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泱,快过来接一下你姑姑。”
“林姐姐回来了吗?”
话音未落,激动不已的程泱便迎到了门前。
“五年没见,出落得这样好了。”
久违的两人手牵着手,四目相对,心中满是欢喜。
“好在提前和嫂子打了招呼,知道你今年回国。没落下你的礼物。”
林木从行李箱里取出提前备好的四份礼品盒,一一递给程泱。
“让你别带东西,说多少也听不进去。”
曹诺生嗔怪的语气掩饰不了迎接林木回家的喜悦,也不顾得打开礼物,便在厨房忙着料理晚餐。
“哇,果然是姐姐你最好了。”
“什么姐姐,叫姑姑,长这么大还不懂事。”
曹诺生从厨房露出半个身子,又开始了往日的唠叨:
“林姐姐大不了我几岁啊,叫姑姑太怪了。”
程渃与曹诺生虽不比林木父母年少许多,但从陆成喆的辈分论起,林木将他们视作兄嫂更为妥帖。奈何程泱和程澈这对活宝从不将林木视作长辈,只当作平辈的姐姐。时间久了,林木也就随他们乱叫惯了。
“姐姐,你一个人回来的呀?彦哲哥哥呢?”
程泱高中毕业后便争取到国家公派留学的名额,五年不在国内,回家十几天也只顾得和镇上的亲朋好友聚餐聊天,曹诺生和程渃一向心细嘴严,不会主动谈起陆家与林家之间的种种纠葛,所以两家的恩怨,程泱无从知晓。
作为幼时玩伴的程泱,她心目中的林木与陆彦哲总是成双入对,这次难得回乡探亲,只见林木伶仃一人,好奇也在情理之中。
“彦哲工作忙,最近怕是没时间回来。”
再见曹诺生和程泱的慰藉也许能让林木暂时忘却陆彦哲的影像,但在这里,每一份回忆,每一位故人,每一段时光,都多少沾染着陆彦哲与自己的过往。两个人的交集在林木的胸腔中肆无忌惮地大声宣示,林木的全部,包括过往与现在,都带着陆彦哲不可磨灭的印记。
也罢,这次回乡之旅的目的并非疗伤。林木只能尽量躲开有关彦哲的话题,给自己一些时间,让心中尚未平复的痛楚尽快缓释。
强作精神,林木捋起袖子准备下厨帮忙,却被曹诺生强硬地推回卧室。
“去休息,有程泱在,这里不用你。”
“嫂子,我没事。”
林木勉强笑着,殊不知自己的脸色愈发苍白。
“有没有事,吃完饭再说,听嫂子的话。”
曹诺生说一不二的脾气秉性,林木还是清楚的,话已至此,林木也不再多言推辞,和程泱简单交待几句,便乖乖躺到自己从小便迷恋的大床上。总算安然睡了一觉。
这一觉深沉无梦,迷蒙醒来时,林木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推开房门,餐厅里饭菜已经上桌,琳琅满目,色香味俱全。一望便知曹诺生花了许多心思。
客厅开着静音电视,程泱正捧着手机刷屏,听到林木起床的声响,便冲着厨房喊了一声:
“妈,林姐姐起来了。”
曹诺生举着汤勺从厨房走出来,细细端详着林木的脸色,不住地点头:
“嗯,是好了一些,洗洗脸,预备吃饭。”
“嫂子,渃哥还没回来?”
“年底快递多,他收件还要忙些时辰。我们先吃,不必管他。”
“还是等等吧。澈儿不是也没回来么。”
“这两天学校统一组织社会调研,程澈去了苏州,今天肯定回不来。我给他发了信息,说你提前回来了,他还没回复,估计在忙呢。”
“现在娃娃都不易,刚上大学便这么辛苦。”
曹诺生将排骨汤端上桌,接着程泱的话茬继续唠叨:
“他不在也好,落个清静,省得整日缠你劳心。”
“怎么会,我高兴让他粘着。”
想起程澈,林木总是自觉地将他与阳光和大海联系在一起。程澈灿烂而宽和的性情,令林木对这个相隔七岁的弟弟尤为钟爱。
犹记得与程澈初见,明明还是蹒跚学步的幼童,却好似已经知晓这世界上最迷人的笑容非他莫属,所以总是挂在脸上炫耀。林木天生便对好看的笑容毫无抵抗力,遇此绚烂,难免倾心。
“澈儿,澈儿”每逢林木这般唤着,程澈便会从不知何处飞也似的跑来,整个人扑入林木怀里。
“来,尝尝。”
“嗯,闻着就香。”
冬瓜排骨汤是诺嫂子的拿手菜,林木爱喝,陆彦哲更爱喝,所以这也是林木下厨所学的第一道菜。
“天气冷,多喝些。”
程泱见曹诺生不住地给林木夹菜盛汤,便将饭碗也推了过来,孩子气地撒娇:
“妈,我也要喝。”
“吓,有手有脚,自己盛去。”
程泱与曹诺生的母女互动再家常不过,即便是这点滴的温存,对离别母亲多年的林木而言,也是可望而不可及。
谈笑着不多时,程渃也回家了。
程渃见到林木自然高兴,又埋怨曹诺生不提前告诉他。
“家里水果不多,早知你今天来,我就多备些。”
“您别麻烦,我又不是客人。”
饭后闲暇,曹诺生和程泱在厨房收拾,林木和程渃在客厅下着象棋。
“将军。”
林木喝着茶,将“炮”移落至底。
程渃的“仕”升也不是,落也不是,败局已定,只能懊恼地拍着脑门。
“棋差一招,中了你小厮的奸计了。”
林木被程渃憨憨的样子逗得哑然失笑。
“当年可是您教会我下棋的。”
“唉,差得远差得远,我是野路子,不如你,自小出息,看棋谱都有模有样。”
“哪里是有模有样,我看姐姐是装模作样,看书还不照书走,总杀得我措手不及。”
程泱从厨房端来热茶,撅着嘴递给林木一杯。
“傻丫头,棋局如人生,所以才不能固步自封啊。”
三个人正有说有笑,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
“都这个时辰了,还有人寄件么?”
程渃疑惑着开了门,还没看清来人,便被一阵疾风掠过。
客厅里,林木正站起身收拾棋盘,猝不及防,腰间被一双手臂结结实实地搂住。随着急促的呼吸声,滚滚热气扑在林木的脖颈间,有种异样的温暖。
林木先是一惊,还来不及挣扎便看到对面曹诺生似喜似嗔的神情,终于在这热烈而执拗的环抱中淡定下来。
“澈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