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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故人重现

“白日抚琴的是何人?”出了皇城萧子林停下脚步说道。

“回将军,是潇湘阁的语嫣姑娘。”卫队长韩启回应道,早上进城时萧子林被一阵琴声吸引,他是萧子林身边的近臣,自然懂得主上的心意,这么多年来,他从未见过这位英勇善战,为齐国江山立下赫赫功勋的祁王这般失神,祁王进宫后他就去查了琴声的主人。

“潇湘阁……语嫣……”萧子林闷声说道。

潇湘阁是建康城内最大的烟花之地,京城达官贵人,王公贵族无不流连忘返,数月前出现了一位叫语嫣的姑娘,一夜便惊艳四座,从此成了不少官宦子弟追捧的对象。

语嫣姑娘弹的一手好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乃世间少有的绝妙女子,平日里隔纱抚琴,从不出阁,半年间就名扬建康城内外。

萧子林坐在大殿之上看着自己暂新的府邸,当年他被封祁王,建下这座府邸不过数月就离开了,如今坐在这儿一切都是陌生,空落落的院子尽显孤凉。

“玥儿,那抚琴的人会是谁?”

那首曲子除了他和玥儿,这世间还有谁会弹奏,莫非……萧子林不敢去想,当年李太傅一家都被皇帝处斩,就算那个他日思夜想的姑娘还在人世,他又该如何去面对她。

“将军,太子来了。”有卫士来报。

卫士的话打断了萧子林的思绪,他稍作平复,那副冷若冰霜的面孔习惯性的挂在了脸上。

卫士的眼中也闪出一丝异样,他们都是跟随萧子林身边多年的人,从未见过萧子林有像今天这般,在他们眼中,萧子林是战神的存在,是单枪匹马闯入敌国大营斩杀敌国主帅的人,他们更喜欢他冷如冰霜的面孔,那才是他,他们心目中的战神将军。

萧子林更喜欢部下私下里称他将军,好像刻意远离皇家血脉,远在西南军营没有建康的繁文缛节,他的部下大多都是耿直的性子,能遇见这么平易近人的王爷心里自然是欢喜不得。

“上个月我命人将府宅重新修缮了一番,怎么样?府中看着还习惯吧,仆人随从已经调配了,明日就应该到了。”

“太子厚爱,子林先谢过,子林军旅生活早已习惯了简单,那些仆人随从的就由太子调配吧,我这里就不用了。”

“你我兄弟十年未见,如今你好不容易才肯回京,怎么变的这么生分了。”

“既然这样,就按你的意思办。”萧子业深知萧子林的性情,他说不需要那肯定就不会要的。

“李家还有幸从的人吗?”萧子林带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

当年太傅李恒一家牵扯党派之争,被皇帝下令灭门,这么多年,他早就不报任何希望了,没想到此次回京,还能听到那首曲子,又一次点燃了他心中的焰火。

“子林,当年的旧事就不要再提了,你好不容易回来,何必在此事上耿耿于怀,天下女子难道没有一个能比得上李钥儿的嘛。”刚刚接过茶杯的萧子业说道。

萧子林默声不语,天下女子,岂能比得上他朝思暮想的玥儿。

“既然回来了就不要再提及此事,这么多年了,该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萧子业继续说道。

萧子林听着太子的话久久不言语,李太傅是当朝大儒,却被无辜蒙冤,当日他被刘妃假言留在后宫,事后才得知李大人一家已被斩首,于是才愤然远赴边关。

抚琴之人会是谁?萧子林心中迟迟不能平息。

太子来访只是草草寒暄几句,并未久留,萧子林心里很清楚,康王如今已是太子,便不能再像他曾今的三哥那样,也许他们都长大了,而十年前他们只是个孩子,那仅仅是儿时之谊罢了。

十年军旅生涯,他甚至喜欢上了那里的嗜血,残酷,战场成了他生活的全部,曾今一次,他率领百余骑兵马,杀进敌军中军大帐当场斩杀敌军主将,归来时,百骑铁骑,只剩十余人,鲜血染红了战袍,身受大小伤十余处,刚抵军中,战马便口吐白沫,倒地而死,那战之后萧子林便成了敌人闻之丧胆的战神。

潇湘阁是建康城最大的风月场所,内饰繁华富丽,大厅里人满为患,只因今夜潇湘阁的头牌姑娘语嫣将要在此刻献艺。

萧子林找了一个相对偏僻的地方坐下来,等着那位语嫣姑娘的出现,白日那琴声带给他太多的遐想,他不由得想来一探究竟。

“下官尚书令何易见过祁王殿下,祈王今日刚回来,没想到也有此闲情雅致。”尚书令何易俯首说道。

何易的话引来周围一阵骚动,这位赫赫战功的祁王殿下今日回朝,不少人都在暗自关注朝廷接下来的局势,没想到祁王竟然也来此烟花之地,不少人对祈王的敬畏瞬间少了几分。

“何大人怎么也在此地?”萧子林思索了好久脑海中都没有这个人的印象,他离开京城太久了,如今的朝堂之上,他还能认识几个人。

“潇湘阁乃风雅之地,语嫣姑娘更是身姿卓越,琴艺高超,下官也是垂暮已久啊,今日听闻语嫣姑娘会出来献艺,故而也来目睹一番语嫣姑娘的风采。”何易津津有味的说道。

“小王久居西南,不知京城还有如此女子,何大人可否也让小王一饱眼福呢。”

“难得祁王能有此雅兴,语嫣姑娘一会便在这阁楼上开始抚琴,祈王殿下稍待片刻即可。”何易回道。

阁楼上,琴声起,萧子林双目凝重,没有人比他更熟悉这曲子了,当然词曲做成还未来得及命名,那个姑娘就不在了,十年了,寒夜里他不知道独自弹奏了多少遍,可是那个人儿永远不在了,就像那缥缈的琴音,永远留在了记忆的最深处。

十年前,十八岁的七皇子子林在众皇子中才华出众,而那位名唤李玥儿的女子就是太傅大人李恒之女,年方二八,生得娇美,他们情投意合,祁王生性秉直,才华出众,这首曲子正是他为她所作,世间会弹此曲的女子早已在十年前就已经死了。

隔着纱帐,萧子林看不清里面的容颜,但女子举手投足间竟有一种如此熟悉的感觉,萧子林目光黯然,那个女子不是他朝思墓想的玥儿还是谁。

一曲的时间很短,沉浸在回忆中的萧子林猛然回过神来,却看见抚琴的女子已经准备起身离开了。

女子抚琴完毕,起身进了内阁,这是潇湘阁的规矩,语嫣姑娘每晚只抚一曲。

“玥儿,玥儿。”萧子林步履蹒跚的向前走去,几杯酒下肚他已经有些醉意。

“玥儿,是你吗?”

“你还活着。”

萧子林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场景,出现在他眼前的女子一袭红衣,面若桃花,身姿俏美,目光冰冷,面对他的呼喊,丝毫没有回应的意思。

那倾城容颜除了当年的玥儿还能有谁?

“玥儿,你还活着。”

十年了,萧子林都没有像今天这么开心过,就连羌族平定时,他都没这般高兴。

十年未见,尽管她已经不是那般年少,但他萧子林是一眼认出了她。

“你是谁,竟这般无理。”语嫣开口了。

“玥儿,我是子林啊,十年了,没想到你还活着。”萧子林有些激动。

“请公子自重,我叫语嫣。”语嫣的目光有些异样,不过那抹冰冷却未减少,萧子林看着痛心。十年了,物是人非,她是怎么活下来的,又怎么会流落到此烟花之地。

“玥儿,你放心,十年前,我不能保你周全,今日我再次遇到你,定要带你双宿双飞。”

“我是语嫣,不是玥儿。”语嫣依旧目光冰冷的说道。

萧子林不相信,他已经失去过玥儿一次了,十年了,再也没有人唤他子林哥哥,他是何等痛心。

“不可能,你就是玥儿,要不然你怎么会弹那首曲子。”

“曲子是一位故人所谱,公子认错人了。”语嫣说话间显然有些气愤。

故人,女子的话句句刺痛着萧子林的心,难道在她心中,他只能算得上是故人。

是啊,玥儿在十年前就死了,是自己的父皇杀了李家七十一口,那一刻,他萧家何尝不是李家的仇人,也许从那一刻,萧子林这个人就从李玥儿的心里死了。

萧子林脚步蹒跚,他迟疑了,就算她承认了自己是玥儿,他们之间又该如何面对呢。

萧子林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从潇湘阁出来的,回王府的一路上,玥儿的容颜在他脑海里时断时续,那个女子曾今是他的挚爱,当年他对她一见倾心,就差半个月他就能将心爱的玥儿娶进王府成为他的王妃,从此相守相伴,吟诗抚琴,远离朝堂,做一对神仙眷属,然而,竟因为一场宫廷争斗,这一切都变为泡影。

太子府

萧子业背手而立,对着刚刚进来的人问道?

“他去了?”

“是。”

“果然不出本太子所料,我这个七弟啊,果真是一个情种。”萧子业说话间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中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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