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青鸾殿很寂静,这是我大婚的第一个晚上,我只好坐在大殿里等,等着西梁那个叫独孤坚的老头的驾临,心里盘算着如何开口求他放了华清公主的父亲。
夜深了,可我依旧不能睡觉,窗外的夜风吹的我有点冷,我亲不自禁的伸手在自己的臂膀上揉搓了两下,春桃见状便会意的走到窗边,边关窗边说:“皇后,要不你先睡一会吧,等皇上来了我叫你便是。”
“我不困,桃姐姐,我再多坐一会好了。”我故意瞪大了眼睛强装精神。
这时外面突然有黄门喊道:“皇上驾到!”
皇帝终于来了,我起身整了整衣服,在春桃的陪伴下开门迎接皇帝,此时须发皆白,身体瘦弱但眼神却相当犀利的独孤坚在两个黄门的搀扶下走进青鸾殿。
“臣妾恭迎陛下。”我在春桃的搀扶微微下拜道。
“起来吧,今天寡人也乏了,坐下来说话吧。”说完独孤坚在茶几旁的紫檀木太师椅上坐了下来,我也跟着坐在一旁低着头默不出声。
独孤坚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说:“你不是华清!”
这话着实把我吓了一跳,要知道我平时做事都很小心谨慎的,到底何时露出了破绽,我也不清楚,但我还是壮了胆子问:“陛下何出此言啊!如若臣妾不是华清,那又有谁是华清呢?”
独孤坚笑了笑说:“也罢,是寡人失言,皇后莫怪,今日寡人想听曲,皇后可否为寡人弹奏一二。”
弹琴,那可是我的强项,虽然我平时只有在公主房里才可以弹奏,但弹奏技巧可一点都不比那些宫廷乐师差。
我起身说道:“那臣妾这就为陛下弹奏,春桃为本宫备琴。”
“是,皇后。”春桃说着就从墙上取下一架古琴,安放在一张长桌上,我盘膝坐下便开始抚琴。
这是我来青鸾殿时就已经挂在墙上的一架古琴,虽然不如华清公主那架冰清的音质来的清亮,不过也算是上乘。
我一连给独孤坚弹奏了好几首曲子,也没见叫停,我只能继续弹下去,直到弹到独孤坚伏在茶几上睡着了,我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虽然有些遗憾没和他说华清公主的父亲的事,不过一晚上能这样平平安安的过去也算是好事吧。
我命在独孤坚的一旁伺候着的黄门把独孤坚扶上床盖好被子,我则悄悄躺在他边上,心里想着没事睡觉,没事睡觉,于是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我早早的就起身梳洗着装,然后在独孤坚起床后我很殷勤的为他着装,并指挥下面的人为他梳洗。
在下面的宫女为他梳理束发的时候,独孤坚说道:“皇后啊,你的琴弹得很好,这些年来寡人难得能睡上如此安稳的一觉。”
我站在一边回答:“臣妾谢过皇上赞誉,能让皇上安寝,原本便是臣妾该做的。”
这时独孤坚梳理完毕,起身看着我,用他那双邹巴巴的手握住我的右手轻轻拍了两下说:“走吧。”
“是,陛下。”语毕我跟着独孤坚前往金乌殿,去见独孤坚的那些兄弟和子女。
来到大殿,我和独孤坚在殿上坐下,然后他的兄弟弟媳,以及子女纷纷向我和独孤坚拜见,并介绍自己,我一时也记不住谁是谁,只是在他们过来时点头示意,然后赐坐。
不过有一个人让我印象很深刻,就是那个酒鬼,直到他走到我面前介绍自己是西梁的五皇子,中山王独孤明时,我才确定这个酒鬼原来真是王族,而且他今天没有喝酒,衣衫也比上次整洁漂亮了许多,显得整个人英挺了许多。
但是我也有些奇怪,明明独孤坚有七个儿子,为何此次只来了两个呢。可是话又说回来,在深宫,不可告人的事真是太多了,许多事都不能去深究。
觐见完毕,在众人退去后独孤坚单独把独孤明留了下来,对独孤明说道:“明儿,还不过来拜见你母后。”
怎么又要拜,我和独孤明同时诧异的望着独孤坚,只见独孤坚对我说道:“皇后啊,明儿是寡人的第五子,自小丧母,疏于管教,如今寡人请你来当明儿的养母,替寡人多操点心,皇后意下如何?”
什么!要我来做这个酒鬼的养母?我才一十七岁啊!任谁都看得出这个酒鬼比我年长了许多,怎当得了我的儿子呢。
心里虽这么想,嘴里却还是要应承:“如此,臣妾定当谨遵陛下旨意,细心照料五王子。”
我的话音刚落,那个独孤明倒机灵,立刻跪在地上道:“儿臣独孤明,拜见母后。”
独孤坚见状大喜:“如此甚好,寡人尚有一些事要处理,明儿,你先陪你母后回去吧。”
“是,儿臣遵旨。”说完独孤明便陪着我一起走出了金乌殿。
在回青鸾殿的路上,独孤明走在我的前面,时不时的头会微微低下去,然后肩膀会轻轻抖两下,我知道他在干嘛,便说:“要笑便笑吧,用不着这样偷偷摸摸的。”
独孤明听闻顿时转身对我说道:“这可是你说的哦。”
我故作常态的说:“是本宫说的。”
我的话刚说完,只见独孤明已经前俯后仰的大笑开来,笑得那么夸张,连带那些一旁回避的宫女黄门都偷偷朝我这里看过来,弄的我好生尴尬。
春桃独孤明笑个没完,就上前说道:“中山王殿下,在皇后面前不得如此放肆。”
“好,好,本王不笑便是。”独孤明说完收敛了点,不过依然在笑。
春桃正想开口再说他两句,突然只见独孤明的脸变得异常扭曲难看,豆大的汗珠从脸上挂了下来,站立不稳,一手撑住走廊上的柱子,一手则紧按着腹部,鲜红的血从他的腹部渗透出来,人痛的弯下了腰。
难道他的伤还没愈合吗?我急忙对春桃说:“快扶住中山王。”
春桃依言准备上前,却不想被独孤明粗鲁的推了开来。推开春桃后,独孤明瞪着他那双异色双瞳看着我,朝我步步逼近,我想躲开他,可没走两步就被他逼到了墙边,避无可避。
那时他离我是那么的近,双手撑着墙壁,口鼻间的气息直接就吹到了我的头上,春桃见状急了,说道:“殿下,不得对皇后无理。”
独孤明没有理会春桃,带着嘲讽的笑了笑说:“你是我母后?哼!”
我有点不服气的瞪着他,独孤明看了看我,随即摁住腹部的伤口,离开了我这边,见他伤势严重,我想叫住他:“独孤明!”
可独孤明没有停下来,只是伸出一只手摆了摆说:“母后不用儿臣送也会自己回宫的,儿臣还有事,就先行告退了。”
看着独孤明走远了,春桃走到我身边说道:“皇后娘娘,你方才没事吧,这个中山王怎么这样啊,真是把奴婢给吓死了。”
“本宫无碍,春桃,我们还是先回去吧。”我回答春桃。
我很困惑,那个老皇帝会让我来当他的养母,当了这个皇后不就已经是他的养母了吗?为何还要多此一举?难道他费尽心思要把华清公主弄到西梁,只是为了给自己儿子找母亲吗?我很好奇,这个中山王难道只是一个外表轻浮的酒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