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的通道好像永远没有尽头似的。
没有任何参照物，我和基德走在里面不仅感觉不到在前进，也感觉不到任何时间的流逝。
“基德，这条通道也太长了吧。”我禁不住抱怨了起来。
实际上这也不是我第一次说这样的牢骚了，再之前我已经不止一次问基德还要多久才能到达哭笑寺内，他每次都说得很模糊，要么就是不耐烦的一句“快了”。
“别多嘴，我在找路呢。”他语气很差劲，“这里是哭笑寺，跟外边的世界一点都不一样，你最好耐心一点，否则我可不替你收尸。”
“什么嘛。”我撇了撇嘴，“明明就只有一条路，那么凶干什么？”
话虽然这么说，但我也依稀能够感觉到这个通道并不是一成不变的，构成通道的是与冥蛇的那种死气相同的物质，那些灰雾一直处于不停息地流转当中。所以尽管看起来是原地行走，可实际上应该已经前进了很远的路程。
“我在寻找合适的切入点。”基德没好气地回复我道，“你可以把这条通道想象成是一艘小船，而哭笑寺是一座大岛，我们现在在寻找一个合适的港口。”
“安全、隐蔽、偏僻，还能够让我们甩掉身后的那条小尾巴。”
基德说着停了下来，周围的雾气也停滞了下来。
“就是这里了。”
他猛然把手往雾气里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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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亮的钟声在密密麻麻的建筑群内回响着，金色的大钟矗立在最为中心的塔楼处，比周围低矮的房屋高出数倍，直直插入灰色的天空当中，如果从地上向上仰望，只能看见黝黑的塔楼直冲云霄。只有在无云的晴天，那座金色的大钟才会显形，周身都是金灿灿的光芒，就像是第二颗太阳。
以这种钟楼为中心，周围的房屋像是流水般泄开，鳞次栉比的建筑一幢幢铺排开来，化成一个规整的圆形，这些都是居民区，在其中河道如蛛网般盘根节错，最后汇流成东西两个支流，往城外流走。在城市最外围的是一座极高的城墙，把整座城市包裹起来，只有在东西南北四个方向上才开有提供通行的城门，但实际上这些城门也差不多都是摆设，在城外都是凶险至极的灰雾，野兽，只有在城市内那些普通人才能够生存下去，除了城市的狩猎队，几乎没有人会外出。
金色的大钟每天会敲响三次，但是并不是像定时一样每隔一段时间就敲响。钟声的间隔没有任何规律，只是在天亮天黑之间，这幢大钟只会敲响三次。而第三次钟声敲响之后整座城市会彻底封闭，所有人也必须返回室内，因为“灰色的恶魔”就会降临，将所有暴露在外面的人吞噬，直至下一次钟鸣，它才会退走。
钟声还在回响，整座城市已经重回寂静，之前还喧闹的街上此刻空空荡荡，商铺也都关上了门窗，一个行人都没有。
然而就在这一片空荡之中，突然有两个身影凭空出现。
“我们就先在这里修整吧，随便找一个空地……”基德从通道走出来，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吃了一惊，“这里……这里怎么变成这样了！”
我跟在基德身后走了不知道多久，那条通道里一成不变的景色让我感觉非常难受，头晕目眩的，刚刚一脚踏出来，恶心和眩晕还没有缓回来。我摇了摇头，重新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平坦的砖石路一直延伸，再远一些，就是高耸的城墙，道路两旁是石质和木质混建的房屋，只不过门和窗都严严实实地关了起来，甚至还搁上了挡板，根本看不到屋里的人。这边的房屋上面有的还有自制的招牌，用的文字都很奇怪，像是帝国内通行的文字，但是有的用语却又很奇怪，像是很古老的词汇。比如我左边这间，它上面的标牌就是“杀坊”。这种说法，只在很久远的古籍当中出现过，跟它杀气腾腾的名字不同的是，一般指的是古代的肉店。
相比于我的疑惑，基德则显得更为震惊了。
“不对不对不对！都不对！这里不应该是城外的荒山吗？什么时候雾王城都扩张到这种地步了？而且人呢？现在天色还这么早，街上的人怎么都消失了？难道是因为我们吗？”
“不是。”
我走向左手边那家店铺，在紧闭的店门外，还摆着几张木质的矮桌，上面零零散散地放着黑色和白色的石子。
“应该是比较巧，他们前脚刚躲起来，我们后脚就到了这里。你看周围这些东西，没有一丝散乱，这说明人们是很安闲地回去关好门窗的。这张桌上摆着的应该是帝国里一直流行的黑白棋，你看棋子都整整齐齐地摆在盒子里，上面没下完的棋局也没有乱。”
基德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猛然抬头问我：“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什么声音？”
“钟声。”
最后一次钟鸣的余响缓缓地荡过灰色的天空。
灰色的恶魔，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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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中没有一丝光亮。
就是在这种完全的黑暗中，一个沙哑的声音响了起来了。
“他回来了。”
沉默，过了半响了，声音陆陆续续地都响了起来。
“不可能！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他自己一个人怎么可能还会回来！”一个尖细的声音说道。
“呵，他还敢回来？”犹如磐石般的低沉嗓音冷冷地说道。
“他都变成了那个样子，就算回来了又能如何，还真打算把那样东西拿走不成？”一个女人的声音说道。
“没错，他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人了，就算回来了也不足为惧！”
“对的……”
“我们没必要害怕……”
无光的房间里登时叽叽喳喳的全是窃窃私语的声音。
“安静。”沙哑的声音第二次响起。
房间里又恢复了寂静。
那个声音接着说道：“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他还带了一柄小工具。”
“找到他，在他重启挑战之前，杀死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