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志方定定看着他。然后朝另外两位老教授使了个眼色,后者都是聪明人,当下便起身走了。梁志方将桌面上的资料收拾好,这才对他说:
“你想去看她吧?她未必会见你的!”
“我知道……我只是……想知道她怎么样了。”
“放心,有蜜儿和小烈在,她不会有问题!”
蓝天豪看了他一眼,敛下眉,露出无奈的苦笑。他缓缓吸了一口气,说:
“那好吧,告辞了。”
梁志方送他出门,最后说了一句:
“静妤需要补品。”
他这样一句话,在旁人眼里听来,未必不是敲诈,但蓝天豪却欣喜若狂,仿佛连天都晴了。
“谢谢,谢谢!”
梁志方微微一笑,无声摆了摆手,示意他赶紧去办。
从楼上下来,蓝天豪才想起刚才忘了问应该准备哪些补品,他知道,静妤病情复杂,有的东西未必能吃。而他又不敢轻易交给别人去准备。于是打电话给医者,将静妤的情况细细说给他听,然后吩咐他准备适合的东西。
东西很快被送到他手里,他打电话给白正恩,问到了蜜儿的地址,然后打算自已开车过去。
时间其实并不恰当,再过一刻钟便是用午餐的时候了。他丢下手边的工作,收拾好桌面的文件,然后准备出门。
敲门声突然响起来,他只怕又有公事,缠得他脱不开身,于是眉头不自觉蹙起来。
“进来。”
门被推开,原来是首席秘书。
“总裁,这是这个礼拜欧阳集团的资产负债表,请您过目。”
蓝天豪一愣,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却没有接她递过来的报表。他从来不曾交代过任何人,去弄欧阳集团内部最高等级的机密文件资料。
“这是哪儿来的?”
“这是叶先生交给我的,说是请您过目,并批示,好让他做下一步的收购计划。”
收购?他心下一惊,立刻明白过来。原来,是舅舅!他打算收购欧阳集团?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随手接下首席秘书递过来的文件,随手翻了一翻,报表上密密麻麻的数据和项目说明看得他只觉得头晕。
他将文件往桌上一放,不耐烦的说:
“你去吧,我知道了。”
首席秘书见他神色不悦,不由得屏息凝神,点一点头便快速退了出去。蓝天豪扭头看了看窗外,早晨还是那样晴朗的天气,此时整个天色却变得晦暗无比,整座城市笼在灰蒙蒙的雾蔼中,铅灰色的云块堆积在半边天空,那云层太厚,一丝阳光都透不出来,只是暗沉沉的压下来,压得半边天空都似要垮塌。
先前的一点期待和喜悦立时消失得干干净净。他走到酒柜前替自已倒了杯酒,仰头一口灌下去,烈性的威士忌滑下喉咙,他只觉得胸腔里似有一把火在燃烧,那火烧得他一颗心扑通扑通直跳。他慢慢将酒杯放回吧台上,又站在那里出神。
最后电话声把他惊醒。他随手接起来,原来是白正恩。
“天豪?我们等你吃饭呢,你怎么还没到?塞车吗?”
蓝天豪扭头一望墙上的挂钟,才发现竟然快十二点半了。电话那头还有蜜儿抱怨的低吼:
“他到底来不来?难道还叫静妤等他?”
他心头一慌,连忙说:
“你们先吃吧,不用等我。我这就到。”
白正恩素来有种敏锐的直觉,此时听他语音急促,像是有事,不由得问了一句:
“是出什么事了?你现在在哪里?”
蓝天豪沉默了一下,说:
“没事,我马上到。”
他不由分说挂了电话,提着那袋补品出门去。路上车子很多,往蜜儿家的方向更是挤得水泄不通,他堵在车阵里没有办法移步。心中忽然觉得难受,于是降下车窗,扭头仰望天上的云。
那云层正一点一点变得灰暗,像是要下雨。他想起早上还是那样晴朗的天气,这么快就变了,真正应了那句话:天有不测风云。他掏出烟匣,嗒的一声弹开,熟练的从里面抽了支烟出来,打火机不知道怎么回事,打了三次都打不燃,他不耐烦的将烟取下来,就手揉碎。心里只是想:天气都变得这样快,说不定哪天他的世界也变了,天翻地覆,全都变了。深信十年的那一切,全都变了。
车流开始松动,他驾着车往前去,还没到蜜儿家,果真就下起大雨。刮雨器并不能让他的视线更清晰,车子太多,他放慢了车速,所以开得更久。
到蜜儿楼下的时候,他将车子往公寓的临时停车位开去,可停车场的工作人员却穿着雨衣冲他用力挥手。他将车子停下来,却见工作人员指着身边着一个牌子。原来是车位满了。
他看了看四周,并没有可以停车的地方,只有一百米以外,还有另外一家高级俱乐部,是他曾经去过几次,幸好纪皓有帮他办会员卡,所以随时都有车位供他使用。没有别的办法,他只得将车子从车道里退出来,停到俱乐部去。最后将那包补品揣在外套里,又拉上拉链,才冒着雨跑到公寓大楼下面。
蜜儿住的那一幢是梁族的产业,物业自然十分周到,楼下保全一见到他就问:
“先生,请问您找哪位?”
他拨了拨湿淋淋的刘海,抱着怀里的那包东西,说:
“梁蜜儿。”
物业神情怪异的看了他一眼,又瞧了瞧他藏在怀里的那团鼓起的东西,像是有几分警惕的样子,随后便打了电话上去。得到回复后堆着笑脸对他说:
“蓝先生是吧?白先生请您上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