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个名字叫‘忍冬’,这个名字虽鲜为人叫,但被佛教信徒宠爱,供奉的佛像手抱忍冬,镌刻忍冬纹,可谓与莲花纹出现频率不分伯仲,民间也颇为推崇,绘画、雕刻和刺绣,就连墓砖也频频出现忍冬,但凡一个意思,忍冬,越冬而不死,以此比作人的灵魂不死,轮回永生。
只是这鸳鸯藤与忍冬虽同归一物,但“鸳鸯”给人苍翠自成簇的缠绵浪漫,而“忍冬”却生出天生非人有的庄重,叫人不敢亵渎,交叉出一种奇异的感觉。
恍惚间车窗上挂的棉布帘子仿佛掀开了一些,我一醒神儿,才发现马车已几步之距,所经之处的侍卫丫鬟都躬身儿打千儿请安。现在要走肯定是来不及了,虽不知发生了什么,那又是谁……我闪过了一旁的鸳鸯藤后,藤缠蔓纠、叶绿枝繁,遮掩了不少光芒,所带来的模糊反倒给人一种被保护的感觉。小兰回头看了我一眼,我做了个眼色,她会意地点点头,挡在了我的前面。
眨眼间,马车已走了过来,领头的侍卫似乎察觉了我们,也知道是府里的人,因此并没有过来盘问,只是多看了我们几眼。我的心忍不住猛跳了两下,这时只听“咴”的一阵马嘶声……
两匹白色的高头大马,嘶鸣着被迫停了下来,却依然还在振奋前蹄,打着响鼻,一旁早有侍卫过去,把那辆油布马车围了个严实,一群侍卫丫鬟正伺候着里面的人下车。一旁的小兰福下身去行礼,见我愣着,悄悄地拉了拉我的衣袖儿,我一哆嗦,忙顺着她的手劲儿福下身去,周围的侍从也都打千儿致意。未及细想,听见小兰清清楚楚地倒吸了一口凉气,面带惊惶地低了下头。
我一怔,下意识地想偏头偷瞄一下到底是谁,在灯火隐约下,一个侍卫麻利儿地摆好了脚踏,就接着伸手去扶马车里的人下来,我眯眼仔细看去,六十左右的年纪,浅灰色的长褂,浅黑的脸上,八字眉,挺鼻薄唇,两只黑眸熠熠生辉……正看着,他的眼风儿随意地扫了过来,我一凛,忙低下头去,心里怦怦直跳,只觉得身体里充满了做贼心虚的情绪,好在黑灯瞎火的,他并未在意。“嗯,都起来吧。”他淡淡的说了一句,一干从人谢恩站起,我也随着起身,又不着痕迹地再往暗处蹭了几步。耳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下车的声音,但这会我死活不敢再看,“阿爹,王府跟你十年前来有什么变化……”这个几个字突然飘进了我的耳中,我的心猛地一跳,这声音我并不熟悉,可只要听过一次,那就再不会忘记,那张柔美的面孔不期然地浮现在了我的脑海……一时间心乱如麻,拳头也握得死紧,我偷偷略抬起眼。
“咝!”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高挑儿的身材,雪白的肌肤,杏眼柳眉,一袭淡粉色裙衫,沉得整个人格外妩媚动人……
我咧开嘴苦笑,还真是前有狼,后有虎,中间夹着小白兔。耳朵里听见国舅爷随口虚应着什么,眼睛却直直地盯着我这儿看,凡若也偏了身儿看过来,小兰虽刻意地挡在了我面前,这父女两却仿佛一无所觉地绕了一步,我下意识地想背过身儿去,腿却仿佛铜浇铁铸了一样,一动也不能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