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路的宫女带着林晓来到一宫殿群,正要引她入某一偏殿,却见身着正装的皇帝从正殿里出来,快步往她们这个方向行来。
林晓亦步亦趋的跟着前头的宫女低头让到一旁,未等皇帝近前了,便跪下行了大礼。
皇帝的队伍匆匆从她们身前经过,林晓估摸着差不多了,正想起身呢!
突然,皇帝停了下来,转身走到林晓面前。
林晓生生压住起势,头更低了,心更砰砰的乱跳,自己已戴上面具,当无大碍才是!可为何皇帝会回身过来?他应该是得到他那小儿子生病的消息,急着走的,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汝是何人?抬起头来!”皇帝居高临下,声音有些异样。
莫不是自己某种气韵与前皇后相似?林晓突然想到这个可能,不由打了个寒颤!但她没有失去理智,心中虽惊却立即应命抬头,装作怕怕的样子,看着皇帝的下巴,道:“妾身,妾身刘林氏,禁中卫统领刘靖,刘靖的新妇,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说完,又颤抖着俯身跪拜下去!
看着眼前这张平庸无奇的脸,听着她的颤音,皇帝眉头皱成一团,脸上更露出失望之色,这样一个平凡女子怎么可能像她呢?看来他实在太想她了,都生出错觉了!
不过,刘靖这个妻子长的真是普通。他压住厌烦道:“哦,你是刘爱卿的妻子?免礼平身吧!”然后,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刚好被才出正殿的刘靖看见。
好险!
林晓只觉得手脚一软,整个人差点瘫了下去,过了好一会儿,才感觉有力气,便撑着地板要起来。
“明谕!”刘靖快跑过来,扶起她,担心的问道:“你没事吧?”
“妾身生的太丑,或许惊到圣驾了?”旁边有外人在,林晓只好作胆小懦弱状。
刘靖得她暗示,心里一松,见林晓旁边那个宫女有些好奇的看了他一眼,便道:“明谕,在我眼里,你永远是最美丽的女子!”
那宫女见刘靖生的高大英俊,妻子却如此不堪,正疑惑着呢,但听得刘靖这话,情人眼里出西施!她真是又感动又嫉妒,不想留下来了,便起身告辞。
林晓跟她道了声谢,又转头与方琢、章密打了个招呼,“方大人!章大人!两位好!”
章密对着她点了点头,而方琢则道:“刘统领,此处不宜说话,我们还是先离开好!”
刘靖点头道:“方大人说的是!”然后拉着林晓的手,跟着离开。
几个人默默无语的走着,待走到一处路口,方琢停步不前。
刘靖问:“方大人,怎的不走了?”
“刘统领,此处再往前便是宫内操场,贵夫人可不便去!”章密接道。
“哦,多谢提醒!”他说着侧头交代林晓道:“明谕!待我接了官印,点兵巡查一番就回去,你回家等我,不用急着回门见岳父!”
“嗯!”林晓应道。入宫前,她不知刘靖新上任,是否得留在宫里守值,曾说,如果刘靖无法陪她回门,她今晚就一个人回去陪老父!
得了林晓的肯定答案,刘靖又转头对方琢道:“方大人,吾妻出宫不便,还请您派人带她出去!”他本来还以为他们夫妻两人是同路的。
“这本是咱家该做的。小章,你送刘夫人从西华门出宫吧!”说着,后面又解释道:“宫里规矩,外臣及命妇进宫从南安门进,出宫得从西华门出去!”
“多谢方大人!”刘靖感激道,又对着章密道:“麻烦章大人了!”
“不用客气!”章密笑道。
林晓最后看了刘靖一眼道:“我在家等你!章大人,还请你前面带路!”
“好!“刘夫人,请随我走吧!”章密对着方琢作了恭了下身,便带着林晓走了。
刘靖留在原地看着他们越走越远,直到拐了某个角,消失不见了!
“刘统领!”方琢唤道。
“方大人,抱歉!让你久等了!”刘靖歉意的说道。
“没关系,刘统领新婚燕尔,是人之常情!”方琢笑道。
刘靖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个的鼻子,方琢呵呵一笑,“刘统领,走吧!”
“好!”刘靖点了点头,虽然宫里宫墙屹立,且老是七拐八弯的,常人很容易迷失方向,但他是斥候出身,自然知道他们这是要往南走,想来禁中卫军营操练地就在皇宫南城!
……
章密带着林晓一路过来,路上没遇到半个人,林晓不由起疑,她入宫以来,路上还是时不时遇到一些宫女太监的,怎的这一路,却什么人都没有。这章密,不会是要把她带到什么鬼地方吧?
她停了下来,章密感觉到她没跟上,转身过来问;“刘夫人,你怎么不走了?”
她装作害怕的样子,诺诺道:“章大人,这一路没遇到什么人,妾,妾身有点害怕!”
章密郁闷了,他劝道:“刘夫人,路还远着呢!再不走,咱家回去就晚了!”
“那,那我们能不能遇到人?”她继续怕怕道。
章密纠结了,“刘夫人,这里是西宫,人很少的,看不到什么人是正常的,要是老遇到人,才是怪事!”
“西宫?西宫怎么就人少了?”她追问。
“这个不可乱说!”章密苦笑道。
看章密这样,好似涉及到宫里隐秘,也不像是假的,林晓便道:“那好吧,我走的很慢,你在前面引路,别走太快啊!不然我跟丢了,闯了祸,可都是你的错!”
“好!”章密见她终于肯走了,喜道。
林晓在后面小心的跟着他,怕他钻到某地,突然闪身就没了,扔下她一个人傻眼。
忽然,前面拐角处拐出两个人,章密眼快反应更快,立马俯身道:“奴婢见过大殿下!”
林晓吓了一跳,忙跟着行礼道:“妾身刘林氏,见过大殿下!”
“免礼平身吧!”皇甫承道,急道:“章公公,听说文弟患了急病了?你可知详情?”听上去好像他很关爱他那个名义上的弟弟啊!一幅憨厚的模样,跟那身庄严的皇家装搭配起来,有些别扭!
即便眼前的皇子,在他心里是争不大过有手腕高超的皇后娘娘撑腰的二殿下,章密仍然没有失礼,恭声应道:“奴婢也听说了,但具体情况并不清楚!”
林晓暗中生疑,这皇甫承初见还很纯纯的样子,没想到竟是个不简单的人。之所以这么说,是她没有忘记那个二殿下生病可没过多久,这个大殿下就得到消息了!若不是时刻关注着皇后还有他那弟弟的,他怎么可能这么快得到消息!
“哦,章公公,你这是要去哪?这位是……”皇甫承问。
“妾身刘林氏,刘靖之妻,见过大殿下!”林晓再次行礼!
“刘靖?可是新任的禁中卫统领?刘夫人多礼了,快快请起!”皇甫承道。
一说刘靖,他就知道刘靖是何人,看来这个大殿下并不是传说中的那般傻笨,只是皇帝当初为何不早立他为太子,不然怎有现在这夺嫡之争?!不过,这与她何干?
“谢殿下!”林晓起身道。
“回殿下,方爷吩咐,奴婢这是要送刘夫人出宫!”章密插口道。
待林晓抬头时,却见皇甫承疑惑的盯了盯她好几眼,“哦,刘夫人,你我是不是在哪见过啊?孤觉得你有些眼熟!”
林晓的心不由一揪,不会吧?这人皮面具也太没用了!这个只见她一面的皇子就这么起了疑心。
她愣了一下,作羞怒之态,道:“还请殿下自重!”
“大胆!”皇甫承身边的那个小黄门怒道。
皇甫承尴尬的咳嗽一声,道:“米颇,是孤孟浪了,让刘夫人误会了。那个,孤还要到皇弟那儿探病,夫人请便。”说完,匆匆走了。
“刘夫人,你太不小心了!大殿下怎么说也是皇子,幸好殿下为人宽厚!”章密道。
“给章大人惹麻烦了!”林晓歉道。
“好了,你还是快些随我出宫吧!”章密道。
跟在章密后面慢慢走着,林晓心思却不知飘到哪。
原以为这大皇子如传说中的那般,毕竟她见过他那单纯的一面,这夺嫡之争,胜利者不想自知。如果这样,刘靖虽然站在必败的关陇派那一方,但这斗争快些落幕,他的危险反而不大!
可惜,皇甫承出人意料,赢得的支持也许会超出外戚派所想,这意味着那个皇位谁胜谁负还未可知,也许,连皇帝也控制不了吧!
这夺嫡之争或许会拖很久,而拖的越久,刘靖的位子就显得越重要,卷入其中的可能就更大了!历来这种事,死的人那个多,而且无处喊冤!
她的心沉甸甸的,待到了宫门,塞了点银子给章密,道了声谢,便急匆匆的出了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