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色日因楞借制伏乌日娜而捕杀道尔吉一家的阴谋即将得逞之际,却被突如其来的孔冬给打破了,在孔冬的斥责下,不得不带着打手灰溜溜地撤走。尼玛浩特的贫苦农牧民看见多年为所欲为、作威作福的色日因楞跌了个大跟头,大家都感到心情舒畅,扬眉吐气。道尔吉、乌日娜热泪盈眶一个劲地向孔冬道谢。孔冬在现场向乡亲们讲了一番感人肺腑的话后就赶回王府去了。
道尔吉绝处逢生,喜出望外,一时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就作揖磕头地拜起佛爷来。乌日娜喜泪满面,喃喃地说:“天意啊天意!”乡亲们纷纷到道尔吉家表示祝贺。道尔吉家对乡亲们的同情、关心和支持表示真挚的感谢。听了孔冬一席话,他们已经感觉到长夜终于过去,曙光已经显露,但他们尚难体会到现在已经处于国家即将获得新生,人民即将得到解放的前夜,白音草原及整个中国正处于一种天翻地覆的历史大变革的进程之中。
又一件大喜事降临道尔吉家:巴音回来了。真是双喜临门。
巴音外出求学至今已有三年多,他在上高中时与老师王祥成了至交。
王祥是中国共产党地下党员,他关心学生,诲人不倦,学生们把他视为知心人。巴音在外无依无靠,王老师成了他的亲人。有什么高兴不高兴的事,或者听到什么新闻都向他倾吐。王祥有意识地选择一些品德好的学生作为知心朋友,视情况启发他们的爱国思想,巴音就是其中的一个。巴音考上大学,日本投降了,同学们各奔前程,他既高兴又不知何去何从,正在形单影只不知如何是好的关键时刻,王祥老师来了。巴音喜出望外,就像一个失散的孩子见到亲人一样扑到王祥怀中,急切地希望老师指点!
王祥关切地说:“巴音,我是专为你来的。现在可以告诉你,我是中国共产党党员,上级要我动员一批学生参加工作,特来征求你的意见,我相信你一定会参加革命的!”
巴音非常激动地说:“老师,我虽然不了解共产党,但从老师身上就能看出共产党是个好党,我决心追随老师干革命。”
王祥说:“省委决定派孔冬、尤才同志到白音旗开展工作,建立根据地,你是白音旗人,熟悉那里的情况,希望你参加。还准备动员巴特尔、沙达嘎他们去,你说行不行。”
巴音高兴地回答:“听老师的。巴特尔是我的同班好友,沙达嘎是我低年级同学,而且还是同乡,一起到白音旗工作,再好不过了。”
这样,王祥把巴音介绍给了孔冬和尤才。因为尤才是从省里直接去白音旗的,因而巴音就与他同行。巴音向尤才建议,到白音旗王府,最好在尼玛浩特停留一下,既绕不了多少路,又可动员一些本地青年参加工作。尤才同意巴音的建议。果然,一回到家乡,就动员了几个青年随他们一起到了王府,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其其格。
就在道尔吉获救的第二天,巴音带着尤才和尤才的警卫员王海,高高兴兴地回到离开很久的家。善古米图夫妇听说儿子回来了,高兴得连衣服也未来得及整理一下,就喊着儿子的名字往外跑,急于想看看儿子变样了没有。不料,同儿子一起进门的还有两个当兵的,老两口一下愣住了,心中嘀咕:“这两个当兵的是巴音愿意带进来的,还是他们逼着巴音带进来的?”
巴音看父母疑惑,忙作介绍:“阿爸、阿妈,这位是省政府派来咱旗的副旗长尤才先生,那位是尤旗长的警卫员王海先生,上级派我同他二位一同回旗工作。”
善古米图夫妇听了介绍既惊讶又高兴。来的竟是个大官,儿子说他也是上级派来的,想必也是小官了!立即请尤才进屋坐下,又是端奶茶,又是腾房子,全家忙活起来。
尤才见状立即起身说:“善古米图先生,我们路过这里来看望你,因任务很紧,本来不应在这里停留,因巴音离家久了,不能与老人家见了面就走,所以在这里住一天,后天必须走,吃什么都行,住哪里都可以,不必费事。再说,你也得和巴音同志叙叙家常和离别之情啊!”
善古米图爽朗一笑说:“旗长是贵客,住在我家里是我全家的荣幸,哪有不盛情接待之理!”善古米图深知,巴音的心情是急于想知道其其格的情况,应当把情况告诉他并要他立即去看其其格,可不能把客人冷在一边!
尤才看出善古米图似有为难事,起身说:“巴音同志,你应抓紧时间与父母拉拉家常,互叙别后的情况,亲热亲热嘛。我和王海出去转转,也抓紧时间看看这里的情况!”
善古米图也立即站起来说:“使不得,尤旗长。这些时间我们这里发生了一桩惊心动魄的大事,这桩事巴音一定很愿意听,我是在想什么时候告诉他。如果旗长不累,又不嫌弃的话,赏个面子一道听听,就当做我向旗长的禀报吧!”
巴音以赞成的口气说:“尤才同志,家父谈这里发生的大事,不正是了解情况的好机会吗,就一起听听吧!”
尤才高兴地说:“这是把我当自家人看待,我听,多谢善古米图先生!”
善古米图就把巴彦海拉逼婚,其其格把他打成重伤,色日因楞带着三十多个打手来杀道尔吉全家,道尔吉和其其格父女如何不畏强暴与他们英勇搏斗,孔冬拍马相救,斥退色日因楞的情况绘声绘色地讲了一遍。巴音听得十分入神,时而高兴,时而愤怒,时而紧张,时而兴奋,面部表情不停地随情节发展而变化。善古米图刚一讲完,他大手一挥,兴高采烈地说:“真解气,色日因楞的好日子马上就要到头了。今后他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尤才似乎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向善古米图问道:“你说的那位拍马来救道尔吉一家的人姓什么?你好像说是姓孔,对不对?”
“不错,是孔长官,那人的年龄和你差不多,长得眉清目秀,身板儿好像不那么壮实。可是他就那么一下,大家都没有怎么看清楚,色日因楞的手下就给摔到地上了。他可真是个好人啦,他刚听完我求救的话,二话没说,骑着马就跑来了,他的马可真快,把我的马远远地甩在后面。没有他,其其格一家可就完了。更巧的是,他单枪匹马前来上任,一个人也没带,因病倒在其其格的家门前,被乌日娜母女给救了,结果反过来他又救了道尔吉一家。做善事能得好报啊!道尔吉一家心地那样善良,老天都会帮他们啊!”
“一定是孔团长,见了面我一定要好好感谢他。”巴音心存感激地说。
“看来孔长官一定是孔冬了。可怎么只是他一个人来呢?”对于孔冬,尤才心仪已久,来之前就听说他文武双全,足智多谋,只是无缘谋面。他刚到白音旗,单枪匹马救道尔吉一家,可说有勇有谋,有理有节,既震慑了敌人,又鼓舞了民众,造成很好的影响,这无疑对下一步开展工作是有好处的。能与他合作,共同开展白音旗的工作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他想马上就能见到这位战友才好。同时,他对道尔吉父女非常敬佩,便问:“道尔吉父女真了不起,是真正的英雄。特别是其其格更令人敬佩,不知能不能动员她出来参加工作?”
善古米图说:“尤旗长,实不相瞒,其其格是巴音的未婚妻,我为有这个好儿媳和好亲家感到骄傲。关于动员她参加工作的事,就看巴音了。”
尤才站起来握住巴音手说:“啊呀,原来是你的未婚妻,热烈地祝贺你有这样一个英雄的未婚妻,我们太需要这样有勇气有本领的女同志了,希望你能动员她参加工作。巴音同志,看来这一家把你看做是他们的希望,看到了你就看到了希望,你快去看看他们,给他们一个惊喜!”
善古米图说:“我也是这么想,你这就去,不要等他们知道你回来了再去。他们是多么盼望你回来啊!”
巴音巴不得立刻就见到其其格,说:“我也想去看他们,这就走。尤才同志,对不起,失陪啦!”他一出门就大步流星一口气跑到道尔吉家。道尔吉一家三口对巴音的突然出现高兴得发呆了,道尔吉咧着大嘴憨笑,乌日娜扑簌扑簌地掉泪,其其格的心嘣嘣地跳,两只大眼睛紧盯着巴音,连眼也不眨巴一下。巴音则笑眯眯地看着其其格,视线一点儿也没偏一下。四个人都像中了邪一般一动不动。其其格激动得心怦怦直跳,她真想一下子扑到巴音的怀中,向他倾诉三年来她对他刻骨铭心的思念及所受的苦难和屈辱。由于阿爸阿妈在身旁,她只得控制自己的情感,深情地说:“巴音,你可回来啦!”
道尔吉和乌日娜一听才清醒过来,乌日娜边擦眼泪边说:“巴音,可把你盼回来啦,快坐,快坐呀!”
道尔吉随同巴音坐下:“巴音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真高兴!”
巴音看了看其其格说:“回来不大一阵子,一到家,同阿爸、阿妈和客人谈了一会就来看你们了。对昨天发生的那些事,阿爸当着客人都讲了,客人对你们是满口称赞。你们受苦受难了,我在外,没有同你们共渡难关深感内疚,实在对不起你们,我以后要加倍地爱护其其格和孝敬两位老人家!……”
乌日娜没有让巴音再讲下去:“巴音,你怎么这样说呢?我们又不是外人,有什么谁对不起谁呢?只要你回来了,我们受多大的苦难都是心甘情愿的!”
其其格说:“巴音,你想那么多干什么,我们不是挺好吗。我问你,你刚才说来了客人,是什么客人?”
巴音伸出大拇指说:“是贵客,叫尤才,是省里派来咱旗的副旗长。日本投降了,抗日战争胜利了,全国人民欢欣鼓舞。我们学校不少学生参加了革命,我也参加了,是上级派我跟尤副旗长回家乡工作的。等下我带你们去见他。”
乌日娜郑重其事地说:“那么大的官我可不敢见。巴音,我可要问你,这次回来还走不走啦?”
巴音回答:“就在咱旗里工作,不走啦!”
乌日娜听巴音说“不走啦”比什么都高兴,连连说:“这可好了,我可放心了!”她拉着道尔吉说:“走,咱们给巴音做点好吃的,让他两人好好拉拉。”
两人听乌日娜这么一说,相视一笑,其其格深情地看了巴音一眼说:
“你刚才说的‘日本投降’我懂,可是你说的‘参加了革命’是什么?”
巴音说:“这不是几句话能说清楚的。其其格,我问你,这个革命你愿不愿意参加?”
“还问啥,我不知道‘革命’是啥,可我知道你呀,你参加啥我就跟你参加啥呗!”其其格嫣然一笑低下了头。
巴音紧紧攥住其其格的手说:“我的好其其格,当你懂得什么是‘革命’
时,你准愿意参加,你也最有资格参加。革命嘛,一种是改造自然,一种是改造社会。我讲的革命是革旧社会的命,革那些压迫剥削老百姓的人的命,就是革像色日因楞这种坏人的命,建立一个新社会,才能更好地改造自然,使老百姓都过上好日子。靠谁革命,靠共产党的领导,靠人民的参加,就是靠你和阿爸、阿妈这样受苦受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