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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康熙走了,夏沁雨知道自己真的要被打入冷宫了,凄然笑笑.孤单或是寂寞,或者思念,都不是她所能选择的,对于一切也只能是安然接受了.

夏沁雨看看自己的指甲,上面缠着纱布,隐约还能透过纱布看出指甲的缝隙上有淡淡的血迹.上一次是胤禛给自己修剪的指甲吧,她笑笑,拆开了纱布,看着自己的手.

"主子,您到底怎么了,您可别吓奴婢啊!"米雪儿跪在地上哭道.

"没事,你出去吧."她挥挥手,让米雪儿下去.

走到书桌前,拿起毛笔,沾了点墨汁,她突然想起了一首诗,于是便写了下来.

你见,或者不见我,

我就在那里

不悲不喜

你念,或者不念我

情就在那里

不来不去

你爱,或者不爱我

爱就在那里

不增不减

你跟,或者不跟我

我的手就在你手里

不舍不弃

还是歪歪扭扭的字迹,不过夏沁雨自己似乎很满意,这在清朝应该算是淫词艳曲了吧,她笑着把这张纸放在一边,然后回身躺在床上,不再说话.

傍晚的时候,李德全来声雨阁,米雪儿进内堂通报,夏沁雨才起身,略整理一下容貌,走了出去."娘娘吉祥."李德全跪下给她见礼."李谙达请起."夏沁雨客气地说道.

"娘娘,皇上宣您去御书房."李德全不敢抬头看夏沁雨.

他怎么会让我去御书房呢,他不是要打我进冷宫吗?难道是要当众宣个旨什么的?夏沁雨纳闷着,点点头,道"知道了,我马上就去."

李德全看了夏沁雨一眼,她憔悴很多,这一场病显然夺了她大半的健康,在宫里,这样已经习以为常了.李德全拱手道"奴才告退."

米雪儿进屋问要不要帮她梳洗打扮,夏沁雨看了一眼米雪儿,淡淡地说道"洗洗脸就可以了."打扮的再漂亮,又有谁来看.

好多天没有出门了,走出声雨阁,夏沁雨感觉空气很好,心情似乎也开朗一些,看来人还是要多接触外界,不然会得抑郁症的.远远地看见了胤禛的额娘,德妃.

想必她是把我当做敌人了吧.夏沁雨觉得德妃看自己的眼神很是奇怪,甚至是恼怒.她跪下道"娘娘吉祥."

"快别这样,"德妃伸手扶起夏沁雨,说道"皇上既然已经封妹妹为贵人,升位嫔妃是早晚的事情了,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不必理会这些个规矩."

到底是宫里的女人啊,怪不得康熙那么宠她,真会说话啊.夏沁雨赶紧同样假笑,道"沁雨不敢与娘娘相提并论,娘娘高贵典雅知书贤惠,实在是沁雨的典范."拍马屁还是要的,以前看电视剧都知道,惹什么都不能惹这宫里的女人,手段多着呢.

德妃显然被这句话话夸的很是受用,打量了夏沁雨,贴心地说"妹妹脸色不好,前些日子听说是生了病,姐姐也没敢去看,只知道是妹妹换了水土休息不好,现在怎样了?"

夏沁雨恭敬地说"谢娘娘惦记着,现在已经好多了."你一点都不关心你的四儿子,要是对他有对十四的一半好,你就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了.

德妃问道"妹妹这是往哪去啊,不如去姐姐那里坐一会儿吧."

夏沁雨心道幸好有康熙的召见,要不然今天真就得去了,赶忙解释道"德妃娘娘,沁雨很想去,但是刚才李谙达过来说皇上宣我去御书房,我怕~~~"

"既然是皇上召见,"德妃心里虽有嫉妒之意,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说道"那就赶快去吧,别让皇上久等了."

"沁雨告退."

说完就赶紧拽着米雪儿往御书房走.

一定得和康熙商量一下,要打冷宫就赶紧打,我宁可进冷宫也不愿意和这帮女人一起争宠,太可怕了.

御书房门口,李德全站在那里张望,一边着急这个小祖宗怎么还不赶紧过来.看见夏沁雨人了,他赶忙迎上去,道"娘娘,您得快一点,皇上等的有些急了."

夏沁雨点点头,进了御书房,门被人从外面关上了.

担忧地看了一眼门口,夏沁雨突然心里有些害怕,康熙宣自己来御书房,还让下人们退了出去,又关上了门,难道~~~?

"遇见老四的额娘了."康熙放下批阅奏折的笔,看着夏沁雨,低声说道.

"回皇上的话,是的."夏沁雨这才想起来自己刚才都忘记问安,于是跪下,道"皇上吉祥."

"还行,"康熙走下书桌,道夏沁雨面前扶她起来,说道"还记得规矩."

然后就是沉默,夏沁雨紧张得手心都出了汗.

康熙看见夏沁雨紧张的样子,心里有些好笑,问道"知道朕找你来是什么事吗?"夏沁雨摇摇头,说道"回皇上,我不知道."

康熙抓起夏沁雨的手,看见自己缠的纱布都被扯了下去,上面还有牵动伤口流出的血迹,叹了一口气.

"下诏招你回来的那天朕就已经后悔了."康熙望着夏沁雨,然后转身,背过手,说"朕后悔不该勉强了你,你为了胤禛竟然甘心在冷宫呆一辈子."

既然后悔,又何必勉强,夏沁雨不说话,等着康熙的决定.

"但是朕已下诏,无法更改,否则朕的颜面何存!"康熙加重了语气,夏沁雨赶紧跪下,说道"让皇上为难了,沁雨罪该万死."

"你不该死."康熙回身看看她,拉着她的手起来,说道"朕这几日一直在想,得到了你这样的女子,实在是胤禛的福气."

夏沁雨不明白康熙是什么意思,她瞪大了眼睛.

"你的心里只有老四,朕也勉强不来,"康熙微笑着说"那就让你嫁给老四吧."

夏沁雨愣了,没有话说,她在怀疑自己听到的是不是真的,康熙要她嫁给胤禛?可是,已经下诏封了贵人,要怎么嫁?

康熙询问的眼神看着她,问道"怎么了,不愿意嫁给老四?"

"我愿意!"夏沁雨马上答道,思索一下,又问"皇上,那四阿哥,会不会被贬为平民?"

"朕既然说了让你嫁给老四,就不会再除他的宗籍."康熙正色道"不过你要吃点苦了."

夏沁雨真的不敢相信了,说出这话的真的是康熙吗,她感到了极大的震撼.

"朕已经给你安排好了,这几****不要出声雨阁,把身子养好,然后朕将你送出宫去."

"皇上,我走了,您怎么办?"夏沁雨问道.已经封了贵人,她跑了,康熙就丢尽了面子,他不是最爱面子的吗?

"恩,朕果然没看错你,还知道顾及一下朕的脸面,"康熙心里宽慰许多,说道"你是被朕悄悄放走的,朕就昭告天下说你病逝,这些时日就不要见任何人了,听明白了吗?"夏沁雨忙点头,说道"沁雨明白."

"朕已经查过了,湖北总督年遐龄与老四私交不错,他今年四月刚接了总督的职,为人谨慎,是个可靠之人,"康熙看着夏沁雨,道"朕提前给你打点,你就去他那里,做他的义女吧,找机会朕再给你们指个婚."

原来康熙都已经安排好了,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还在那里哀怨.夏沁雨看了看康熙的脸,心里想着康熙对自己的爱绝不比胤禛少,他为了自己竟然可以做出这样的决定,把自己让给儿子,这样的爱也是很博大,夏沁雨感动颇多,眼泪就掉了下来.

"怎的这些时日,眼泪还变多了?"康熙拿出手帕给她擦擦,说道"朕不依着你们也不行,老四在家病了两天了,你天天这样折腾,只怕用不了多久,朕就成了杀人凶手,"说完还自嘲地来了一句"朕可不做这棒打鸳鸯跟儿子抢老婆的事情."

夏沁雨跪下,重重给康熙磕了三个头,说道"皇上,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康熙扶起夏沁雨,叹口气,说道"朕还想问你一句,有没有喜欢过朕?"夏沁雨带着泪水和感激抬头,非常认真地说"对皇上,是敬,是臣民敬仰的爱."这一次,绝对没有拍马屁的成分.

"好."康熙点点头,抬起脸掩饰着自己的情绪,道"不恨朕就好."他扶起夏沁雨,说道"除了环翠,要走的事情别跟任何人说,包括照月他们,懂了吗?"

夏沁雨使劲点点头,又想起什么,问"皇上,照月的婚事怎么办?"

"自己的事没弄明白呢,还关心别人!"康熙道"朕去求太后,肯定让他们在一起,你不用操心了."

"皇上,还有一件事."夏沁雨想起了米雪儿,看来自己是不能带她一起走了.

"说吧."

"皇上,我的侍女米雪儿,我本想给她许配个好人家,现在看来来不及了,我走了之后,就让她回贝勒府吧,我看呼硕和了巴鲁人都不错,这个就由皇上做主了."

康熙深深看一眼夏沁雨,道"连一个侍女,都能得到你的关心与爱护,朕却什么都得不到了."

夏沁雨再一次跪下,说道"皇上,您已经得到了我的心,您宽厚仁慈,是个好皇帝,也是个好父亲,更是个好男人."

康熙笑了笑,虽然很无力,但是心里也宽慰了,扶起夏沁雨道"朕得了你这样的评价,朕也没白做这些.这几天朕多去看看你,你要把身体养好,然后赶在十月视察河工之前就送你走."

"谢皇上恩典."夏沁雨再一次感激地说道.

"好了,别跪了,也别说感激的话了,"康熙拉住要跪下谢恩的夏沁雨说道"陪朕用晚膳吧,以后这样的时日恐怕也没有几次了."

康熙唤来李德全,让他遣人备晚膳,说是就在御书房用了.李德全进御书房看见康熙和夏沁雨都是很高兴的样子,一点也没有吵架和发怒的迹象,心里暗松一口气,忙吩咐两个小太监去准备晚膳,都是康熙最喜欢吃的东西.

夏沁雨代替李德全的位置替康熙布菜,两个人就像吃着最后的晚餐一样,没有任何人打扰,也没有谈任何不开心的事情."到了湖北,你的水土不服朕也关照过了,身体是自己的,不可以像在宫里一样耍脾气不好好吃饭."康熙叮嘱着,夏沁雨只是连连点头,她欠他的太多了.

往后的几天,夏沁雨遵照康熙的吩咐,没有见任何人.她让环翠放出话去,说自己病重,不宜见客,就连进宫探望的徐川都被拒之门外,胤禛胤祥还有八爷党的人就更不用说.

胤禩为了见到夏沁雨,不惜让良嫔跑到康熙面前去要圣旨,都被康熙回绝了.呼硕被康熙调走了,巴鲁也被差遣回了贝勒府.康熙他亲自来探望过夏沁雨两次,只告诉她做好准备,就是一两天的事情了.

在声雨阁,夏沁雨每日卧床,声称无法起身,又命人不得擅自进入内堂.每日三餐还有琐事都由环翠一人照料.康熙显然已经打通了钟太医那一关节,钟太医每日来诊脉都非常大张旗鼓,然后出去就宣布说她的病情恶化.

胤禛急得没有办法,想买通环翠进来看望夏沁雨,但是环翠暗自得了康熙的圣旨,自是不会随意放他进来,他发怒要往里闯,环翠这丫头不知从哪弄出一个康熙御笔的圣旨挡在内堂门前,胤禛只好跪下磕头,然后冲着内堂喊着夏沁雨的名字.内堂的夏沁雨泪流满面,却又不敢应声,心里只道是胤禛,我们日后会再见的,不要恨我.

终于到了可以离开的日子.

上午李德全奉康熙之命探望夏沁雨,带着几个宫女太监送来御膳.独自进入内堂的李德全悄悄将一套太监的衣服还有一块腰牌放在夏沁雨床头,说道"郡主,皇上命奴才转告您,今晚行动,做好准备."

"有劳李公公了."夏沁雨拿出康熙赏赐自己的玉扳指给了李德全,道"李公公,皇上就由你多照顾了."

"这是奴才的本分,"李德全收好扳指,悄声道"郡主,奴才先走了,您好生休息着."说完,便退了出去,大声说道"皇上有令,夏贵人所患乃传染之疾,任何人不得进入探视,违令者斩!"

夏沁雨知道康熙的命令保护着自己做好所有的准备.天黑的时候,环翠让她躺在床上,自己则跑到外面嚎啕大哭,说是让请太医,夏贵人不行了.

这丫头戏演得真好,夏沁雨一边躺在床上装死,一边琢磨着环翠真不愧是康熙带出来的人啊!外面的人哭成一团,夏沁雨清晰地听见了米雪儿叫主子的声音,心里一阵阵的发酸.

过了不到半个时辰,康熙带着钟太医,李德全还有几个太监匆匆赶到声雨阁.

钟太医首先进去,查看了夏沁雨,假装诊脉,然后出了内堂,当中宣布道"夏贵人天寿已尽."

康熙独自进去,命众人守候在外.

"赶快先换上太监的衣服."康熙低声对夏沁雨说道.看着夏沁雨担忧的眼神,康熙说"还磨蹭什么,快!"说完自己转过身去,让她换上了太监的衣服.康熙为她扯平了衣领,端详着她的脸,道"此一别,再相见就是朕的儿媳了,好好照顾自己!"

"皇上,"夏沁雨哽咽了,不知道说什么,只好轻声道"您多保重!"说完跪下郑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不要哭了,"康熙给她擦擦眼泪,说道"朕这就让李德全带人进来了,一会儿跟着他一起出去."

夏沁雨点点头,康熙示意她退后,走出内堂,说道"你们几个跟着朕进来!"

他带着李德全还有两个小太监走进内堂.

"你躺上去."康熙指着其中一个太监说道,那太监把帽子一摘,夏沁雨才发现原来是个女孩儿,她躺在床上假冒自己.

突然想起了什么,夏沁雨拉过康熙耳语道"皇上,我走以后,他们会不会~~~?"

康熙明白她是心存善念,怕自己杀了知情的人,低声道"不用你管了,朕自会处理."

压低了夏沁雨的帽檐,康熙给李德全使个眼神,李德全率先走出内堂宣布道"夏贵人娘娘仙逝!"

首先是沉默,紧接着就是几个奴才的哭喊声.夏沁雨听着心里难受,康熙拉拉她的袖子,示意跟在身后.自己和另外一个小太监跟着康熙走出去,康熙道"夏贵人生平为朕所恩宠,深得朕意,如今仙逝朕甚是痛心."

"李德全."

"奴才在!"李德全跪下假装哭腔地答道,夏沁雨和另外一个小太监也赶紧跪下,她生怕被人认出来,一直低着头.

"带人去给娘娘生前的几个挚交传口信,朕在这里再陪她最后一程,尔等不得擅入!"康熙对着跪着的奴才们说道.

"奴才遵旨."李德全给夏沁雨使个眼神,她赶紧起身随着离去.

一路上没有话,夏沁雨跟在李德全身后,听见的都是太监宫女们议论的声音,"夏贵人仙逝了!""听说她平时对奴才最好了,就这么去了!""怎么会仙逝呢,进宫的时候还好好的!""据说皇上独自守在声雨阁,悲痛失声啊!"

"你们有几个胆子敢在这里私自议论!"李德全发怒地说.

宫门口守卫的侍卫看到李德全带着一个小太监过来,拦住问道"李总管这么晚了去哪啊?"

"去哪还用告诉你,"李德全用高人一等的声音说"夏贵人娘娘仙逝,皇上命杂家给娘娘生前好友带话,耽误了事,皇上怪罪下来你担得起吗?!"

"原来李总管有要事在身,那就不阻拦了."说完便给予了放行.

我终于离开皇宫了!

走到约一里路的地方,出现了一辆马车.待走近一看,发现马车上驾车的赫然是声雨阁的侍卫呼硕.

呼硕下车跪下道"主子吉祥!"

欣喜地看着呼硕,又看看李德全,李德全跪下道"主子,奴才就送您到这了!"说完磕了三个头,道"主子,您多保重!"

夏沁雨扶起李德全,道"李谙达,好好照顾皇上,替我谢谢他."

"主子放心,奴才为皇上,可以粉身碎骨."李德全说道"此地不宜久留,主子快上马车,具体的路线已经告诉呼硕,路上的盘缠也带足了到了湖北,您可携带密旨旨面见年遐龄."说完逃出一个锦盒,道"这是皇上的密旨,皇上有话,不得随意让人拆阅."

夏沁雨接过密旨,点点头,道"有劳了!"

说完就上了马车,李德全再次跪下,道"主子,您多保重!"

呼硕驾着马车疾驰离去.

皇宫,紫禁城,我终于离开了.夏沁雨的心情说不出是离别的哀伤还是活的自由的快乐.

胤禛,当日一别,我们再见不知是何时,我若离去,并非无期.待再见之日,一续前缘,希望你不要忘却情感与誓言,守候承诺,等我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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