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天豪微微一震,那深沉的目光,近似惊怒,放于文件上的大手倏的握紧,而后又松开,反复几次才可以免强镇定下来:
“一夜不见人而已,如何算得上失踪?”
“欧阳集团帐目上有近八百万资金去向不明。财务主管已于前天晚上搭乘飞往纽约的班机离开台湾,至今下落不明。”
蓝天豪心中一沉,说:
警“这消息有多少人知道?”
纪皓神色十分严肃,看了看他的脸色,低声说:
“新闻界都已经知道了,估计今天的早报上会有大篇幅报导。”
蜢“那欧阳靖呢?他作何反应?有没有想办法把这新闻拦下来?”
“他知道时已经来不及了,我也是两个小时前才接到的消息,各家的报纸都已经出厂,分往各个销售点,就算我们有人,也没有办法将所有的报纸都买下来,何况,还有电视、网络。”
蓝天豪心里一沉,幽幽说道: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纪皓眉头紧蹙,对他说:
“先生,顺势而为,或许还有机会。”
他看了纪皓一眼,忽然心中一动。幽黑的双眸里透出一种异样的光亮,他点了点头,说:
“以退为近,才是最好的办法。”
欧阳集团的财务主管携世款款潜逃国外的消息被各家报纸杂志公开之后,整个台湾商界顿时哗然,股市上本就接连受挫,此时境况更是雪上加霜。中小股东争先恐后的沽空,使得欧阳集团寸寸失守。
欧阳靖主持召开紧急会议,与会的都是高级主管,整个会议室中一片肃杀之气,仿佛人人都知道最后的决战已经来临,所以一片死寂。因为连续的加班,欧阳靖已经十分疲倦,连声音都沙沙发哑:
“这种情况下,追查田志容的下落已不是首要任务,维持与银行方面稳定的合作关系才是当务之急。银行那边怎么说?”
资管经理神色惶然而紧张:
“他们要求我们提供更多的抵押,才肯贷给我们流转资金。”
欧阳靖目光里的镇定渐渐淡去,他冷冷笑了一声,说:
“好,都说他们是群翻脸不认人的主,看来这句话果真没错。”他拧眉沉默了一下,重新抬起眼来,望着满室神色焦灼的下属:
“诸位,接一来势必有一场恶仗在等着我们……”
众人全神贯注聆听,他引领欧阳集团,屹立于台湾商界二十余年,毫无疑问是欧阳集团的中流砥柱,而此时人人都用一种紧迫而期待的目光注视着他,他却忽然停下来,缓缓皱起眉头,整个身子忽然一晃,终于支持不住的向前扑下去,仿佛电影里的慢镜头。
一群人眼睁睁看着他“砰”的一声俯倒在会议桌上,他面前的水杯文件等等杂物被他的身体撞滑出去,“哗啦”一下摔了满地。
所有的人几乎都同时一震,用一种茫然而无措的神情看着这个过程,在极度的震惊中呆若木鸡。
过了好几秒钟,离他最近的严秘书才惊叫起来:
“总裁!”
整间会议室的人立刻反应过来,与会的都是欧阳集团的高阶主管,多年来见惯了大风大浪,在几秒钟的慌乱后立刻稳住了阵脚,一面实施紧急抢救,一面替他服药、拨打急救电话。
严秘书果断的安排专人负责保密事宜,严防消息走漏,造成更大的影响。
但纸哪里能包住火,只瞒了不过一天,大小媒体就已经知道这次会议中欧阳靖突然病发。于是外头立刻传闻欧阳集团一败涂地,欧阳靖心力交瘁,再也无法支撑。
而兰雨携壮志而来,在股市上表现十分惊人,不过两天已将中小股东沽了的股分吸进大半,总数加起来已超过百分之十三,众人皆言兰雨会创造台湾商界的传奇。关御千说:
“天豪,这一仗你打得真漂亮!只要再加把劲,拿到两个巴仙,就可以大获全胜。”
因为关御千年轻时常在东南亚一带闯荡,所以这些年说话有时会带一两个东南亚华人的惯用词汇。例如这个“巴仙”,就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唾手可得。
蓝天豪握住冰冷的酒杯,目光幽深的望着杯中腥红的酒液。淡淡道:
“其实都是舅舅的功劳,我只不过是走走场面罢了。”
关御千不无得意的扬起唇角:
“我的好侄儿,你还在怪我瞒着你么?这次收购,其实你才是最大的赢家!”
蓝天豪看着他开怀的笑脸,将杯中酒液一饮而尽,口中的微涩不及心中万分之一。这赢家,从来不是他想要的!
深夜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太阳穴突突的跳,他总觉得不安,像是预感到会发生什么事,可是,已经是这样的境地,唯有他不动声色坚持下去,局面才有机会扭转。
忽然接到白正恩的电话:
“睡了没有?”
他终于有了一点精神,说:
“没有,最近静妤怎么样?”
白正恩一听就来气,哼一声,说:
“你还好意思问?冷飞扬这些天可没给我们找麻烦。我告诉你,她要是再敢在我们面前耍脾气,别怪我不给你们老爷子留面子。”
蓝天豪不由得一惊,翻身从床上坐起来。
“你说什么?冷飞扬?她也在那边?”
白正恩一窒,语气怪异的问:
“你不知道?”
“我是不知道啊,查尔斯没……该死!肯定是静妤不准他告诉我的!那个该死的女人,她究竟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