你说是吗?”
是我先挂了电话。我拿了钱,冲出门去,叫了Taxi,直奔那里去了。坐在车里,我放声大哭,我委屈,我觉得不公平,一定有什么原因。越哭越伤心,最后哭得司机都害怕了。我的声音很大,旁边驶过车上的人都在看我,但我管不了那么多,我声嘶力竭地哭。
我闯进了大院,没有登记,是我用手拉开了铁门,直冲进那家公司。那个声乐老师,她显然有些害怕了。我尽力止住眼泪,尽力用平静的语调说:“我只想听到一个合理的理由。我能接受的理由。”老师看着我。“如果你们选了一个让我心服口服的,我不会来,但××(小姐),她的表情从头到尾我都看到了,根本不如我……”说到这里,我失声痛哭,又恢复到在车里的状态,“如果你们能给我一个我能接受的理由,我马上就走……”
老师看着我,依然害怕,她并不认为我会接受那所谓的“理由”,她不说。但随着我情绪的稳定,我们展开了谈话,也越来越顺利了。她主要是说,他们不只看外形。我的歌唱得比她好,但我的噪音不如她有特色;我的舞跳得比她好,但她跳现代舞的感觉比我好;她的腿比我的腿还软。听后感觉也有道理,他们重视的是潜力。正如我所说的,我安静地离开那里。临走,老师对我说:“你准备的时间很短,如果你觉得可惜,可以在9月份邮盘磁带过来。”
那晚,我一人踏上了回家的火车。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脑袋清醒了很多。我真的意识到我在做梦,但已经醒了。那梦,那梦里的冲动,属于所有十六七岁的年轻人。这个年龄的人如果不能正确地评价自己,就会对自己造成伤害。我并不像自己想像中的那样优秀,我只是极普通的一名学生。美好只是可以想像,真正的实践总是不如想像中的美好。我还是安安分分地做一名好学生,走自己该走的路,追求真正美好的前途吧。这才是现实!
到了家,看到妈妈,看到熟悉的房间,我换了衣服便坐在地毯上包书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