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浩穿过人群,迅速追过去。李津反常的举动,让他很是不安。戴浩三两步冲到李津身边,刚想张嘴说话,旁边的阿晖却一把拉住他,摇摇头。戴浩到嘴边的话只好咕噜得一声吐了回去,他也明白现在说什么也于是无补。李津现在不需要安慰,不需要同情,冷淡地拒人千里。让他静一静也好,希望能熬过这个关吧。戴浩见状只好默默的跟在背后,在心里暗暗的祈祷。
阳光照射在草丛里,青草闪闪发光。球场上白沙反射刺眼的光线,热腾的空气涟漪里飘荡着一股股沉闷的压抑。一些路人围在远处交头接耳,纷纷投来怪异的眼神。对于这样的举动,戴浩完全提不起劲去理会。有时候要明白一些道理,一个人无法与世抗争。
现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他们走过球场,脚踩在的沙子里,柔软滚烫,空气都受热得抖动起来,形成一条条流动的气流,盘旋缠绕挤满整个空间。破烂锈迹斑斑的球门孤单地立在球场边上,有一根球杆被人弄折,凹凸不平的折痕突兀得发射着阳光,格外刺眼。
李津突然站停脚跟,背对着他们,伸手擦擦额头上的汗水,嘴角轻动,低声说道:“谢谢,你们。”
听到李津冷淡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阿晖身体一震,强压下心里的躁动,假装镇定回应道:“千万别这么说,我还要谢谢您的不杀这恩呢。”
“以后的事情你们不要再管,这件事不是你们能应付的,我不想你们也陷进去,这不是我想看到的结果。我赔不起。”李津完全忽略阿晖想缓和气氛的心思,依然自顾自地说着,他扭了扭僵硬的脖子,骨头发出一连串噼噼啪啪的声音。
阿晖强挤出来的笑容渐渐退去,他冷静得看着李津阴暗的侧脸,俊俏如刀切般的精致的侧脸,无耐地叹了一口气:“到了这个时候,你觉得我们还有选择的权利吗?尽管我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可是我出现在那些的人的视线里,你觉得我不会引起他们的注意吗?”
李津见事已至此,也毫无办法,抬起脚大步走向教学楼,远远抛下一句话:“希望以后我们还能做朋友。”
等到阿晖把他的话完全消化的时候,李津已经消失在球场上,不见踪影。
听着他们的对话,戴浩额头上冒出一大片热汗,心里激起万丈骇浪,他们进去破楼到底遇见了谁?里面到底隐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他心猛地一跳,转过头若有所思的看向阿晖,问道:“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我要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阿晖潜意识里觉得戴浩或许能帮上忙,冷静了一下等理清思绪才开头说道:“我是在楼下看见李津拿着棍子追着一个黑影上楼顶,才壮着胆子冲进去。破楼里面光线又暗,到处都是垃圾灰尘,你想我有多害怕,妈的,老子也是人,也怕死啊。能把一大块石头扔下楼去的人秒杀我绝对是没有任何难度,老子还没那块石头重呢。操,我当时的念头是赶紧找到李津。一路猛奔向楼顶。”
不知道是阳光太猛,还是阿晖回想起来,心里也一阵阵后怕,他咽了咽口水顿了顿,继续说道:“等到冲到楼顶的时候,我发现地上有几滩血迹,看见李津正蜷缩在地上,身体发抖着,我不知道他中了什么邪。我进去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一块石头,作为唯一防身的武器,老子可不敢轻易松手,我紧紧手里的石块,慢慢地走到李津身边,轻声地叫了一声。没想到他就发疯地站起来奔向楼顶边缘,吓得老子手里的石头也一下子扔了出去,也不知道砸到哪里去了。眼看他就要跳下去,要不是老子心急手快,一把拖住他,可能你看到的就是他的尸体。”
戴浩眉头紧邹,整件事在脑海慢慢地抽茧剥丝,可信息量还是太少,毫无头绪。突破点在李津身上,还有一个人或许也知道,那个人就是萧蓉婷。不过想要撬开他们的嘴,好像没那么容易。
“哦,对了。那时候我感觉李津疯狂是疯狂,身体却好像没什么重量似的,我捉住他的时候感觉像是捉住一团棉花一样,好奇怪的感觉。要不然我也不可能能拉住他。”阿晖又补了一句。
听到阿晖的话戴浩背后瞬间冒出一阵冷汗,一个人的重量怎么可能跟一团棉花一样呢?这如何解释。李文又去哪里了呢,李津进去又看到什么呢?或者说李文给李津留下了什么?那栋楼很古怪,阴深深的。
“你进去的时候没发现其他奇怪的东西吗?”不知道为什么,戴浩觉得阿晖好像隐瞒了一些东西,在废弃的楼房里他三两句就绕了过去。一栋楼,三个人,各怀心思,真是奇怪。看来那个地方我也要进去一次,谜底才会水落石出吧。尽管心里波涛汹涌,可戴浩没有把疑问放在脸上,平静地看着阿晖。
“没有,我就是一直追着李津,怕他出什么意外,根本没有时间去留意其他东西。要是说可疑的东西我觉得是那几滩血迹。李津没有受伤,血不是他,会是谁的呢?”阿晖脑筋比较大,没有发现戴浩的质疑,一脸坦然地回应。
“哎,不知道。走吧,回教室再说。”戴浩摇摇头,阿晖的态度让他暂时压下心里的质疑。
由于李津早上这一闹,学校里气氛瞬间变得沉重。校方敏感的嗅觉让他们的警惕性大大提高,防范于未然才是王道。往日热闹的气氛消失不见,一股紧张怪异的黑暗笼罩在每个人的心里。刚刚发生的事情以各种版本流传在人群里,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李文沉默地坐在堆满试卷的桌子前,手不停地转动着钢笔。谁都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脸色阴沉。过了很久,他才抬起头,对着坐在对面同样沉默不语的李津,笑了笑,笑容勉强、生硬,跟一块长满裂缝的石头似的。他竟然没有生气,没有责怪,没有一丝愤怒,他应该知道自己的儿子就差一点点就挂了吧。事出反常比有鬼!
李津看着他老爸的笑容,尽管觉得别扭,可是他竟然也跟裂开嘴笑了起来,左手随意地放在桌子上轻敲,格格作响。一点都不像刚刚从鬼门关兜了一圈回来的样子。
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地坐着,谁都没有说话,阳光穿过窗户落在他们之间,光线跳动袅袅地升起一缕缕透明光雾,不知道是因为气温,还是因为他们俩炙热的视线。
“没什么就出去吧!”终于,李文按耐不住,轻声说道。他是有点烦躁,却不显山水,姜还是老的辣。
李津低下头,左手应声而停,放下来垂在椅子旁边,身体稍微得动了动,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一点都没有离开的意思。不管怎样,他身体里流淌的血液是面前这个男人给的,他再怎么掩饰,再怎么过份,李津都要保留一份尊重,一份感激。
“哎!”李文深深地叹出一口气,整个人看上去苍老很多,不再是李津儿时眼里的大山。
“你还是走吧,让我静一静。”李文再次催促道,声音呵斥着,语气就像小时候李津闯祸被他教训一样。在他心里压根就不想李津踩进来,到了现在的地步早已经超过他的底线。有些东西自己扛就好。
“爸,不管最后怎样,您永远是我的父亲,记住我永远都是您的儿子,谁都该变不了。”李津站起来伸出手拉上李文背后的窗帘,靠在他耳朵旁地声地说道。
李文身体微微颤抖,看着李津离去的背影,老泪纵横。记住我永远是您的儿子!!
矛盾不可调和,注定悲剧。谁是谁非,旁人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