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妤打开沙发旁的坠珠纱罩式落地灯,将那两本新买回来的曲谱翻了一遍,默默记了几首乐曲的旋律,又觉得有一点困,于是曲膝缩在沙发里打盹儿。
窗外已经快全黑了,其实时间并不晚,但是因为天气的原因,所以看起来就像晚上七八点的样子。
蓝天豪一进门就看见静妤曲膝缩在沙发里,侧身靠着靠背像是睡着了。暖色的灯光照在她身上,娇小的身躯缩成一团就像一个孩子。身上鹅黄色的家居服更让她显得柔美可爱,那头长发如同黑色的瀑布,随意的自肩头披泄而下。
他轻轻叹了口气,微笑着摇了摇头,眸底惯有的冰霜冷凝在这一瞬间都化为温柔的怜爱。他换了鞋走过去,一直走到她面前才蹲下.shen子,静静的凝视她的睡容。
她睡着的时候很美,也很可爱。长长的睫毛如同蝴蝶的翼,轻轻覆住了那双灿亮的黑瞳,嫣红的双唇在灯下泛出蜜一般柔润的光泽。
他眸底的暖意渐浓,伸手轻轻抚过她柔.嫩的面颊,倾身在她耳边低喃:
“静妤?静妤?”
他暖暖的呼吸吹拂在她耳际,睡梦中的她只觉得像是有一只调皮的手在搔痒痒,她本能的伸手摸了摸耳朵,发出轻不可闻的呓语,又被周公拉去下棋了。而那只手却不依不饶的继续在她耳边作乱。
先是暖暖轻触,然后温热微湿的触感将她小巧的耳垂包裹。她只觉得那感觉****,像是来自舌尖的挑.逗。
睡梦中的她蓦的一惊,整个人几乎立时清醒过来。本能的扬手一挥,而手腕却被一只大手牢牢抓住。心底快速涌上来的恐惧令她几乎要尖叫,而那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令她整个人都有一点反应不过来的恍惚。
“是我。”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整个人都松懈下来,扭头望着近在咫尺的那张清峻容颜,轻喘道:
“你吓死我了!”
蓝天豪哧哧的笑,搂着她说:
“胆子还是这么小,希望将来孩子不会遗传到你这老鼠胆。”
静妤微微一愣,唇角那缕笑意无声隐去,连一双灿然生辉的眼睛也渐渐黯淡下去,温柔的目光渐似凄凉。蓝天豪扬起的唇角慢慢抿了起来,他心中暗暗自责。他知道,在这上头她一直有心病,可他却没有办法治好这心病。
他握紧她的手,声音极轻,却有淡淡的悲哀说:
“静妤,你还在怪我吗?”
静妤不吭声,只是抿着唇,静静凝望着他,灯下的她面色雪白,仿佛连唇上的嫣红都被。他吃力的扯了扯唇角,说:
“对不起!我知道是我不好。可是我不能……那个孩子……”他突然转开脸去,只觉得那双眼睛里隐隐闪烁的泪光,几乎令他不忍再看。
他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一字一句的对她说:
“静妤,我不能冒这样的险,我不能让你有一丝一毫的闪失。哪怕将来我再不能有孩子,可我不能没有你,我不能让你去冒险,你明白吗?”
静妤靠在他肩上,只觉得他语意凄凉而无助。想他纵横半生,从来没有他做不到的事,可这一刻他却这样自责,这样茫然而惊惶,就像被抛弃的孩子,急于寻找父母的怀抱。
她抓紧他的衣袖,用尽全力才可以对他露出微笑。
“我明白。”
“我知道你想要孩子,不仅仅因为他是一条小生命,更因为他是我们共同的孩子,没关系,只要你好好养病,医生说将来有可能是可以生孩子的。”
她轻轻点了点头,抿紧微颤的唇,将脸深深埋进他怀里。
“大哥哥,将来咱们真的能有孩子吗?”
他心中万分酸楚,抬眸望着窗外那黑沉沉的天空,那大雨似有人用瓢泼下来,顺着落地玻璃窗哗哗的往下流,将窗里窗外隔成模糊的两个世界。在那浩浩的风雨中,有一道紫色的闪电划破夜空,似要将这漆墨似的天空劈开一道裂缝,将这世间万物整个吞噬其中。
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声音低哑而模糊:
“能,一定能!”
将来的事情,他没有办法预料,可是当前的事,他必须尽全力去做到。他要保护她的安全,不能让她出一丝一毫的差错。他只知道,在这场斗心斗志的较量中,他一定要赢,只有赢了这场仗,才能替她寻回另一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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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御千坐在书桌后,桌上的台灯照得他目光阴沉,面色森然。他恨恨的瞪着眼前一只小小的药瓶,搁在桌面的手蓦的握紧,那骨节处微微泛白。肖奉安眉心紧蹙,低声说:
“老爷子,看来先生家里真的不止他一个人。”
关御千冷笑了一声,说:
“难怪他那天那么着急把英杰送走,原来是为那个女人腾地方。真是太有情义了!”他狠狠一拳砸在桌面上,震得那药瓶微微一动。
肖奉安屏息凝神立在那里,过了一会儿才又说:
“看来先生要暂停收购计划,是因为欧阳静妤回来的关系……”他顿了顿,又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说:
“现在先生手里攥着冷小姐的把柄,所以才敢要挟咱们,为何咱们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呢?”
关御千怔了一怔,慢慢抬起眼来看着他,那眸底流动的寒光令肖奉安心头一紧,连忙垂下头去。
“你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