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扶着我刚要上马车,就听有人来报,说容晓素来身子弱,又流的血太多。太医说,有些险……周围的声音一下子变得飘缈而不真实,眼前突然黑了一下,双腿虚软,扶着旁边侍卫的胳膊勉强站住,定定的看着大王子张了半天的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有嘴唇无法控制地哆嗦着……
好在大王子理解了我的意思,命人将我抱进他的马车,并吩咐侍卫去五味道个平安。我一下子失去了说话的能力,怔怔地望着天上那一轮皎洁的月牙儿,心中酸疼,眼中泛出泪意来,忙背转了身子急急抹,却发现手背是干的。马车到了王府没有停稳,我就往下跳,若非大王子手脚麻利的伸手拽住了我,这会儿估计左脚彻底废了。大王子安慰了我几句,让人用春凳抬着我,我知道这样很不符合规矩,但念及容晓就豁出去了。
刚进了知晓阁,守在门口的禾项就迎了上来,说太医正在里面诊治。他说完,瞟了我一眼,为难地蹙蹙眉头,将声音压低了些,道:王妃在里面。大王子不明所以,说,好啊,正好让母妃见见沧姑娘。说着,就示意侍卫把我抬进去。我却没有了先前的奋不顾身,听着屋内各种杂乱的声音平静了许多。推说累了,想休息。大王子说,也好,母妃现在肯定焦头烂额,兴许怠慢了姑娘。我低下了头苦笑,王妃可有纳闷过,同胞兄弟,性子却南辕北辙。三王子只想着别人的坏,大王子却只想着别人的好,以为每个人都像他那样善解人意,处处为别人考虑。
就这样,我被送到了客房。丫鬟送来了珍馐佳肴,我却食之无味,怔怔的望着目所能及的一切物体发呆。也不知过了多久,禾项来送药,我笑着接过去,放在手指尖儿捏着,红枣大的药丸子,有心不吃,转了话题问:“保护我的那两个侍卫怎么样了?”
禾项紧了紧嘴角,“我们赶到时已经毒发身亡了。”
我敛了笑意,“是我连累了他们。”
“这不怨你。”禾项扬了扬嘴角,“他们以身殉职,死得其所。”
我撇了撇嘴角儿,“他们卖身不卖命。”
“你怎能断定他们不愿意卖命?”禾项反问,“卖身,能养活他一个人;卖命却可以解决他全家人的生计。王府的抚恤金足够他父母妻儿吃半辈子……”
我有些结舌,怔怔的看着禾项手臂上的绷带,半响问:“他的家人是他的束缚吗,扼住了他自由的翅膀?”
禾项瞅了我一眼,嘴角渐弯了起来:“这个你比我更清楚。”
“咯嘣”一声儿,我的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我什么时候把药丸送嘴里了,还有这药丸怎么这么苦呀。我紧着往下咽唾沫,却觉得连嗓子都苦涩了起来,有些恶心的感觉,暗自用舌头舔了舔,把药丸吐了在手绢上。
禾项“扑哧”笑了,我这才悟出他嘴角那抹弧度,裂了裂嘴瞪了他一眼。他抿着笑,递了水过来,我连着灌了几口水,才缓过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