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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大过失人心(3)

浪漫爱情故事开始于武媚娘在感业寺出家为尼的日子。白马寺和感业寺只有一墙之隔。两个寺院的人都要吃喝拉撒,自然少不了生活用水。既然要用水就要有打水的人,武媚娘和冯小宝作为两个寺院里打水的人就这样不期而遇了。这天,武媚娘打上满满一桶水,正要往回提时,却感到浑身乏力,怎么也抬不动这桶水。左右为难之时,体格健壮的冯小宝出现在面前,话也没说,夺过媚娘的水桶一路送到感业寺门前。随后返回去打自己的水了。媚娘平生没见过真正为自己办事却不要好处的人,心里竟然有些许的感动。再打水见到时,就多了几分笑容,再后来便渐渐地说起话来。

冯小宝是半路出家的和尚,本来寺院是不许僧人吃荤的。沾过荤腥的冯小宝哪能戒得了,总是偷偷地打些野味儿来解馋。这天,冯小宝来到井前打水,见到一只口渴的山鸡正在酣畅淋漓地喝水,于是蹑手蹑脚地走上前去,一扁担就将山鸡打死了。冯小宝心想,媚娘也快来了,不如烤好了山鸡等她来吃。想到这里,他水也不打了,到不远的树林里捡了一堆柴火,开始生火烤鸡。媚娘来的时候,山鸡还没有烤好,冯小宝也就没有出现在井边。媚娘看着冯小宝留下的水桶以为出了什么事,便四下寻找他的踪影,找着找着就闻到一股很久未曾闻到的味道。媚娘沿着味道寻来,只见冯小宝正在燃起的火上烤着肉。冯小宝见媚娘来了,将手放在嘴边,示意她不要出声。媚娘悄悄地坐到冯小宝身边,问他:“这是什么肉啊?可真香啊!”冯小宝不无得意地说:“这是山鸡肉。我想着烤熟了留给你,没想到你来了。”媚娘不由得眼圈有些红了,还没有人对她这么好。贫贱中建立起的交情是最瓷实的,因为不牵扯利益关系,所以大家彼此信任。冯小宝撕下一个鸡大腿递给媚娘,媚娘舔舔嘴唇,看了老半天才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此后,冯小宝隔三差五就弄一些野味给媚娘吃,媚娘在感业寺的饮食生活,因为冯小宝改善了不少。媚娘每次都抢着到井边打水,实际上是为了和冯小宝约会。

高宗来到感业寺,媚娘出于长远考虑紧紧地抓住这个机会,得以回到宫中,期间间或与冯小宝见面。武则天地位稳定之后,便封冯小宝做了白马寺住持。高宗死后,他可以随便出入太后寝宫,武则天赐名“薛怀义”。此后,薛怀义平步青云,直到御医沈南璆出现,他才失宠。火烧明堂之后,薛怀义以为武则天不敢办他,日渐嚣张,武则天越来越厌恶这个人。这时候,正巧有个宫女向武则天进言。她说,男为阳,女为阴。武则天如果用男宠,是阴求阳,会导致自己灭亡。必须戒用男宠,培养自己的阳刚之气才可长治久安。武则天认为有道理,就下令把冯小宝给杀了。这杀不是暗杀,而是明杀。从后来武则天又纳“二张”为男宠来说,宫女规劝之说显然是不成立的。至于冯小宝是不是在感业寺就认识了武则天,我们就更不得而知了。

武则天宠爱薛怀义,纵容他做坏事,引起了很多人的非议。虽然后来薛怀义不明不白地死了,但武则天的人生也因此多了一份黯然。

“二张”蒙武帝

武则天一生颇为传奇,从才人到皇后,再由皇后到女皇,每一段经历都能引起人们的无限猜想。晚年武则天所作出的一系列荒唐事,引起当时人们的强烈不满,其中最为朝臣所不满的就是她用男宠“二张”的事。

公元697年,武则天的女儿太平公主,为七十几岁的武则天物色到了一位外貌俊秀,熟知音律的男宠,这个男宠就是张昌宗。张昌宗并不是绣花枕头,只靠小白脸吃饭,他的先祖是张行成,张行成是太宗时期的侍中,兼任刑部尚书。到了高宗时期,又做了太子太傅。而他的父亲做过雍州司户,哥哥张易之因为老一辈的原因,做武则天时期的尚乘奉御,管理皇帝车马。传说,张昌宗原是太平公主的男宠。太平见武则天年老孤苦,为讨她欢心,便将张昌宗进献给了她。张昌宗和张易之两人自幼在官宦人家长大,接受了很好的教育,他们对诗词、音律颇有研究。张昌宗为晚年的武则天增添了不少欢乐,自从张昌宗进宫以来,便每天陪伴武则天弹琴作赋,让武则天放松心情,武则天很喜欢他。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既然自己得到了恩宠,就不能让自己的家人在一旁看着,于是张昌宗又推荐了自己的哥哥张易之为武则天炼药。张易之的才华远胜过张昌宗,英俊度也不比他低,因此武则天高高兴兴地将哥两个纳入帷中。

此时的女皇已是风烛残年的老人,尽管享有无比的荣耀,也不能解除深宫的寂寞。自己的儿子被自己杀的杀,流放的流放,留在宫里的也不跟自己亲近,武则天感到身边冷冷清清的。原来有个薛怀义多少能慰藉一下自己的空虚,薛怀义一死,武则天更感寂寥。“二张”在这个时候出现,怎能不引起武则天注意?两个人极尽作乐之能事,今天陪武则天到这里玩玩,明天陪她到那里逛逛。吃喝玩乐、歌舞升平,哄得武老人家合不拢嘴。武则天也焕发了少女般的活力,不顾及皇帝的威严,与“二张”厮混。即使有外人在场,武则天也不多加掩饰,这引起了朝臣的非议。宰相王及善屡次谏言,终不得采用,武则天的心已经被“二张”迷住了。

武则天对“二张”的服务很满意,于是不断地为他们封官进爵。张昌宗被封为散骑常侍,张易之则做上了司位少卿。虽然多是虚衔,但均属高官行列。这样的行为越发引起大臣们的不满。更让大臣们气不过的是“二张”的母亲也被封了夫人,武则天还公然为张昌宗的母亲找起了老伴,结果闹得朝野沸沸扬扬。武氏宗亲、奸佞臣子,看到“二张”对武则天的影响力后,便开始巴结“二张”,渐渐地惯出了“二张”骄奢狂妄的气焰。“二张”在朝中也积聚了一些人气,“张”派人物与朝中忠直之臣逐渐有了摩擦。

武则天有了“二张”更加热衷于游玩,每年夏天都带着自己的男宠以及太平公主等人四处游幸。当武皇帝浏览到风光秀丽的石淙涧时,被周围美不胜收的景物吸引,决定在此建一座行宫,就是后来的三阳宫。此后,三阳宫便成了武皇帝的避暑佳地。

“二张”认为武则天已经是一只脚迈进棺材的老人了,如果有一天武皇帝不在了,那他们的前途和命运就完了。两个人背地里商量办法,研究如何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

这时候,有个人出现了,他就是吉顼。吉顼看透了张氏兄弟的心思,便对“二张”说,你看,你们兄弟能得到这样的恩宠,并不是因为你们为朝廷做了什么贡献。天下人都对你们咬牙切齿,你们拿什么来自保呢?我暗地里替你们捏着一把汗。“二张”一听果然是自己人呐,掏心掏肺地跟你说话,于是也诚恳地请求吉顼为自己出谋划策。吉顼实际上是想通过“二张”劝服武则天归政李唐,但是表面上的说辞一定是站在“二张”的位置考虑的。他怎么说呢?他说,天下的官民都没有忘记大唐的恩德,全都想让庐陵王做皇帝。唐王室复辟的大业需要有人行动才行,而武氏家族是不会归附的,你们何不劝劝皇上立庐陵王为皇嗣,这样也不辜负天下百姓的希望。更重要的是,你们可以凭这个免除祸患,保住荣华富贵。二人一听,觉得很有道理,以后只要一有机会便向武则天建议立庐陵王为皇嗣。武皇帝也知道,这不是“二张”这样的人能想出来的主意,于是找来吉顼问话。吉顼向武则天说明立武与立李的利害关系,狄仁杰等人也一致赞同。最后,武则天立了庐陵王为皇嗣。

武则天心里明白,“二张”大小也算是个男人,心里多少还想要一点尊严。男宠别说是在古代,就是在现代也会受到歧视,被人说成吃软饭的。“二张”自然希望得到些实权。既然吉顼让兄弟二人参与了政治的议论,他们就要图谋个实职才行。所以武则天专门为“二张”设立了一个机构——控鹤府,命司礼张柬之为控鹤监,张昌宗为银青光禄大夫,吉顼做左台中丞……下设了监丞、主簿等官。这些官员中有个叫员半千的人,本来是专门给皇帝提意见的。他一进入控鹤府便知道这是武则天设置的娱乐场所,而副经理就是张昌宗等人。员半千觉得自己上了套,马上上书请求取消这个机构。结果与武则天闹得老大不高兴,武则天一气之下,把他贬去做水部司郎,但控鹤府还是运作起来。控鹤府里安排了各种娱乐项目,音乐、舞蹈、赋诗、博彩……武则天下了朝就到这里来做休闲活动。这个娱乐场一下子堵住了大臣们的嘴巴,张氏兄弟则堂而皇之地与女皇享乐。

公元700年,三阳宫落成。四月的时候,女皇领着一群文武大臣到三阳宫避暑。在这里,武则天举行了一次小型宴会。还即兴写了一首诗,接着命令每个人唱和一首,共十七首。武则天命令薛曜把这十七首诗全都刻在了石淙涧北面的石壁上。还让张易之作序,刻在了南面的石壁上。

这一时期的武则天格外迷信长生不老,所以她命令张易之为她炼制丹药。张易之的丹药不像秦始皇任用方士所炼制的丹药,它是用许多中草药精心配制而成的。武则天服用过后,确实起到了一些作用,变得红光满面、精神焕发。于是改国号为“久视”,意思就是能够长长久久地主持朝政。同年六月,改控鹤府为奉宸府,张易之被任命为奉宸令。武皇帝每天在此欢饮作乐,时间长了武皇帝也觉得没意义,于是找来阎朝隐、张说等人著书立说,最后写就了研究儒、释、道三家理论的《三教诸英》。

在一次宴会上,武三思为了讨好武则天,竟然吹捧张昌宗是“升仙太子”王子晋的转世轮回。武则天听后,哈哈大笑,于是命人给张昌宗披上神仙的羽衣,一边吹箫,一边骑着木鹤在庭院里跳舞,人们都盛赞张昌宗的优美。但不知道张昌宗心里怎么想,是心满意足,还是羞愧难当?一般人大概都会为跳梁小丑而悲哀,而张昌宗能把这种功夫做到位也不简单。

后来武则天竟然也学起了其他皇帝,搞起了选美比赛。参与选美的可不是什么国色天香的女子,而是外貌秀美的少年郎,选出的少年郎用来充实奉宸府。右补阕朱敬则劝谏武则天说:“皇上您在内殿恩宠张易之、张昌宗兄弟已经可以了,最近听说右监门卫长史侯祥等人不知廉耻地说自己的阳物怎样怎样,足可以进入奉宸府伺候皇上了。满朝文武听后议论纷纷,身为谏臣的我实在听不下去了,不能不奏报皇上,请皇上您自己斟酌吧!”武则天听后沉思良久,认为朱敬则说得有道理,便奖赏了他。赏可是赏了,武则天并没有因此而解散奉宸府,也没有停止对“二张”的宠幸。武则天向来是有个性的人,尤其到了晚年,更加固执。你看她面对信任大臣的谏言,总是以礼相待,实际上却仍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在武则天看来,这只是有伤风雅,无伤国体的小事。她既没有给张氏兄弟朝中的重要职位,也没有让他们形成政治气候,所以她要宠爱“二张”。

逾爱荣华

高宗与武则天曾经在泰山封过一次禅,那次封禅,使武后朝野立威。高宗临死之前一直想封嵩山,结果半途而废。高宗去世,朝中的政治局面稍稍平稳后,武则天也想封嵩山。当初封禅泰山,武则天以“亚献”的身份一同前往。而武则天此时已经是一朝天子了,她要以帝王的身份来进行封禅大典。

武则天在封禅之前做了许多准备工作。当洛水出现“圣母临人,永昌帝业”的瑞石之后,武则天就将嵩山提升到“神岳”的地位。称帝以后,她决定正式封中岳。公元695年,她宣布“将有事于嵩山,先遣使致祭以祈福助,下制,号嵩山为神岳,尊岳神为天中王,夫人为灵妃。嵩山旧有夏启及启母、少室阿姨神庙,咸令预祈祭”,这次她重点封女性。中岳神的夫人被封为“灵妃”,启母和少室阿姨原本是夏启的母亲和夏启的妹妹,武则天派人专程祭祀她们,表示从上古时候起,就有值得人们赞扬的“圣夫人”,这是对女性地位的提高,认为女性也有资格封禅。

待一切准备就绪之后,武则天带领着文武百官浩浩荡荡地赶赴嵩山,进行真正由女人主持的封禅大典,这也是中岳历史上前所未有的封禅大典。公元696年,武则天登山封禅。封禅完毕之后,便大赦天下,改元“万岁登封”。改嵩阳县为登封县,阳城县为告成县,接下来就是少室山祭地,接受朝臣朝觐,而后回洛阳。整个过程耗费二十天,嵩山也被确定为五岳之尊。

很多人都不明白武则天为什么不封泰山,毕竟封泰山才是传统。最直接的原因大概就是因为之前她曾经跟随高宗封过一次泰山,她认为没有必要再封第二次。而嵩山对于武则天来说,地理位置十分优越。距离洛阳近,山清水秀,又是周王朝的圣地。武则天不是以周朝的后人自居吗,封禅嵩山是再正常不过的了。不管她出于什么原因封嵩山,反正她的权力欲望得到了空前的满足。

武则天一生钟爱嵩山,她不仅在嵩山进行了封禅大典,而且前后八次登临嵩山。分别为:公元680年,683年正月和十月,公元696年,699年二月和五月,700年正月和四月。

这八次登临嵩山,在不同程度上耗费了国库。舟船劳顿,引起很多人抱怨。而后来发生的事,同样弄得人心浮动。

公元699年二月,一向健康的武皇帝病了。这一病,可不轻,连武则天本人都慌张起来。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意识到生命绝望的濒危。她还没有享受够这个世界的繁华,她不想就这样告别这个多彩的世界。于是,长生不老的传说就成了她救命的稻草。她死死地抓住这根稻草,拼命地挣扎。这时候,嵩山再次发挥了作用。

武则天发病时正在嵩山。病急乱投医,她找到阎朝隐向嵩山之神求福,保佑自己好起来。阎朝隐当然不敢怠慢,接到命令立马行动起来。阎朝隐煞有介事地斋戒沐浴,接着在武则天面前大秀了一次忠贞,说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延续皇上的生命,武则天听后大为感动。经过一番折腾,武则天的病情确实有所好转,于是对阎朝隐褒奖一番。经此一病,武则天迷上了道教。本来武则天是信奉佛教的,但是佛教讲究生死轮回,不讲究长生不老,所以道教的长生不老学说在这个时候散发出了光辉。

武则天吃张昌宗和胡超等人给她炼制的丹药,又将“久视”作为年号,可见其对长生的向往。在武则天进行的道教活动中,以嵩山投金简最为著名。所谓的金简就是用金子做成的身份牌,这个身份牌上不仅写着人的名字、所担任的官职等基本资料,还写着自己对神明的请求。投简是道教仪式,一般人都会写一些除病免灾的愿望。公元700年,武则天进行了一次投简活动。武则天让胡超替她在封禅台的北面投了一支金简。金简上的内容大概是,大周国的君主武瞾想要长生不老,在此投下一支金简,祈求三宫九府的神仙宽恕我的罪过,再下面写了一些时辰、投递人信息。

大家都知道武则天有长生不老的愿望,一些想升官发财的人,便开始活跃起来。他们今天做个梦,明天遇个祥瑞,后天听个传闻,总之都是预示武则天长寿的。武则天高兴,一个个的都加官进爵,没有丝毫才能的人就给些银子打发。大家见说几句奉承话就有利可图,于是竞相献媚,朝中风气骤下,正直之臣不无慨叹。

武则天老来表现出对荣耀和长生的追求,使这位女皇的人生在晚年黯淡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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