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彦哲气喘吁吁地推开门，没来得及刹住脚步，慌乱中不知撞到了什么人，就听见清脆一响，碗摔碎在地的声音。
陆彦哲站直了身子，才发现面前白色套裙上面溅满了红色斑点的黎蔓。
愣了几秒，陆彦哲径直走向客厅，从茶几的抽屉里掏出湿巾纸递了过去。
“你怎么在这儿？”
黎蔓只管接过，低下头擦拭污渍，劲道大得倒像是要把裙子撕烂。
“我问你来这里干什么？”陆彦哲见黎蔓毫不理睬，便一把拽住那只握着纸巾的手腕，强迫她面对着自己。
“我不来，有谁管你女朋友的死活？”黎蔓用力甩开，厉声质问。
眼前不惧对峙的黎蔓，连身上的污渍也沾着了高傲的固执。
终于，陆彦哲败下阵来。
认输并不是因为黎蔓的愤怒，愤怒只会让他焦躁，陆彦哲最终选择沉默，是因为他察觉到了怒火之下，是她对他从未有过的失望。
他很怕她对他失望。因为黎蔓的失望于陆彦哲而言，不只是信任的缺失，更是一种情感的退却。
“她呢？”
“睡了。”黎蔓蹲下身，开始收拾地上的碎片。
陆彦哲站在一边，不敢走近，也不敢离开。
“她很怕。”黎蔓把地上清理干净，起身走到沙发前，缓缓坐下。
“我知道。”
“你不应该离开她。”
“我知道。”
陆彦哲用一句反复的话，省略了一切可能的解释。
林木的恐惧，根源太深，如同母亲附着的仇恨。于他而言，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是进退两难。
“对不起。”陆彦哲挨着黎蔓坐下，终于把一身的疲倦与无奈暂时摘下。
“没关系。”
黎蔓的心疼较之发现林木瑟瑟蜷缩时更进了一层，下意识地想搂住身边人，想用言语安慰，想用怀抱温暖，想用体温去解冻，但最终，什么也没有做。
她比谁都清楚，两个人近在咫尺，注定会寸步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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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蔓姐呢？”
陆彦哲把黎蔓临走前重新熬制的姜丝红糖端到床头，林木已经醒了，虽然睡眼惺忪，看气色缓和了很多。
“她有事忙，说过几天再来看你。”
“好啊。”林木推开陆彦哲伸过来的手，坚持自己坐起来，陆彦哲也不勉强，他知道林木最不喜欢被当成废人一样对待。
“今天辛亏蔓姐。”
“对不起。”一天之内，和两个女人说同一句话，陆彦哲的心境却是大不相同。面对林木，在黎蔓那里卸下的一切又必须马上扛回。
“为什么会说对不起？”林木话说出去便是后悔，她不想彦哲再被那件事所困扰。
“啊，明天你的生日聚会请骆家兄妹了么？”陆彦哲明显岔开了话题。
“还没有，我……还没来得及。”
“我来打电话联系，你好好歇着。”
陆彦哲把碗递给林木，轻轻拍了拍她的一头乱发。
“有事叫我。”
刚准备转身离去，陆彦哲感受到身体被一股轻柔的力量所牵制，低头，衣角被一只手拽住，也许是因为林木没有力气，或者故意使得力道很轻，如果不是陆彦哲，别人根本无从察觉。
“记不记得？”林木的双眼里写满了期待，就像是女娃娃期待洋娃娃的神色。
“记不记得？”
陆彦哲当然记得，第一次和林木相遇，她也是这样拽住自己的衣角，很轻很轻。
那个时候，她叫他哥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