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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一次打仗

一天,部队向武昌码头开拔,一路上除了“蹭蹭蹭”的脚步声,就是“吱呀吱呀”的车轮声,还有“嗒嗒嗒”的骡蹄声。军官们整理队列及班长召唤战士都是尽量压低声音,这种气氛在黄永胜的心头压上了像称砣一样沉重的紧张感。

一到码头全团分批登上火轮。辎重装完,部队全部上船,船就摇摇晃晃离开码头向东开去。士兵们差不多都是第一次坐轮船,但临战的紧张让他们顾不上去感觉坐轮船的滋味。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谁也不说话。黄永胜终于耐不住了,悄悄地问他最信任的班长:“班长,我们这是去哪里?”班长压低声音说:“去打仗!”黄永胜一惊,“噢”了一声不吭声了。

这一天是1927年8月1日。

警卫团是共产党掌握的一支重要武装力量,要赶往南昌参加南昌起义。由于南昌起义因敌情变化提前了,警卫团这边刚上船,南昌那边已经打响了。

“报告,前方九江有张发奎部队,从九江去南昌很难过去。”

指挥舱中团长卢德铭听完团部参谋的报告,不由沉思起来。张发奎说起来是北伐军第四军的老长官,在国民党清共运动中并不支持蒋介石。后来共产党希望争取他带兵参加南昌起义,但他没响应。所以说他决不是同志。这次从武汉出来,说是奉张发奎令东征,实际就是要脱离他。所以从他的防地上通过是不可能的。现在共产党的军事力量很弱小,警卫团这支重要部队的命运,让卢德铭很谨慎。南昌起义赶不上,九江过不去,回武汉决不行!部队已经拉出来了,先找个落脚的地方再说,然后去向党中央请示。卢德铭下令船只掉头,从黄颡口登岸,全团弃船改陆路行军,一路向武宁、靖安、奉新进发,仍准备与南来北往部队会合。黄永胜只知道跟着老兵走,跟着队伍走,对到底发生了什么浑然不知。

几天后,团长卢德铭遂率部队折回西北,经高安,于八月中旬到达湘鄂赣交界的修水县城。后来又来了几支农军队伍。不久,为了加强汇集而来的农军部队旳军事领导,为即将举行的秋收起义作准备。部队将平江、浏阳、崇阳、通城四支农军集中到铜鼓编成一个团,又抽调了一部分警卫团的军官士兵加强到农军队伍中担任骨干,黄永胜就在其中并当了班长。

9月9日,由******领导的湘赣边界的秋收起义爆发,起义部队打出工农革命军的旗号,编为工农革命军第一军第一师,8000余人。下辖四个团。秋收起义这场风暴迅速席卷了湘东赣西的广阔原野,破坏岳阳至黄沙街,长沙至株洲的两段铁路,成了起义的信号。

9月10日,起义军第3团驻扎在铜鼓。晚饭后不久,营长通知下来,要求各连各排不要太早睡觉,等候通知。几小时后,营长召集全营集合。黄永胜听到营长宣布:“我们现在是工农革命军了,番号是第一军第一师第3团第3营。从今天开始我们正式起义,进行武装反抗国民党反动政府的革命斗争。明天我们将要去打仗,各连抓紧时间休息,同时整理好武噐装备。”

第二天一早,全团1000多人在沙洲霸集合,黄永胜脖子上系着一条红布条站在队伍中,全身紧张得出汗,他知道从这天开始要去打仗了!

第3团的第一个作战目标是位于湖南境内的浏阳。中午部队行军来到上庄,这里距浏阳白沙镇三十来里路。黄永胜所在的3营担任中路作战,从濠溪出发,向狮口朱沙桥高缎坳一路正面杀向白沙镇外樟树坳守敌。

第3团没有重武器,连机枪都没有。起义军的冲锋出发阵地上,一阵步枪、火铳的射击声,还有“轰轰轰”的土炮轰击声,在他耳朵里惊天动地。黄永胜向敌人阵地冒烟和喷出火光的地方射出枪里的子弹,只见敌人工事的沙包、土坎和房屋墙壁上,不断被子弹打出片片烟尘。自己这边身后树林里,田地上,各种各样的红旗来回挥舞。连长突然从隐蔽处跳出来,高举着驳壳枪向前一挥,高减:“冲啊!”说完自己带头向敌人防线冲去。

排长、班长和老兵们集体站起身来,高喊着冲向前。排长向战士大喊:“不要挤成一坨,散开,冲!”士兵们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农军们则端着土枪,挥动大刀、长矛,全都喊着,叫着,奔跑着。红旗在队伍中飘动,指引着冲锋的人流。

黄永胜紧跟在带头的军官身后,因为个高腿长,一下就冲到了最前面。敌人抵抗了一会儿,又被起义军后背兜击,溃败而逃。黄永胜端着步枪与战友们一起奋勇杀向敌群。

9月11日白沙镇被攻克,黄永胜抓了两个俘虏,背着缴来的两支步枪,神情振奋。第一次见血,第一次紧贴死亡,第一次向敌人射击,第一次杀人,也是第一次打仗,而且是胜仗。

休息时,同乡问他:“你怕不怕?”

黄永胜说:“怕,开始很害怕。见了战友的血和死人尸体我都木了。可是看见老兵、长官的身影又不怕了。军人喽,服从命令为天职。打不死我,我就继续打下去。”

同乡问:“那死了呢?”

黄永胜说:“死了就死了,向前死,绝不向后生!”

第二天清晨,3团乘胜利之威直扑20里外的东门市。3营在营长带领下,担任全团的突击队任务。兵分两路向十二坂守敌包抄冲击,不到40分钟就全歼了该处之敌。团主力随即向东门守军强攻,打得敌人龟缩在城内。3营长则带领黄永胜他们从小路袭击敌人的弹药库,敌军不支,弃城向达浒方向逃去。12日东门市又被革命军顺利攻占。

这一仗打下来,黄永胜不再是未经战火的“初丁”了。他打仗不仅勇猛,而且作战技巧也开始熟练起来。排长、连长对他的表现很满意,总派他领打前阵。连续的胜利,不仅使他,也使全团上下都洋溢在兴奋之中。

可是在初尝胜利果实后,黄永胜与起义军的战友们很快就经历了第一次失败。

14日中午,3团在东门市折围山书院广场召开群众大会。脖子系红布条的起义部队战士和臂戴红袖标的自卫军成员,在会场内外维持秩序。一批批当地民众相继入场。打了胜仗的3团官兵放松了警惕,对城南城北最危险的山上要点竟没有安排人站岗放哨。一部分反攻而来的国民党军的先头部队,在起义军眼皮下悄然占领了城外制高点羊牯垴,然后架上重机枪向会场扫射。部队和群众被敌人强火力的突然袭击打懵了。混乱中团部下达了死命令,要1、3营向羊牯垴反攻。黄永胜跟在营长汤彩之后面冲在全营前面,向敌人机枪阵地猛冲。敌人重机枪的子弹“卟卟卟”地打在脚边土里,“嗖嗖嗖”地带着尖锐的啸声不断从耳边掠过。黄永胜全然不顾向前冲,一个个战友倒下了,营长汤彩之也倒下了。这情景让他吃惊,也让他愤怒,他急红了眼想冲上去与敌人拼命,但对面射过来密集的机枪子弹压得他动弹不得。战到下午,羊牯垴高地仍在敌人手中,且东门市四面都有敌军围过来。******只好命令3团立即向排埠方向转移。听到命令,心有不甘的黄永胜瞪着血红的双眼向高地上逞威风的机枪望去,然后无可奈何地随着部队向2营还在扼守的东北方向突围。撤退中不断有战友中弹倒下,伤亡不少。与3团一样,秋收起义其他两路作战也都失利了。

14日,******率领第3团退至上坪,得知第1团在金坪严重失利的情况,他当机立断放弃了进攻长沙的行动,以前委书记的名义,通知正向平江、铜鼓边境转移的第1团余部和各路起义部队,迅速到浏阳文家市集合。******率3团转移到排埠时,第1团在卢徳铭率领下赶了上来,两个团合兵一起向文家市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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