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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嫣然摇动春未绿(1)

绝美华章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清平调

美,是人间永恒的话题。行走在生活之中,正是有无数美好的事物、美好的情感、美好的人激起我们去欣赏、追求甚至占有的欲望,生活也正因此才更加美好和丰富。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描写的是植物的艳丽之美;“江上往来人,但爱鲈鱼美”描写的是动物的灵动之美;“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描写的是景色的恢弘之美。而万物之灵长——人之美,才是这悠悠岁月中最惬意的风景,最耐人寻味的诗句。

悠悠岁月,千古风流人物。英雄数不胜数,美人也不计其数。绝色美女西施,美貌公主昭君,倾国倾城貂蝉,倾世皇妃杨玉环。古代“四大美女”的故事人们几乎都耳熟能详,时隔千百年,讲起来还是津津乐道,乐此不疲。

譬如三国时代,古今第一怨女——妲己。以妖娆动人,华美明艳,能歌善舞为商纣王所痴恋。纣王完全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终日不理朝政,穷奢极欲,残暴无道。为博得妲己一笑,用“炮烙之刑”,将铜柱炭烧,将上面浇油,刑罚制度无比恶毒残忍。

南齐时代,杭州的苏小小,人如其名,眉清目秀,五官精致,知书达理,佳句连连,“燕引鹰招柳夹途,章台直接到西湖。春花秋月如相访,家住西泠妾姓苏”。

武则天,中国历史上唯一一位女皇帝,在封建社会敢于和制度及男人说“不”的女人,文才武略,魄力非凡,才华与美貌并存,是历史上第一个做皇帝的女人,雄才武略,并不逊色于男人,武则天堪称是女人中的极品。

明末清初,著名歌妓才女柳如是,秀外慧中,坚强率真。她美艳动人,才华横溢,是著名的秦淮名妓。她的作品《戊寅卓》《湖上草》在当时亦是广为流传,为人们所喜爱。像柳如是这样才貌双全的女子非常难得,最终嫁给了江南名士钱谦益。是当时流传的一段美好的佳话。

历史总是充满战争与厮杀,黑暗之中又充满了尔虞我诈。封建社会,是男人的天下。而那些流传至今的芳名,不过是点缀历史夜空的点点繁星,即使有过闪耀的光芒,亦是短暂的,就如那天边的流星,一划而过。

虽然光芒四射,却瞬间陨落再也不被人们想起。有的则在天空中始终占据着自己的位置,不卑不亢地散发着自己耀眼的光芒。

她们的美,在书中描写得就像一幅幅绝美的画卷,没有一点瑕疵,美得让天下男人无不为之倾倒。她们或许因为美丽最后惹来杀身之祸,或许因为美丽奉献自己宝贵的青春,或许是为自己心爱的男人而伤痕累累悲痛殒命。而也都是因为如此,她们亦是被世人所记住。从此,仅仅留下一个芳名而已。

而这些美女的命运,仿佛都不尽如人意。她们是万众瞩目的焦点,是男人们心中的女神。但是却没有人知道,她们是否也向往平凡,想过着像平凡女子一样的生活。这份美丽是上天恩赐的,但它也是一个潘多拉的盒子,是福是祸,要跟随命运的轨迹才能渐渐清晰。

纷繁岁月,是谁的故事感动了自己的双眸?谁的情感命运如此坎坷不平,用悲情抒写一生?又是谁被命运玩弄于股掌之间,却无力抵抗?蒙蒙细雨像一层薄纱,轻盈地披在她们的身上,这一幅仿若天仙的画卷,虽然面带忧伤,却遮不住面若天人的惊艳。泪痕点点,却冲不去眉目间浓浓的情义。她就是饱受世人争议的、有秦淮八艳之称的著名歌妓陈圆圆。

绝代的美貌将演绎一场场不谢幕的情爱故事。一身的才华技艺彰显出一代佳人的格调。她在哪里都是美丽的风景,然而更多的人倾慕的也只是她的美丽的外表罢了。这也注定了她一幕幕爱情悲剧的发生,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而是世间太多的男女之情,不是用语言都能够说得清楚。

转念之间,风韵千年。

喧嚣的市井中,繁华的小巷里,拥挤的庙会上。她的出现,都会是万众瞩目的焦点。卖菜的小贩为了见美人一面,弄翻了自己的菜摊;姑娘为了见她一面,脸上涂满厚厚的胭脂,东施效颦,非要与其争个高下;高旬老人拄着拐杖,步履蹒跚也要一睹美人的风采。

谈及她与吴三桂第一次相遇,是因为有一次陈圆圆出行。因百姓得知她驻足于此地,便争相观看导致道路拥堵。正逢吴三桂经过,得知江淮歌妓经过此地,导致此情此景。吴三桂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便想出了一招。他让部下撒了一地碎银。

果然,人人爱财,人们一看满地碎银,便发了疯似的来抢,这样一来,便分散了大家的注意力。陈圆圆得以逃脱窘境,继续前行。陈圆圆掀开轿帘,惊世的美艳让吴三桂呆愣在那里。他从未见过如此倾城美人,顿时忘记了自己将军的身份。竟然被陈圆圆美貌震撼住,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眼中尽是痴迷留恋之情。旁边的部下轻声喊了一声“将军”,这才将他从陈圆圆的美丽中恍然醒悟过来。

陈圆圆见面前站着如此威武潇洒的英雄,眼波不免为之一动。只不过因上一段情伤未了,圆圆也无心观望眼前这威风凛凛的将军,道谢之后便离开。谁又能想到在不久的将来,两个原本陌生的路人会有一场倾城之恋。连吴三桂自己也没有想到,这个漂亮女子会因为感情和自己纠缠一生。

最初的相遇,也是为了后来的相识、相知、相爱埋下一颗深深的种子。一切仿佛是上天已经安排好。有人说,只有上辈子无数次的回眸,才能换一次这辈子的擦肩而过。也有人说,只有前世在佛前虔诚地跪求五百年,今生才会结一段尘缘。

茫茫人海中,你会遇见很多人。有些人闯进你的生命,最后却只留下一个浅浅的背影而已,转身离去的时候往往意味着此生的离别,徒留满地伤痕;有些人在你身边默默守候,你却不懂得珍惜,失去后又扼腕叹息;有些人你绝口不提,不是因为忘记,而是因为刻骨铭心。

那些爱你的或是你爱的,无论怎样,都不会在生命的长河中一直陪伴你。蓦然回首,那人早已不在原地守候。没有结局就是故事的最好结局。只有那份记忆,才是彼此留给对方最好的纪念。

世间有无数男女为情所困,有时候为了一个人甚至失去了对生活的希望。等到两鬓斑白之时,回忆起当年的冲动与感性,会觉得很傻很可笑。时间真的是治愈一切伤痛的良药。有缘相聚的人就应当互相珍惜,爱情就是,在最美丽的年华彼此拥有,即使不能终成眷属,也不必悔恨终生,毕竟那是青春里最明媚的一道伤痕。

而这明媚的伤痕,在她身上留下的疼痛实在是太多了。情感上的折磨总是很难说清楚的。她一个柔弱女子,把尝尽的情愁都独自忍受。内心之强大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面容姣好的女子,多给人弱不禁风、柔弱不堪之感。而陈圆圆的美丽却分别展现出来一种无比强大的力量,远观者叹,近及者惊,那是一种令人无法抵挡的气场。

她静如一汪流水,清澈得让人忍不住想观赏水里面的风景。而当你真正地走进一看,会发现水却深得让人无法捉摸,那种神秘又美丽的感觉总是令人流连忘返,那种似有若无的感觉却能够深入人心。

美貌,在她的人生浓墨重彩地绘出一幅画卷,才华,又让这幅画卷变得栩栩如生。这个集美貌与才艺于一身的多情女子,在他人的眼中或许早早沦为富贵人家之妻,一辈子锦衣玉食却也平凡安然。只是陈圆圆的名字注定要在历史上留下重重的一笔。命运仿佛被安排好,让她和一个男人有一段分不清楚的纠葛情殇,这一切,在她的生命中潜移默化地一步步逼近和靠拢,并不容许有一点偏差的悲情落幕。

徜徉在陈圆圆一生的故事中,便会在脑海里浮现出无数美女的面庞,只能靠着自己的想象去描绘那张清新娟丽的轮廓。被具体化的人物并不能完全反映出历史,因为,大部分人并未曾见过陈圆圆本人。她的真实面貌,只能靠书中的描绘去想象,而正因如此,才平添了几许神秘,每个人心中的她都会有独有的一个模样,她的浅笑,她温柔的声音,她柔美的身段,甚至她常梳的发髻。很多人用最完美的语言描绘过她,或许她真的是美得无可挑剔,十全十美。但是在笔者的心中,她更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女子,她天真亦善良,只是生活里有太多的无奈。

在她人生的前十几年,发生太多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不该承受的变化。命运的轮番打击令她变得没有安全感,变得有很强烈的求生欲望。

造化弄人,即是如此。

她的一生,有无数的想了解,谁都想揭开她美丽的面纱,揭开那段尘封已久的历史,昨日的风尘是否如今日神游般幻想,她的故事流传至今依然鲜活。

初见君心

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隔座送钩春酒暖,分曹射覆蜡灯红。

嗟余听鼓应官去,走马兰台类转蓬。

一见钟情,是人间最美好的词语。在韶华年代,你我在最美丽的时刻相遇,留下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恋,谱写出生命的美好情歌。犹如“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默契,有缘的人却很可能擦肩而过,只有遇见,才是上天诠释缘分最美好的安排。

在情窦初开的青葱岁月,在年方二八的大好年华,能有一个人闯入你的生命,用笑容填满了你的心房,扰乱你的生活节奏,甚至左右了你的思维。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你爱上了他。

冒辟疆的出现,对于陈圆圆来说就是如此。冒辟疆与当时的陈定生、侯方域、方以智并称“江南四大才子”,他们志同道合,总在一起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均是疾恶如仇,有浩然正气之士,而且不畏权贵。有如此风度翩翩的外表,又怀揣梦想的有志青年,哪个女子不向往,哪个与之缠绵过的女子不是念念不忘?

陈圆圆和冒辟疆相识在早春,那是一个柳条抽枝,万物复苏,花儿含苞待放的季节,亦是一个适合相恋的季节。春暖花开时,汩汩清泉,鸟儿美妙的叫声环绕在耳旁,这番景象好不热闹!

冒辟疆随母亲一同去探望父亲。在经过苏州的时候,准备休息时听友人介绍说这里有一位陈姓歌妓,貌美倾城,才艺双绝。冒辟疆早就听闻秦淮名妓个个名不虚传,而且陈圆圆的大名更是有所耳闻。风流倜傥的冒辟疆听朋友这样一说,便要去会会这等难得的佳人,一睹芳容,看看是否如传说中的惊艳。

经过友人的帮助,冒辟疆如愿见到了陈圆圆。冒辟疆本性风流,亦是寻花问柳之辈。有多少女子为她痴情守候,又有多少女子想把自己的一生交付于他。只是他对女子的感情,只是适可而止,他想要的只是佳人相伴,尽情享受。而多少女子动了真情,希望能与他携手一生,享受这个俊逸潇洒的男子无尽的温柔关怀。

他见过的美人无数,陈圆圆一袭白衣,犹抱琵琶半遮面,若隐若现的冰肌玉骨,还是让他从内心深处吃了一惊,这仿佛如天女下凡般的轻柔美艳深深吸引了他的眼球。冒辟疆静静地坐在那里,听着陈圆圆一曲将尽又唱一曲,如痴如醉。陈圆圆能将最普通的剧种唱得如云出岫,珠落玉盘,声声含情,句句含义。风流才子也完全被陶醉在这幅唯美的画面之中。

曲终人散,两人虽然没有太多的交流,但是默默的眼神对接之中,都已经暗生情愫。

江河两岸,灯火通明。江边的风吹起了陈圆圆的衣衫,冒辟疆突然牵住了她的衣袖,仿佛一阵清风就会带走他的心上人一样。他知道陈小姐亦是与自己情意相通,便更要争取再见面的机会。

冒辟疆对陈圆圆说:“今日与陈小姐相识,有相见恨晚之感。奈何天色已晚,小姐又不方便久留。相处之时颇为短暂而未尽兴。不如我与小姐订下约期,依小姐之见如何?”陈圆圆爽然应约。并答应他半个月之后两人共赏梅花。然而冒辟疆因为有家事,去探望父亲。陈圆圆赶忙说:“那也无妨,不如就定在八月份,秋高气爽,温度适宜,到时我与你一同去虎丘赏菊,与公子后会有期。”

陈圆圆对冒公子的态度明朗而清晰,她不想失去任何一个与冒公子相会的机会,她觉得冒辟疆是一个生动而有趣的人。面对这样一个男子,她只有无力抗拒的感觉。

世间最美好的不过是男女之间两情相悦,即使无声,哪怕只是一个眼神,也能让彼此心领神会。才子佳人相逢,这动人的画面,会有谁不羡慕?

想是前世的缘太深,才恋上今生的邂逅。陈圆圆的心久久不能平静,心中就像有个兔儿活蹦乱跳,激动的情绪始终也按捺不住。这是她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在生命之初,她不懂爱,当她懂得的时候,很多事情都已经失去了原来的模样。亲情对她来说,早已经日渐模糊。她唯一期盼的爱情,竟然如从天而降。她在昌辟疆的身上感觉到了强烈的爱意,期待着能与他早日相见。

冒辟疆,人们不禁会想起他与才女董小宛纠葛爱情。董小宛亦是秦淮八艳中有名的人物,她虽稍逊色于陈圆圆,但也是家喻户晓的风月女子。

董小宛和陈圆圆一样,也有着不幸的人生遭遇。但是她对冒辟疆的执著却要强于陈圆圆百倍。她能征服冒辟疆的法宝并不是因为她比陈圆圆更有魅力,而是她苦苦追求,绝不放手的精神最终赢得了他。但董小宛的爱情注定短暂,她刚过门之后,冒辟疆疾病缠身。她在家中既要照顾夫君,又要主持家中大小事宜。而最终还是没有好好享受家庭生活的温暖,积劳成疾而离开人世。

虽然董小宛与冒辟疆的故事家喻户晓,婚姻生活并不如恋爱般单纯美好,但她对他坚如磐石的爱,体现在真真切切的柴米油盐,人情冷暖中。而董小宛死后,生性风流的冒辟疆仍然娶了多房妻妾。三十五岁时,身边还只有结发夫妻苏元芳和董小宛一妾,而当他五十岁时,又纳过很多妾室。冒辟疆还与秦淮著名歌妓王节、南曲名妓李湘真、吴扣扣和张氏等女子有过缠绵悱恻的过去,留下了数不尽的风流艳史。

冒辟疆自幼聪慧伶俐,父亲在朝中有官职,接受过很好的教育。冒辟疆也是个善于学习的人,满腹经纶,才华横溢,加之俊朗的外形,善于猎艳的本性,俘获陈圆圆的芳心也是意料之中。

冒辟疆在《影梅庵忆语》中还说道:“妇人以资质为主,色次之,碌碌双鬓,难其选也。慧心纨质,淡秀天然,平生所见,则独有圆圆尔。”可见他一度对陈圆圆迷恋的程度。

而就是这样的色艺俱全,才能令冒公子痴恋不忘,令多少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从而引起了无数的纷争。将这个本与政治无关,与杀戮无关的女人牵扯进去。这一切仅仅是一个爱字,而从一开始,便注定了陈圆圆的一生只是个悲剧。

而陈圆圆,之前在青楼卖艺,多数遇到的都是些市井小民,有酒气熏天却家产万贯的财主劣绅;有满腹诗书却进京赶考急攻名利的穷书生;她见到的男人太多了,但是像冒辟疆这样德才兼备、情投意合的人还是第一次。陈圆圆表面矜持,内心却阵阵窃喜。茫茫人海中难求一知己,此番她更是珍惜。她一定要抓住这个男人,抓住自己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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