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是气又是着急,既然子弹是无效的,那就就干脆冲上去,和尸体搏斗了起来!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如此疯狂的人!竟然会做出这种如此疯狂到极点的事情!
他疯狂地对着早就满身是血的尸体,又踢又打,嘴巴里面痛骂不绝。完全地疯了,完全地将我们无视。
但是,他的那些进攻根本就是无效的,尸体连金属的子弹都不怕,又怎么会在乎这些软绵绵的拳头?
它爬在地上,手和脚疯狂地舞动着,胡乱之中抓住了头目的脚踝,一下子将他给掀翻在地!然后,又扭曲地爬上前去,将倒地的头目压住。张开嘴巴,一口就咬了下去!
耳边立刻听到了头目杀猪一般的叫喊,他拼命地继续挥舞着拳头,妄图从尸体的纠缠中挣脱出来,脸上惊恐万分。也终于想起了一直都站在旁边、呆若木鸡的我们,向我们大声地呼救起来。
一个刚刚还要杀死我们的人,此时,竟然向我们伸出了求救之手!真是莫大的粉刺!
但回过神来的我,想也没想,就拉着女孩要从这里赶快离开,而丝毫不准备去理会那个正被尸体疯狂啃食的可怜虫。
尸体畅快淋漓地进行着它的复仇,将一切的仇恨:中弹的怒火、甚至将自己的死亡都发泄在了头目身上,一口又一口,撕咬着头目的身体。
鲜血喷洒在了空中!无比的美艳。
女孩吓得够呛,失去了反应能力,我拉着她要逃出此地,她却紧张地腿脚发软、迈不了步子。如果没人带她离开的话,可能她还会这样缩缩抖地一直呆在原地。
真是个可怜的孩子,最近她经受的噩梦实在太多了。
才没跑几步,突然之间,她猛地抽掉了我拉住的她的手!
我还以为是尸体将她也给一把拉住了,所以心里头猛得一个焦急,赶紧停下脚,转身、回头去救她。但发现她只是又呆在原地而已,眼睛惊恐地圆睁着,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可接受的事实!
到底怎么了?
我向她看得方向看去,地上,头目双眼翻白、已经成了一堆一动不动的死肉,嘴巴痛苦地张着,但再也发不出叫嚷。
尸体像是一头饿极了的猛兽,好不容易逮住了猎物,低沉着头,凑在鲜血淋漓的鲜肉边,只管疯狂地从咬开的伤口上撕取着大块大块的美味,不需要细嚼慢咽,既到了嘴中,就一口吞下!而丝毫不理会我们。
女孩突然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泣不成声。
我以为她被眼前的这番景象吓成了如此,于是赶紧冲上去,用身体隔起了她的视线,不让她再看,并要带着她赶快离开。这里非常地危险,不知道那具尸体,会不会对我们也发起袭击,虽然它现在并没有将我们定为攻击目标。
女孩哭着推开了我,她不愿意离开,反而想要向尸体那边靠过去!这太危险了,我赶紧阻止了她,不知道她是不是被吓傻了,难道不怕也被当成生肉给啃掉?!
她痛苦着告诉我,那具浮肿到不可辨认的尸体,的的确确是她的父亲!之前并不确定,但此时此刻她已经可以完全确认!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如此肯定,DNA鉴定都否认了他俩之前的血缘联系。但她没有必要撒谎,儿女和父母之间天生存在着心灵感应,如果她能下定论,这个家伙就是我失踪的同事,那么他就一定是!
但是!
现在真的不是重续亲情的时候,这里真的太危险了,我们必须马上离开,就算那具尸体真的是她的父亲,又能怎么样,它还会肯认她这个女儿么?
我强行将哭得不成样子的她,从停尸间里拖了出来。我不知道能去哪里,但总之不能呆在此地。
刚刚从这栋让人压抑到极点的恐怖建筑中走出来,还没来得及舒缓一下,马上我就发现,我们俩被数十支黑洞洞的枪口给瞄准了!
外面的出口,被一队士兵围了个水泄不通,几十号人,正举枪瞄在这边,随时准备射击。他们武装到了牙齿,戴着黑骷髅一般的全罩式的防毒面具,邪恶的外表、冰冷的举止,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是军队,他们终于也来到这里!如果不出所料,他们也是为了那个“失踪者”而来!可惜,“失踪者”就算找到了,但那些实验数据依旧下落不明,他们还是不会轻易原谅我们,让我们重启实验的。
何况这次地震过于强烈,研究所可能已经遭殃,我想要回去那边工作的愿望,恐怕是无法实现了!
一看到我们俩个从里面出来,军队那边有个指挥官模样的家伙,立刻变现得像眼前突然一亮的样子,手指直指我们这边,并迅速下了个开火的手势!
我今天神经一直保持在高度的紧张,所以刚刚感觉到情况不妙的那个瞬间,就条件反射似地趴下了身去,但没有来得及救下女孩……
当时她还在一个劲地大哭,双手不停地搓揉着泪如泉涌的双眼。根本没来得及看清楚外面是怎么回事,无情地子弹连续地击中了她,夺走了她的花一般娇艳的生命。
她的尸体就倒在我左手边,面颊两侧的泪痕清晰可见。临死前的脸上,表情略带着悲伤,但并没有显得痛苦,双眼永远紧紧闭上了,但看上又好像只是暂时的熟睡而已。也许只要我去推一下她,她就又能从睡梦中醒来……
我这种自欺欺人的想法,突然刺得我心头一阵剧痛。女孩犯了什么错?为什么这些人要夺走她年轻的生命?
我突然想到,难道这些家伙并不是冲着女孩而来的!他们是来追杀我的!我没有老实的呆在家中,四处乱窜,上面必然以为我是去逃跑、认为我是个叛徒。这还不气急败坏地前来追杀?!
所以是我害死了无辜的女孩。
我身上的定位芯片会随时出卖我的行踪,走到天涯海角他们都能将我抓住!
她真得不应该被这件事搅合进来……现在她走了,就在我面前,彻底的香消玉损了。说什么也没用了。
我没有哭、没有绝望!而是等枪声停下来、就一骨碌爬起,夺路而逃,从后门而出,发疯一般地一路狂奔,甩掉了在后面狂追杀我的士兵,消失在城市的夜幕之中。
地震对于城市的沉重打击,使这里失去了电力和照明,是我记忆以来最黑暗的一个夜晚!
但我的危险还未消除,他们还是随时会找到我!
于是狠下了心,用随处找来的碎玻璃,割开了手臂,挖出了埋在自己体内的卫星定位芯片!然后只身藏匿在建筑废墟中,躲避搜捕。
但我发现,我这么做,仅仅只是徒劳,死亡地威胁还是找上了门来!
因为过于疲劳,而不知不觉之间睡着了,等我醒来,我发现我的身体竟然正在发生变异!我这才知道,我已经被自己所开发的病毒感染了!
我没有做过整幅机体积别的感染实验,但对此也有所耳闻。被感染之后的迹象:身体之上先是会出现肿块,然后肿块不断膨胀、由小到大;身体因此开始发生恐怖的变形,骨骼变得畸形、扭曲,甚至可能缩成一团。最后丧失行动能力,身体进入死亡前的准备状态,呼吸和心跳不断减弱,直到双双停止,皮肤和肌肉开始坏死并腐烂。
但不用多久,死去的尸体又会“复活”,成为一具丧尸,就像我的同事那般!他的死,必然和感染病毒有关!
现在,他将那些恐怖的病毒,传染给了我!
我又回想起那些被我视为生命的全部、视为改变世界运行轨迹的伟大实验……它们有许多是在我亲手操作之下完成的,我曾经指望着它们,来帮助我、帮助人类能登上宇宙的最顶点!但如今,我却成了我的实验的研究样本、一个牺牲品……并且通过我的手,再去害死更多、更多的人……
理想和现实的差距,竟然如此之夸张!
不,我不要那样,我不想成为一个没有思考能力的活死人,那种“活着” 毫无意义,仅仅是祸害他人,我要拯救回我自己!
我忍受着身体的变异所产生的痛苦,向着研究所的方向走去。我这些该死的研究,都源自那边!那边既然有这些恐怖的病毒,也就同样有抗体。
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躲过追捕,安全到达那里;我不知道我就算到达了那里,又能不能找到解药,救回自己。总比什么也不做等死的强!
突然,拐过了一个路口之后,旁边的废墟中闪出了几个黑影!挡住了我的去路。一看之下,大吃一惊:他们也是被感染者,而且情况比我严重得多!四肢、肚子、脑袋上有一大块、一大块的肿起,将他们折磨得痛苦不堪。
不堪痛苦煎熬的他们,理智已经丧失,攻击性及其强烈,见到任何活物,都试图围上来发动袭击!我一无所有,孤苦伶仃,死亡之神已经对我收紧了魔爪,不需要多久,我就会一命呜呼、它的诡计就会得逞!
所以,我没有什么好怕地,我狂叫着,挥舞着拳头,向那些已经失控的感染者,发起了反冲锋。
这些家伙表面上看似吓人,实际上胆子并不比老鼠大多少,可以欺负一下弱者,但见到强硬者,则必定纷纷落荒而逃。
我的样子并没有他们恐怖,但将这些恐怖的家伙们,统统吓跑了。
它们像老鼠一样,钻回了垃圾堆一般的废墟中,消失不见了。大街上空空荡荡,只剩下了孤单的我一个人。
此时,第一缕的阳光冒出于地平线上,世界安静了下来,也明亮了起来。呵呵,好让人温馨的朝阳,我又活过了一天、活着看到了它再一次升起。但我的心,却黑了下去、一片混乱。
病毒已经扩散了!无可挽回地扩散了!
即使我能救回我自己,那么其他的那些感染者怎么办?救得过来么?
我突然无比憎恨我的那个研究、憎恨我的那个理想、憎恨我自己的选择!
何时开始,生命在我的眼中,如同一个讨价还价的交易。人类可以希望它延长,就向其发号施令地要求其延长?
眼前这所有的一切,还不都是自己亲手种下的恶果!将别人害成这样,还搭上了自己。真是死不足惜!
突然,我的身后有一串报警声响起,转头一看,是一辆军队的装甲车,正虎视眈眈地对着我这边。不一会,车上的炮塔动作了起来,调整方向,将机枪的枪口,对准了我的这边!
很好,那就快点让这一切,统统都结束吧!
我心里这样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