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秀揣着家康的礼单飞一般的跑上了安土城。
“哦?家康居然送了我三百件铠甲与三千两黄金?”信长大笑道,“光秀你可知道家康此举之意?”
“属下愚钝!”光秀低着头说道。
“姜逊大人曾说过一句话,叫做‘聪明绝顶’,难道你那秃头只是长着好看的吗?”信长用扇子敲了敲光秀的头,“家康明显是在提醒我:东面的防御也不可轻视啊!相比之下,一掷千金的茶会、在柱子上雕龙画凤这些,都是对我莫大的讽刺啊!家康还说了什么?”
“他说,希望能在接待结束后,带兵援助羽柴筑前守大人!而且,他已经派重臣鸟居元忠去了羽柴大人的帐下了!”光秀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秃子!这事为何你不早说?你这个笨蛋!”信长脸色变了变,“好个家康!居然在我开口之前,便提出出阵了!居然还派了重臣去猴子那里!纵然是屈居人下,也不说不服,真是可恶!”
“把家康的三千两黄金退回一千两给家康!”信长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三千两,莫不是说我信长没看到过大钱?你知道退回时应该怎么说吗?”
“啊?”
“你这不知变通的家伙!”信长恼怒道,“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退给家康一千两黄金!你这个混蛋!你的面子丢了,便是丢了我的面子!记得告诉家康,这一千两黄金,便是他前往京都与界的车马度用。怎么说,你却自己斟酌。”
光秀无奈的走出安土城。要家康收回那一千两黄金?这基本上不怎么可能吧?但是,如果家康不愿收回,那么,执拗的信长必然会勃然大怒,届时,自己必然会被迫切腹。真可谓是伴君如伴虎啊!
“啊!右府大人他真的退还给我一千两?可这是在下献给右府大人的礼物啊!”家康不知道为什么信长会突然送还一千两黄金,连忙拒绝道,“虽然日向大人也是奉命行事,但是,还请将黄金送回。”
“可是……这是主公之意啊!”光秀头上虚汗直冒,“在下有一事相求,还望大人答应。您与右府大人自小便是熟识之人,知晓右府大人之秉性。在下已经向主公说过此事,为此,主公还怒斥了光秀,若大人不收回这一千两黄金,明智一族恐怕……”
光秀诚惶诚恐的伏在榻榻米上,生怕家康不答应。
“如此……既然是严令,我便不得不考虑日向大人的处境……”家康点点头,“虽然这不是我的本意,也只有收下那退回的一千两了。”
“光秀……多谢大人!”明智光秀伏在地上,双肩不断颤抖着。谁都看的出来,这是光秀强忍着没有哭出来。
傍晚时候,信长在安土城大摆宴席款待家康,其菜肴之讲究,可谓前无古人,菜单亦被世人誉为“安土菜单”。
“家康!欢迎之至!今日我信长亲自来款待你!”信长大笑着将家康拉到了自己的座位旁坐下,并亲自为家康夹菜,这令家康受宠若惊。
“羽柴再次派人求援来了!”席间,信长笑道,“看来,毛利不愧是中国之雄啊!虽然狮子元就已经死了,可威势仍在。竟令羽柴处处缚手缚脚,不能发挥。”
“听说,羽柴大人三万人马在独自毛利家五万大军啊!”家康苦笑道,“若是我,早已经败北了!”
“光秀!”信长突然大喝道。
“在!”光秀连忙应声道,最近他与信长的关系越来越紧张了,这令他不得不小心应付信长的每一句话。
“你马上准备出阵!做为副手,帮助秀吉讨伐毛利!”信长放下酒盅,命令道。
“啊?您是要我出阵吗?”光秀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做为武将,不要以为自己能远离战场!”信长冷冷道,“武将,只有在战场上才能体现自己的价值!马上出阵吧!”
“可是……我响应的工作……”
“长谷川!丹羽长秀!我命令你们接替响应的工作!”信长下令道,“光秀,你的工作已经结束了!现在马上回去准备出阵!”
“……是!”光秀咬了咬牙,挤出了一个“是”字。
“站住!先等一下!”信长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你的领地,我要收回!”
“什么?主公,属下并无大错,何故要收回属下领地?”光秀大惊。
“休要问我为什么!你新的领地在攻下毛利后,我将出云、石见封给你!”
“什么!”不光是光秀,就连家康与其他家臣都大为震惊,从未听说过在大将出征之时,将其领地收回这样荒唐的举动。而这举动,信长却做了出来!
光秀脑中一片空白,慢慢走回了住所。出阵之前,收回领地,这叫明智一族四万五千人怎么办?虽然信长说要把出云、石见两国封赏给光秀,但也口说无凭啊!难道要明智一族就这样在日本六十四州到处流浪吗?
“光秀大人,许久不见了,想必你现在很为难吧?”一个身影拦住了明智光秀。
“啊?姜逊大人!”明智光秀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请大人,帮帮我吧!”
“其实,我也劝不了右府大人……他已经不是那个织田吉法师信长了。”姜逊淡淡说道,“等你召集了部队,我再告诉你吧!我在老之坂的封道那里等你……到时,你的决定将决定整个日本的走向……”
说罢,姜逊等人已经消失在了明智光秀的面前。
“到底……怎么回事?”明智光秀疑惑了一下,毫不犹豫的打马赶回居城,迅速的调集了部队。
“为什么大人您对光秀大人特别的严厉?”茶室里,家康终于按捺不住,问道。
“在过去讨伐浅井、朝仓等诸多的战役中,明智十兵卫光秀是多么的勇武啊!”信长淡淡说道,“可如今,他却以自己像公卿为傲!这和那个在桶狭间被我取了首级的今川义元何等的相似!”
“光秀与秀吉,乃我织田家的柱石,我实在不愿意像流放佐久间与林佐渡那样流放他!”
“但,日向守大人,毕竟是一位忠肝义胆的仁将,如此逼迫,会不会太危险了……”
“如果光秀不能从仁将觉醒为一员猛将,我将亲手为他介错!”
“家康明白了,右府大人您最为信赖的,不是信忠大人,也不是羽柴大人,而是光秀大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