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美国炸南联盟他也是有个截止日期,学校各个社团的活动终于也狂轰滥炸累了,但是美国还想打伊拉克,学校也是一样,扮演美国佬的身份,学生就是被轮番殴打的对象。学院召开全体新生会议,布置第一学期工作。
这回是团委书记说话,不是院长,听说他老人家外出考察了。团委书记当然可以管整体学生,这年头要找一个不是团员的那就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团委书记在上面一条一条地念着:从明天开始,早上7点要点名,要检查卫生,周一要升国旗,晚上要晚自修,不能穿背心拖鞋上课……条条框框,最后提醒的是一些关于处分的必要条件,有镇压之意,念得团委书记满头大汗。
晚上回宿舍,一堆人显然对学校的这么多制度不满,完全就超乎想象,那时候,上高三,苦日子,老师们最经常鼓励的一句话就是:现在苦几个月,以后就有四年的好日子。现在这话显然是花言巧语,骗了一代又一代,但又不能怎么样,只能床聊,这是学生们最常用的反抗方式。苏峰显得抱怨说:“不是吧,都大学生了,还这么死板,跟马戏团里面的动物一样。”李小春也用比喻:“猪骡鸡公园了,咱校长就园长。”北大感慨无奈。房子还没回来,不知道还呆在哪个网吧游戏。哈奔作为官方人员,自然不说这些话,即使他想说也是不能说,他始终沉默着,玩着手机。李小春就问了:“哈奔,你怎么不说话?”哈奔转移话题,说:“我给大家说个笑话。”苏峰不满:“说个屁,不笑。你那笑话都没营养,太直白,都没有达到思考的目的。还是北大说吧,这个他是高手。”
“好吧,我就满足一下你们。”北大说,“话说有一个30岁的男人娶了一个40岁的老婆,第二天早上,他就死了,问为什么?”苏峰说:“太兴奋了吧!”有洗脸死,针刺死,骷髅死,哪能兴奋死?这没有科学根据。”李小春说。“那是什么?”哈奔问。北大笑着答道:“喝了过期奶。”几个人笑翻了天,强烈要求北大再说几个,最后不知道几点,几个人在笑得无力中睡了过去。
早上六点半,几个人在熟睡中被北大喊醒,要下去点名。苏峰迷迷糊糊地擦了擦眼说:“我刚刚还在做梦中,才一半呢。”北大问:“那你梦见什么了?”苏峰答道:“我梦见我被强奸了。”哈奔听了爬起来说,神经病,男生还做这种梦。在匆忙中洗漱完,四个人下去点名,发现点名人是周丹,差点没高兴地晕过去,苏峰蹦蹦跳跳走过,对周丹说:“我还用点吗?”周丹说:“当然不用。”苏峰接着说,“这几个我兄弟,以后都不用了。”这就叫内部有人,百事不愁,而且还是女情人,多少错误背后都站着一个或者一堆女情人呢。
然后四个人又跑到操场去升国旗,到的时候已经迟了,国旗冉冉升起,但是升得是一点也不准,俨然是你奏你歌,我升我的旗,两者井水不犯河水。当国歌奏完了,国旗突然做加速度,就像一被发现的小偷要跑命。接着的程序就是团委书记讲话,他拿着一个沙哑的扩音器对着手上的稿件喊着,跟讨债的人没怎么两样。突然书记卡住了,他拿着稿问了旁边的人,原来是字不认识,搞了半天,这稿件是他老人家刚拿到的,挺滑稽的。最后又点了一遍名,学院用最耻辱的方式表达了对国旗的尊敬。周一一天就共两节课,安排在前两节,同学们精神最不好的时候。其实在大学,要光说那些知识,像高中那样,大学只要两年就能全部修完,况且大学还只是大概学学,没有高中的那么“深入”和重复,但在中国,大学却安排了四年,摆明要让人堕落两年。从来没有人能想清楚那些教育专家,既信口胡扯,也能一语道破。
早上上的是教育学概论,北大坐在靠后门最后一排,等老师点完名后,他就偷偷溜走了。教育学没什么好上的,大学生,差点成为社会堕落的代名词,自己都教育不好,还想出去教育别人,那不误人子弟。所以在大学里,教育学的地位一直没变,还是钱钟书几十年前在《围城》里面说的那样:理科生瞧不起文科生学,外国语系学生瞧不起中文系学生,中文系学生瞧不起哲学系学生,哲学系学生瞧不起社会学系学生,社会学系学生瞧不起教育学系学生,教育学系学生没有谁可以给他们瞧不起了,只能瞧不起自己系的学生。从来没有人向自己瞧不起的人学习,不然就是瞧不起自己。这就是北大逃课的理由。
溜出教室,北大突然间却不知道要干什么,心里面涌出一种莫名的彷徨。他在校园里瞎逛,他想起文晓,也想起了赵敏。一个人的时候北大是复杂的,他也承载着这代人的迷茫。他想起北京的爸妈,已经好久没有打电话回家,但是拿出手机的那一刻,他又犹豫了,这个时候爸妈肯定在上班,打过去也没有人接,要是爸妈问怎么没去上课呢?他不想骗爸妈。
北大回到宿舍,几天不见的房子呆在宿舍,房子问北大怎么没去上课?北大也问房子这几天是不是都去上网?房子笑了笑说是。北大看他怎么一回来就在收拾衣物,觉得奇怪。房子说他要回海南去,上大学对他来说都没什么意义,每天就是游戏游戏。北大问他回去要干什么?房子回答说还不知道,可能再读高三,换个大学,也可能不读书,总之不想在学校呆了。北大听了没说什么,他帮着房子一起收拾。
房子要走了,他的票也已经买好了,应该是早有打算。房子拒绝了北大送他到火车站的要求,他叫北大跟哈奔他们说一下。北大把房子送到校门口,看着房子离去的背影,他想了很多,心里亦有一丝落寞。他怕自己也迷失在大学的象牙塔里。
北大写到:我开始怀疑自己 怀疑人生可还是活在轮回中时间成为生命的过客一点一滴地记录着如何迷失的记忆我想印证点什么或者说是活着的价值却有多么的无奈生活丢了目标流浪般地徘徊我们为什么总要给自己下很多套难道这样不会累吗我想找到答案
写完后他拿起来看了看,又把纸烧了。他躺到床上去,努力地闭上眼睛,可是怎么也睡不着,他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么了?
放学了,哈奔他们嘻嘻哈哈地回来了,北大告诉他们房子回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说完大家都没有反应,爬到床上沉默着。
过了一会儿,有人敲门,宿舍都不在心情之下,李小春很大声地问:“谁啊!没空。”“我是辅导员。”门外传来声音。哈奔赶紧下去开门,他一看真是辅导员,问了声好。辅导员身后还站了个人,他带着他走进宿舍,辅导员问房子怎么???在?(房子之前经常没去上课,已经成为辅导员的的重要客户)宿舍没有人回答。辅导员也就没有再问,他向大家介绍:“这是陈淼,来自台湾。”陈淼也点了点头说:“大家好,今后请大家好好照顾。”陈淼个高,1米8多,长得清秀,看过去也挺老实的。李小春第一个问他:“你知道莆田的妈祖吗?”陈淼点了点头。这给李小春得意的,他向苏峰炫耀道:“你看,我们台湾同胞都知道。”苏峰才懒得理,倒是对这个台湾来的舍友充满兴趣,他问:“那个阿扁也姓陈,你也姓陈,你们是不是?”哈奔听了笑了,“他要是跟阿扁有关系,他能来大陆,再说你姓苏,台湾苏打绿也有苏,你们是不是?”苏峰不满着说:“你这人一点幽默感也没有。”北大问他怎么会来大陆上大学。李小春也紧跟着后面补充说,你这不是自毁前程吗?陈淼的回答更是雷人,他说:“我就是过来看一看大陆的大学教育有传说中的那样吗?”“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原来大陆的教育名声早已是飘过台湾海峡了。”苏峰说,“这我保证你不会失望的。你会凯旋而归的。”哈奔也好奇问他:“你怎么这个时候才来上课。我们都快半期了。”陈淼回答:“我是交换生,比较特殊。”全舍点了点头,心里想怎么自己没有被交换到台湾去。
晚上,陈淼问大家要不要去听讲座,北大问说他怎么刚来就知道学校有讲座,他说学校的网站看的,难得还有人愿意看学校的网站,不过学校网站的点击率还是不低的,因为学校里的每一台电脑开起来第一个弹出来的网页都是学校首页,这就好比一个人肩上安插了一对翅膀,外人看过去他像天使,而内行的人都懂得那充其量是个鸟人。
陈淼说讲座内容是关于国家当前经济的,他挺感兴趣的,但是不认得路。说经济北大感兴趣,苏峰他们不谈经济,说钱。北大也不喜欢听讲座,反正每一堂讲座都要冠名“中国知名教授”,都是有套路,“你跟他说国情,他就跟你拉接轨,你跟他说接轨,他就跟你谈国情”,最后就总结一句话,“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但是为了满足陈淼的第一次欲望,更是为了把陈淼的希望彻底扼杀在摇篮中,北大还是把他带了过去。他相信这会是陈淼第一次听专家讲座,也会是最后一次。
到了讲座的地点,听得人还是不少的,不过应该会陆续减少,就像历史课里面最经常说的:这是历史发展的必然规律。广告中说的7点到了,但是教授还没有现身,陈淼就纳闷了:“不是说7点吗?怎么教授还没到呢?”北大回答道:“哦,这个是教授身份的行为体现,迟到并不可耻,可耻的是早到没有掌声。”十分钟过去,教授来了,台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教授心里得到了彻底的满足,他慢慢坐下来,开始说话:我们今天说的是金融危机中我们国家的经济发展,我们今年要实现保八目标,我想这个是指日可待的……教授三句不离GDP,GDP仿佛有亚当夏娃下身那片树叶的功用,可以遮羞包丑。
教授很能讲,真如叫兽,大概说了一个小时,讲座剩下最后一个环节,现场随便问。在场的同学们都纷纷站起来表达了自己的兴奋之情,好像那GDP就是他们刚创造的,北大有想法,他又不想说,他慢慢习惯有想法不说。倒是初来乍到的陈淼站了起来,他表达着跟北大差不多的观点:“老师好,其实我觉得我们没必要这么单纯地重视GDP的发展,在台湾就没有这样,在外国也是没有这样把GDP抬到一个神坛的地位,GDP反应不了当前的失业率,反应不了物价上涨,反应不了社会保障状况,而且,大陆的CPI远高于储蓄率,人民的生活在贬值,人们买不起房,但是大陆的房价增长率远高于GDP的增长率,它对GDP增长贡献肯定不少,但是房子只不过是个土地资本,他没有任何的科技含量,所以他的贡献是虚无的,而且数据显示劳动报酬的贡献在GDP中的比重连续在下降,这又可以说GDP的增长是坡脚的,还有建立在环境污染的代价上……”陈淼还没说完,教授不想听了,他打断了陈淼的话:“这缺乏官方权威。”陈淼话不吐不快,教授说完,他没有被吓到,继续说:“这不是官方权威的问题,而是人民能看到的,生活感受到的,那才是最真实的论据,经济学家高高在上,他们常常只站在山顶上,看山下的人都像蚂蚁……”陈淼越说,教授脸色越难看,最后北大强拉了一把陈淼,他才坐下,不然估计得被赶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