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南王进京可是一件惊动朝野内外的大事,我曾今听人说过,镇南王曾今做过大周的丞相,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要职,可为什么又辞去了官职回到封地,就没人清楚了。
不过如今皇帝如此慎重其事的把他接回来辅佐太子,看来皇帝对自己的这位哥哥还是很看重的。
镇南王回来的那天皇帝带着满朝文武都到阊阖门去迎接镇南王了,听去哪儿当差的黄门说,那时的场面可隆重了,皇帝和镇南王见了面还抱头痛哭来着。
旁晚皇帝在宫里大摆宴席来款待镇南王,我们四个贴身侍女也跟着公主去了皇帝摆宴的承光殿。
虽说皇帝和镇南王是亲兄弟,不过两人之间的差距还是很大的,皇帝肤色偏黄颧骨突出,满脸的络腮胡子,两眼大而威严。镇南王则是白肤微须,眼睛不大还时常眯着,让人有种很和蔼的感觉,身体微微有点发福不过显而易见年轻的时候也算是个美男子。
坐在镇南王身边的是镇南王世子,也就二十出头的年纪,高高瘦瘦的,长得也算白净,只是那双眼睛总是贼溜溜的盯着华清公主看,让人感觉这家伙不怀好意。
公主被世子看的浑身不自在便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可那个镇南王世子却很不识趣,见公主在看他便朝着公主挤眉弄眼起来,俨然一个轻浮的登徒子模样。
华清公主看着那人可憎随手拿起面前的酒樽就要朝世子那里丢过去,幸好我和春桃两人及时把华清公主手上的酒杯抢了下来,我拿起一旁的酒壶给华清公主满满的斟了一樽酒,劝道:“公主千金之躯,何必与这种人一般见识呢,且喝谢酒消消气,别理他就是了。”
公主说道:“镇南王世子怎就长着贼眉鼠眼的模样,看着就想去揍他一顿。”说完公主就把酒樽里的酒一饮而尽,没再去理那个世子。
宫廷宴饮必有歌舞助兴,在宴席的中间一众舞姬穿着七彩霞衣跳着愉悦的霓裳羽衣舞,一曲舞毕,舞姬们纷纷退下。
这时镇南王世子拍着手站了起来:“陛下这里的舞姬果真要比别处高明许多啊!今天侄儿真是大开眼界。”
皇帝说道:“是吗,若是冲之你喜欢的话一会朕赏赐你几个便是。”
“谢陛下恩赏,只是侄儿不敢夺陛下之所爱,侄儿只有一个小小的要求不知皇帝叔叔是否能答应侄儿?”那个世子李冲之跪下拜谢过皇帝后问。
但一旁的镇南王却呵斥:“冲之,在陛下面前不得放肆。”说完便起身向皇帝跪拜谢罪道:“犬子言行无状,不知进退,还望陛下恕罪。”
“无妨,大哥不必介怀,冲之啊,我们都是自家人,有何请求但说无妨。”皇帝很和顺的说。
于是李冲之说道:“侄儿没进宫之前就听说陛下身边的华清公主美若天仙,今日有幸得见,真是名不虚传,侄儿只有一个小小的要求,就是想亲眼一睹公主美妙的舞姿,不知陛下是否能应允?”
什么?叫公主跳舞,公主除了会舞刀弄剑之外别的什么都不会,难道要公主在这种场合拿了把剑到处耍弄不成,更何况宫里人都知道公主是不会跳舞的。
可谁知皇帝却答应了:“清儿,你就为世子舞上一曲如何?”
这时华清公主也愣了一下说:“父皇,您真的要儿臣跳舞啊?”
一旁的芸妃见状抿嘴笑着说:“既然是陛下的旨意,华清公主你还是遵从了吧,你看现在这大好的光景,公主可不能败了大家的雅兴才是。”
“可是我……”正当华清公主还要说下去时我在后面轻轻拉了拉公主的衣袖,附在公主耳边小声说:“公主勿急,且先应承了再说,奴婢自有办法。”
于是华清公主只好答应了下来,带着我们几个侍女来到承光殿后面的厢房里换衣服。已到厢房,公主就拉着我问:“夏莲,你真有什么好办法吗?我可什么舞都不会跳啊!”
我不慌不忙的说:“那就让奴婢替公主跳吧,公主只要呆在这里等奴婢跳完回来即可。”
“你替我跳?可是他们会看出来的啊?”公主疑惑的问。
我回答:“那我就跳天魔舞啊!光线昏暗,再加上我蒙着面纱,肯定没人会瞧出什么破绽的。”
“是啊!跳天魔舞,就是夏莲你上次跟着西域来的那个舞姬学的舞是吗,真是太好了,冬梅,吩咐外面,就说本公主今天要跳天魔舞,叫他们拿套像样的衣裳过来。”公主兴奋的吩咐冬梅。
天魔舞的服饰很快就送到了,我换上了那身挂满流苏的服饰,在脚上和手上都系上银铃,头发散开扎了许多小辫子,戴上面纱,赤着脚走进了大殿。
此时的承光殿里熄灭了许多灯,光线昏暗,只有大殿中心还有五六只刚点亮的蜡烛围在一块一尺见方红色的西域羊毛毯子周围。鼓声响起,伴随着曼陀铃的音乐声我走到了那块毯子上,跳起舞来。
叮铃,叮铃,我手上脚上的银铃伴随着我的舞动欢快的响着。我尽量回忆着那时跟着别人学的那些动作,依样跳着,心里有点紧张,怕穿帮,不过被自己强压着,再怎样也得硬着头皮把舞跳完才行。
曼陀铃和鼓声由慢到快,我也跟着越转越快,跳到高潮时,烛火摇曳,整个承光殿里到处都是我的影子在飘忽不定的舞动着。
跳舞的确是件很累人的事情,平时跳着玩的时候也不觉得,只是现在心里忐忑跳的就更累了。跳完时我已经浑身是汗,虚脱到差点没摔在地上,幸好冬梅和秋菊及时上前扶住了我。
承光殿里一片寂静,加之殿外已是夜晚,月色清冷,这情景让我的心为之一沉,但不一会皇帝突然站了起来高兴的称赞道:“好,跳的好,不愧是我的清儿。”
接着一些宫里的嫔妃也站起来称赞,整个承光殿顿时热闹了起来,那些掌灯的黄门把四周熄灭的灯重新点了起来,我只是公主的替身不宜在承光殿就留,就跟着冬梅和秋菊离开了承光殿,不过在离开前我偷偷朝芸妃那里瞄了一眼,芸妃的脸色还真是难看,这也算是对我卖力跳完这只天魔舞的一点奖励吧。
公主舞技高超的事很快就传的路人皆知,可惜公主没再跳过,就算是皇帝把她叫去,她也是称自己脚痛没跳。
而我呢,从承光殿出来后就高烧不退,生了一场大病,估计是跳舞时穿的衣服太少冻着了。
就在我生病的这十几天里,皇上带兵出征了,公主整天在碧云宫里四处转悠大喊没劲,大家都个忙个的,要找点人打场马球都找不到人。
镇南王的世子李冲之倒是经常到碧云宫走动,只是公主很不待见他,两人没说上几句公主就会命人把他轰走。
就这样过了一个多月,一天,秋菊急急忙忙跑进碧云宫正殿,哭丧着脸告诉了公主一个极坏的消息,皇帝在边关遇伏被擒了,这是谁也没有预料到的事情,皇帝带着十万大军出征竟然还会被敌军抓住,公主当时就呆住了。
回过神来时,公主紧紧抓住秋菊的双肩含着泪问:“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快说!”
秋菊当时被公主的样子吓的不清,只好结结巴巴的把先前说过的话再说了一遍。
听完这些,华清公主直接就冲出了碧云宫,眼见情况不对,我们几个侍女急忙跟了出去,“公主,公主你这要去那里啊?”我问。
“去太极殿,找祥泰,我要把这事情问清楚。”说着,公主擦干眼泪,大步流星的朝太极殿走去。
此时的太极殿戒备森严,比起往日更是肃穆了几分。
刚走到太极殿前就被殿外的小黄门拦住了去路:“公主殿下请留步。”
“大胆,谁敢阻拦华清公主。”站在公主身后的春桃呵斥那个小黄门道。
这时那个小黄门立刻跪下磕头道:“回禀华清公主,微臣不敢,只是如今事态紧急,太子和镇南王还有一些文武大臣们正在里面商议对策,公主若要进去恐怕多有不便。”
“我正是为父皇的事而来,让我进去。”公主说完就带着我们几个绕过那个小黄门朝大殿走去,大殿外的侍卫想拦住公主,可又怕被怪罪责罚,也就只能收起兵刃,垂首退到了一边,给华清公主让出了一条道来。
大殿内正在进行一场激烈的争辩,突然殿内厚重的大门被人用力推了开来,大殿内顿时鸦雀无声,那些大臣们纷纷转头朝殿外望去,我们几个侍女就这样跟着公主进了太极殿的殿内。此时坐在殿内的人只有当中的太子和一旁的镇南王,其余人都是站着的。
看见公主进来,太子也很惊讶,就问:“皇姐!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怎么,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就不因该过来问问吗?”公主很气愤的问。
“皇姐啊!”太子说着起身走到华清公主身边抓住她的一条胳膊劝道:“你先回去,行吗,这里我们正在讨论这事呢,一有进展我就命人来告诉你行吗?”
华清公主甩开了太子的手大声说:“我为什么要离开,你们说你们的,我在这里听听不行嘛!”
“胡闹!”这时一旁坐着的镇南王突然拍了下凳子扶手站了起来,斥责华清公主道:“这里的大臣们都在讨论国家大事,你一个后宫女眷跑来作甚,还不给我回去!”
平时总是笑眯眯的镇南王突然发威了,这把公主着实吓的不清,两行眼泪瞬时就从脸上挂了下来。
这时一旁站着的陆澄海站了出来说道:“启禀太子,镇南王,公主此次前来也是出于一片孝心,微臣希望太子能准许微臣送华清公主回碧云宫,不知太子是否能够应允?”
“那好,陆都尉,你就送皇姐回去把。”太子说完便转身坐回了自己的位子。
“微臣领命。”陆澄海说完走到公主身边小声说:“公主殿下,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公主想知道什么,只要微臣知道的,定会告诉公主。”
“那好吧。”华清公主用手绢擦干了眼泪,狠狠的瞪了镇南王一眼,跟着陆澄海走出了太极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