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过得很快,仿佛只是弹指之间,却已是天明。方离醒来的时候,天还未放亮,只是依稀有些太阳的晨曦光影,将要降临大地,昭示着新的一天。
在狭隘的小房子里,其他几个人还在熟睡,有的甚至打着鼾,方离睁开眼之后,并未起床,他扭头看了其他几个人一眼,就收回目光,眼睛抬头盯着上方出神,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
片刻钟之后,门外突然一声锣响,把沉思的方离唤回思绪。同时也将睡梦中的其他人给惊醒了。
几人骂骂咧咧地起了床,虽然口中骂着,但是起床的动作却丝毫不慢。方离也跟随着起来,之后便有半个时辰是洗漱和用早饭的时间,然后就是出工。
方离拿着毛巾去小溪洗漱,这条溪流是从高山上流下来的,方离他们所在的地方离山脚并不远,坡度也比较缓,即使马车也可以通行,所以来的时候他们才可以一直坐马车上来。
洗漱完用过早饭之后,便开始出工,早饭也没什么好吃的,就几个馒头跟白粥,外加点咸菜。
等到方离到达石场工地的时候,又听见一声锣响,这时候就是正式出工的时辰了,昨天带他们过来的李管事站在那里,他旁边的都是昨天新来的人。
看见方离跟几个人过来,他打量了下所有人,点了下人数,发现都到齐了,满意地点了点头。
"本来我是不应该过来的,只是因为你们是第一天上工,不知道自己做些什么,所以我才过来教教你们,以后你们就是属于王管事管了。"他用手指了指一边草棚子里坐在黑木椅子上的一个人,那人看见李管事指他,他微笑着朝着这边点了下头,又继续看向前方。
从其他人口中了解到,石场有好几类工。这里盛产石头,且质量极好,几乎是这卞苍城方圆十里最好的石场了。可是美中不足的是,这里离城里太远了,不过这并不影响它的热销度,依旧有许多的人想要这里的石头。
山中的石头不是碎的,都是一块块很大的山石,需要人工把它给敲碎,然后再有人把它装车,一些工人再用平板车把它给运到山下堆着,再之后就有专人用特大号的马车运到城里,这种马车一般都有四匹马,要不然简直拖不动。
李管事看了下几人的年龄体格,心中暗自做了分配。几个年纪稍大一点的都被安排到开采石材,二三十岁的一些人被安排运石头到山下,最后只剩下方离和其他几个年纪小一点的。
"你们几个年龄小一点,做不了太重的活,就去把石头装车吧!"李管事说道。
几个人听到他这么说,心中一顿时喜,虽然装石头也是重活,可是比起其他几样活来倒是轻松不少,说完后他又用手指明了每个人要去的地方。
"行了,都分工完毕了,你们都去吧,可别懈工啊!"说完后,他抬脚朝着王管事那走去。
所有人知道了自己的干活所在之地,便各自朝着自己该做工的地方走过去,以后可能长期都是做这样的事。方离回头看了李管事一眼,看见他跟王管事正对着他们说着话,时不时地指一下,好似在介绍着他们。
一起跟方离同行的人有五个,都是十几岁的少年,都是第一次出远门。寥寥不远处,六个壮汉抡着数十斤的大铁锤砸在大石上,响起一声声爆裂的巨响。离他们几米远的地方,两个人正在把他们打碎的石头搬上平板车。
像这样的地方有十几处,每处都是这样的搭配,他们现在要去的地方就是李管事给他们所指的地方,差不多到地方的时候,又有三个人与他们分开,他们要去的地方与方离要去的地方不同。
最后只剩下方离与另一个十八岁长的有些憨厚的少年,他们走过去,原来正在干活的人看起来并不意外,应该是事先得到了消息。
"你们来了?昨天王管事通知我们说今天有新人过来,就是你们两个吧!
看起来你们年龄不大啊,这些活做得来吗?"其中一个搬石头的青年停下手中的活站起来说道。
方离两人还没来得及说话,边上另一个年轻人也站了起来,看着他们,嘿嘿的笑了两声,说道:"别听他瞎说,你们好,以后大家就是朋友了,我叫彭安,这家伙叫孙路。"他介绍完自己后又介绍了开始说话的那个青年。
听到彭安的话,孙路横了他一眼,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别介意啊,我只是开个玩笑,不要在意,呵呵。"
方离见状,忙说:"两位客气了,没关系的,我叫方离,以后还要多靠你们照顾照顾,做的不对的还请多担待,若两位不嫌弃的话,以后我就叫彭哥,孙哥了。"
"我叫张黑子,我也比你们小,我也跟着一起叫哥算了"憨厚少年说道。
"哈哈哈哈,那感情好,反正我们比你们大,叫声哥你们也不吃亏。来吧,开工吧,给监工看见了又要挨骂,这很简单的,只要把打碎的石头搬到这些平板车上来就行了,等一下自然会有人过来把它拉走。"彭安笑了两声说道。
"哦,这么简单啊?"方离道。
"嗯,是挺简单的,要不然你看做这工作的都是些年轻人,不过还是有一点要注意,就是小心打碎时溅射出来的石头,不要伤到自己。"孙路也开口。
"行了,大家都不多说了,来吧,监工在看着这边了。"彭安抬头看了一眼道。
"好嘞",两人齐回一句,就走了过去。石头有轻有重,虽说这份工比较容易,那也只是相对而言,其实做久了一样会觉得很累,就这样,一个上午匆匆而过。
方离从来没有感觉有这么累过,哪怕是前世。不过虽然很累,他却很开心,因为他找到了可以填补自己空虚的东西,不会每天都在哀愁寂寞中度过。
时间匆匆而去,每天都是一样的生活,起床、开工、吃午饭、开工、吃晚饭、睡觉。方离终于明白那些人为什么在这山上开赌局,石场的主管还不加以限制,只是因为这样几乎像复制一般的生活太令人无趣乏味了。
都说死亡并不是最令人害怕的东西,而是孤独,常年呆在一个地方,见到的永远都是那几个人,能说的话全部都说完了,最后剩下的只有沉默。
渐渐地方离有时也会到那赌场那里去,他不赌,只想听一听那些新鲜的声音,给自己已经有些麻木的心带来一点活力,偶尔他也会想起方汐来,已经这么久了,难道她还没有回到这里来吗?
那青石桥下是当初他们一起住的地方,也是他们最温暖的小窝,方离相信只要方汐回来就一定会看到他留下的音讯,可是这么久过去了,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他准备找个时间回去看一看。
石场工人每月都有三天的休假时间,不过休假的时候都是半天的工钱,说来,方离来到这里也差不多有了一年的时间了,可他却从来没有回去看看,或许那里没有他可以留恋的东西,这在众人中也显得比较另类。
还曾记得那是一个阴沉的下午,乌云浓浓,山上的风也愈演愈烈,本来就风比山下的大,可那天的天气很奇怪,很奇怪,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本来这种天气是挺令人高兴的,因为可以不用在烈日炎炎的太阳下挥洒汗水,精疲力尽。不知道人们都怎么了,没有人觉得开心,心里有的只是一股子烦闷,躁动。倒不如还是原来的炎日来得让人实在,来得畅快。
明明还是往日地工作,还是原来的地方,每一锤,每一托都是原来的样子。但这种天气总会觉得让人有事情发生。
当工人们都在像往常一样工作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
"咦,这是什么,好像一个蛇头啊!"一个工人砸出一锤惊奇地道。
"看看,看看"旁边的工人都围了过来,看着那个奇异的东西,不断议论。旁边其他群体也注意到这边的异常,停下手中的工作,扭头看着这边。
"干什么呢,都不干活,聚在一起看什么啊?"一个监工跑过来开口骂道。
"看,看那里,那里有东西"一个工人听到他的骂声用手指着一个地方说道。
在一块被砸开的石头下露出一个东西,赫然是一个安详地闭着眼睛的石化蛇头,如果不是头上的是石质物,众人几乎都要以为是活着的大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