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妍脸上血色褪尽,杨骜...杨骜要做什么?他要怎样对付聂大哥!
忽必寒、胡清、孙茂三人并肩而站,在聂擎天面前竟显得十分懦弱。
突松四千兵马见了由树林中一路蜿蜒山道下的十万铁骑,都惊惧不已。
忽必寒笑道:“聂国主见谅,这本是我与苍穹睿王的一点小矛盾,实在与聂国主无关。我的人只知道聂国主要娶的是公主...”
杨骜冷冷插口:“聂兄,这是一场误会。突松王本意是要围杀我的人,无意之中险些害了...害了...”
天骄见三爷苦涩之情难以言状,接口道:“忽必寒无意当中险些害了聂国主的心上人。”
杨骜蹙眉,虽然此刻揭不揭穿妍儿是否公主身份已经没有什么不同。
可,暂行还不能让忽必寒将玲珑、心妍两人身份捅漏出来。
都道聂擎天仁义忠厚,可自古哪位帝王没有野心,谁都不能保证,他不会借替嫁欺瞒一事,先声制人,向苍穹宣战。
聂擎天见杨骜脸上表情特异,且目光时不时便朝心妍看去。而心妍也目光极是复杂的看着睿王。
聂擎天不禁心中起疑,莫非这两人并非单纯的兄妹,又或是两人之间有难言的隐情?
“既然是吉恩王与睿王的私事,聂某也不便多加干涉。然而,我吉恩兵也不能白白牺牲万数人。我若任由突松王乱石砸死我万兵,传了出去,成何体统。”聂擎天双眉一轩,厉声道:“突松王这四千兵马今日带不回去了。”
忽必寒、孙茂、胡清三人环顾相望,思忖保命要紧,不可因区区四千人马而得罪了聂擎天。
“这四千人马,随聂国主处置。在下有事在身,先行告退。”忽必寒转头对杨骜道:“睿王,来日方长,你我之事,慢慢清算。”携孙茂、胡清出林去了。
突松四千人马见主子放弃数千条性命于不顾,不禁茫然绝望。
“无常,这四千人,肯降服的皆是我吉恩国兵,可领兵饷,不肯降服的,杀了。”
聂擎天话音未落。便听噗噗通通下跪之声在林间响起。
数千人齐声喝道:“属下誓死追随吉恩国君。”
心妍静悄悄的看着杨骜,望着他的背影,呆呆失神。
虽聂大哥号令千军万马,然而,却总是在杨骜的盘算之内,聂大哥此番出面相救只不过是杨骜驱退忽必寒的一条计策。
心妍远远看着聂擎天,此时的他固然是取胜的王者。半月后,难道真会葬命杨骜手中?
然而,心妍怎也想不到,杨骜平生头一次,将栽一个大跟头。她怎也想不到,短短半月后,杨骜会倒在血泊,脸颊歪在她鞋面上,祈求那一句让她虽痛彻心扉,却不能回应的话:妍儿,跟我...跟我回家。
夜空忽然响起一声惊雷,雨滴如豆洒下。
心妍恍惚回神,伸手挡在额头遮去雨水。稍一动弹,忽觉肺腑之中热辣辣的如同火烧,喉咙一阵甜腥,噗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两眼一黑,昏倒在地。
“大嫂!”聂白薇惊声喊道。
天候、天骄、无常、黑白同一时间纵身跃去,抬袖为心妍遮去雨水,四人看到心妍唇边血迹一瞬,同时脸上先惊后喜。
无常笑道:“血液由黑转红,是相思丸发挥药效,毒慢慢清了,她方才喷出的是被药力逼出的毒素。”
“朕还恐怕药没什么效用。如此甚好!”
聂擎天大喜,走去要将心妍横抱上马车,手还未触到心妍腰肢,杨骜便横出左手,将他手臂挡开。
“聂兄,虽她将是吉恩国的妃子,可你们毕竟没有拜堂成亲,如此抱她,不合礼数。”
杨骜说着,蹲下身,见心妍昏沉睡着,全没半分意识,用指腹擦去她嘴角血迹。随后左手环在她腰后,要将抱起。
“睿王。”突地一声,聂擎天桎梏住杨骜左手腕,声音中有丝明显的不悦,“你虽是她兄长,到底男女有别,与情理不符。”转头朝左边令道:“来人,扶你们主子上马车。”
“是。”两名女仆走来,将心妍搀起,缓缓朝马车走去。
天候、天骄,无常、黑白,四人惊愣愣的看着对弈的杨骜、聂擎天两人,只觉两人之间暗火涌动,仿佛随时会提剑相对,血战方休。
簌簌一声,心妍袖管中掉出一物。
杨、聂两人同时回神,聂擎天缓缓松了杨骜的手腕。
天骄朝杨骜手腕看了一眼,暗叫:乖乖,抓成紫色了!也亏了是三爷,若是旁的谁被姓聂的握到了手腕,不得哭嚎震天。
杨骜朝地上瞥去,从心妍袖中掉出的是卷画轴。
聂擎天弯身捡起,小心擦去画轴之上雨水泥泞,思忖这是那姑娘所有之物,即便她将是他的妻子,未得她允许,他也不能冒昧打开来看。
杨骜却是另一番计较,哪里顾忌许多,他怎肯容心妍有一点他不知道的秘密、对他有一丝隐瞒,伸手夺过聂擎天手中画轴,拉开系带,展开来看,画上是一名腰坠玉笛的少年。
“这...”聂擎天呼吸转紧,将那画拿在手中,面上表情惊喜交迸,眸光变作难以言状的温柔,喃喃道:“真是天意,竟是她,竟是她!”
杨骜心中猛然漏了一拍,莫非这画上之人正是聂擎天?妍儿竟私藏聂擎天画像!那女人竟背着他,藏着别的男人的画像!
画上少年看起来十几岁年纪。妍儿自十一岁在睿王府,怎会与聂擎天结识?
是了,她小时候,八、九岁去了外婆家,突松、吉恩、苍穹交界处,定是在那时与聂擎天结下渊源。她认识聂擎天在他之前!
“聂国主,想必这画像有些故事,可否说来一听?”杨骜切齿,强自冷静问道。
聂擎天微微一笑,合起画轴,放进袖中。
“此事说来话长,这时天色已晚,滞留此处多添危险。”环看众人,沉声道:“诸位舟车劳顿,先行虽我回吉恩国,稍事整顿,这画上故事再慢慢祥谈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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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后.吉恩国皇宫
聂白薇寝居
杨煜昏睡十天,这日缓缓睁开了眼,暖阳满室,双眼被强烈阳光刺得睁不开来。
朦胧中见到一双大眼睛正痴痴的看他,他倏地坐直身子,抱住眼前人的身子,喊道:“妍,你还活着,我梦到你撇下我,一人走了!”
“傻小子,你醒了?”一个羞涩、惊喜的女子声音在他怀里响起。
杨煜闻声,身子一震,松开被他抱在怀中这人,仔细看她的脸,只见她尖尖的下巴,小巧的鼻子,虽是个美人,可哪是心妍。双臂一伸,把她推开两尺。
“聂白薇,谁让你那样看我,只有我的妍才能那么温柔的看我。”杨煜声音虚弱,却不忘调侃,“哈,刚睁开眼,就瞅见一个大傻冒,今天定是要倒大霉。不对,不对,这一辈子都要倒大霉。从今以后,怕是斗鸡斗猴斗蟋蟀都会输的极惨。”
“你...你...你...”
“我怎样?”
“我照顾你十天十夜,不眠不休的,你还来骂我是扫把星么?”聂白薇声音哽咽。
“咦,我可没让你照顾我。我甘愿为了妍被一剑刺死。谁让你阻止我为妍而冲下地狱。”杨煜笑。
“我...我...”聂白薇眼中泪水滚来滚去,刷的一声,把两只通红、满是水泡的手抬到他的眼前:“你看,你看,我给你熬药,把手都烫成这样了。我从小到大没有伺候过谁,即便我母后,也没吃过我亲手熬得汤药,你...你还不领情。”
杨煜瞅着她你两只红彤彤的手掌,毫无品行的大笑出声。
“蠢死了,你怎么不让下人熬药,你们宫里人手不够么?”笑到后来,牵痛了心口剑伤,猛地咳嗽起来。
聂白薇咬咬下唇,泪珠簌簌滚下,“我...我乐意自己给你熬药,人手足够也不让旁人给你熬药。”
杨煜见她哭了,心中只觉这女子哭的莫名其妙,不痛不痒道:“噢,那你不是找着被烫成两只大猪蹄么,你瞧,又红又肿,看着多丑。妍的小手就又细又嫩、又软又滑,比你的好看一万倍。”
聂白薇张着两只水灵灵的泪眼,看着他,鼓着腮帮子不再说话,时而抬袖擦一把眼泪,心道这人怎么一口一个妍,乳名也是随便叫的,他..他怎么喜欢他亲妹子啊。
杨煜见她半天不声不响,唤道:“聂白薇。”
聂白薇别开脸去不理。
“聂白薇。”杨煜又唤。
聂白薇把身子也别了开去,始终不理。
“啊呦!我的心!那一剑给我刺的不轻!疼得厉害。厉害的很!”杨煜捂着胸口,噗通歪在床上。
聂白薇大惊,“杨五哥,你怎么样?”扶住他肩膀,将他搀起。
杨煜笑笑看她。“你怎么不哭了?”
聂白薇脸一红,嗔道:“你骗我!”抬手要打他胸口,手挥了几挥,也没有打下。
杨煜道:“我口渴了,你去给我倒杯水来。”
聂白薇依言去倒来茶水,伺候他喝下,问道:“你饿么?”
杨煜问:“我十天没吃饭么?”
聂白薇点点头,“嗯。十天九夜了。”
杨煜道:“那自然是饿了。妍呢?我找她一起吃饭。”
聂白薇轻轻道:“今日是大嫂的册封大典,我大哥,母后,睿王,还有诸国宾客都在金銮殿上。待礼成了,就在殿外设宴。”
杨煜一听‘册封大典’几字,脸色陡然间变了,三哥当真要将妍嫁作他人妇?呼的一声,掀被下床,急匆匆朝门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