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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一片春心落玉壶(1)

待缘相随

岁月静好,时光安然。飘然的岁月,一切都如流水般细润无声,却激荡起无数浪花,喜悦地拍打着她的心。正是在最期待的时候,出现了一个最合适的他。她便相信这是缘分的到来,相信这是命中注定的一切。

苦苦追求的却未必能得到,不经意之间却得到最终想要的幸福。

缘分,不期而至,她是一个相信缘分的女子,只是她经历太多因缘生恨的过去。

与吴三桂的相识对于陈圆圆来说无异于一场人生情感的盛宴,心中尽是欣喜。陈圆圆的心算是终于尘埃落定,她不再为了生计而奔波忧愁,不再为了面对田国丈而忧愁不堪,不再像别人手中的棋子只有任人摆布的命运。在吴三桂的身边,陈圆圆突然感知了自己的价值和存在。

吴三桂对陈圆圆的确是百般呵护,疼爱万分。那种感觉与冒辟疆、崇祯皇帝的感情都不同。与他们的情意,纵然难忘,毕竟是虚无缥缈的、朦胧的爱意。与吴三桂,令她有一种真实的感觉,仿佛落叶归根。

从前的她对待冒郎,更多的是一种敬畏和欣赏。那时候的少女情怀充斥着内心,或许,夹杂着一丝淡淡的单纯和依恋。

青葱岁月里,冒公子是第一个走进她内心的男子。她期盼,也过于急切,她以为他会成为自己的全部,她以为他就是那个能和她携手一生的人。是那一段淡淡的情感,丰富了她的初衷。亦是那段情感让她明白,自己想要的情感是一种稳定恒久的,不是流星般划过星空,只留下闪耀的曾经。时间走得太快,一切来得太突然,去得也太突然。想着想着,又不禁感怀,泪雨簌簌风雨月,荒凉青春痛与殇。那种感觉,是痛苦中夹杂着些许美好,是回忆起来痛苦中能有一丝苦笑。

而吴三桂则不同,此时的吴三桂已经为人夫。他知道如何疼爱女人,而且生性刚烈的他,天生就有给女人想依赖的感觉。比起那些才华横溢的粉面书生,他是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单是英勇的气魄就能够折煞众人,而恰恰就在陈圆圆需要的时候,出现这样一个宽阔的肩膀,无疑是对她空虚、落寞感情世界最大的慰藉。

汩汩清河,却能川流不息;漫漫长路,更是需要一步一步地走过。比起无疾而终的激情,陈圆圆更愿意接受一份细水长流的情意。她想起了曾经的期待,曾经心中的夙愿,而眼前的男人要比自己想象中威武,他在她的眼中是托付终身的最佳人选。他的魁梧,他的谈吐,他的温暖,他对她深深的迷恋,他的一切都符合她的夙愿。

此时的陈圆圆亦是精神状态最佳之时,她的美貌在此时尽情绽放,光艳照人。仿佛之前发生的一切不公平对她来说都不算什么,曾经让她苦不堪言的经历仿佛已经烟消云散。因为遇见他,什么都是值得的。陈圆圆一度认为,自己终于找到了想要的安稳生活,也终于可以忘记之前的种种情伤。

忘记一段恋情的最好方法,就是开始一段新的恋情。这并不是形容人的无情,人都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生物。当注意力集中在一件刻骨铭心的事情上,便很难忘怀。陈圆圆坦然接受了这一份新的感情,尽情享受着爱情带来的甜蜜和幸福。她是一个睿智的女人,懂得什么时候也不能亏待了自己,在逆境是如此,在顺风顺水的时候亦是同样。

幸福,就是不期而遇的美好。她再一次相信,只是忧伤地等待不如去倾心地守候。有时候缘分轻得像一片羽毛,在你毫无知觉的时候,柔和地飘零而至;或是在你想象不到的时刻,轻盈地落到你的肩上,慢慢停留。

月老红绳的两端,总是不太固定。有时候会把两个错的人拴在一起,当两个人分道扬镳的时候开始埋怨彼此,殊不知到人间的情缘也是自有定数。人们就是在这种错综复杂的红线中,最终寻得自己的另一端。可是有的结,时间久了就断了,有的却成为了死结,再也打不开。

在陈圆圆的生命中,很多人曾经让她笑过,哭过,只是那些片段都依稀模糊了。过去的日子,她不是对任何人都没有动过真情,只是在希望之后有太多的失望,令她变得不敢付出真心,付出真情。可怜的她就像一只受伤的天鹅,独自舔舐着自己的伤口,掩饰了严原本脆弱、真实而美丽的自己。

吴三桂的出现,陈圆圆又真正地做回了自己。她的人生,在遇到他之前,就如那飘零的叶子,而吴三桂给了她落叶归根的安稳。她感激,甚至庆幸是之前不幸的际遇,是一切不幸才成全了如今的相遇。

灯火阑珊之下,一幅幸福的景象温暖了整个夜晚。他环抱着陈圆圆,尽享这美丽夜色和美人相伴所带来的惬意。

吴三桂经历过很多美丽的女人,而陈圆圆是第一个让他完全沦陷的女人。他仿佛从第一眼看到她之后就再也无法忘怀,这样惊世容貌的女子世间难求。并非吴三桂是好色之徒,只是陈圆圆的姿色确实是令人无法拒绝。那种看过一眼就终身无法忘怀的美丽,吴三桂又怎能忘怀?况且他亦是性情中人,生性好强,在感情中亦是如此,自己想要得到的便会尽一切手段得到。

吴三桂是第一个真正改变陈圆圆命运的男人,亦是最后一个。这个霸气丑陋的男人虽然看似粗俗,对陈圆圆却是细心备至,疼爱有加。他没有太多的甜言蜜语,更多的是付诸行动之中。他把陈圆圆的起居生活安排得尽善尽美,俨然是正室妻子的待遇。

他承诺会给她一个家,会让她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她点头,完完全全地相信了眼前这个男人的所有承诺。

他们沉浸在爱河中,享受只属于两个人的幸福,甚至忘了周围的一切,忘记了不堪回望的曾经,眼中只有彼此。

陈圆圆是个心思缜密的女子,她亦担心,自己虽然和三桂两情相悦,可是他的家室位高权重。即使自己拥有绝美容貌,可是青楼出身的她,也未必能获得吴府家人认可。

她的忧虑并不是因为患得患失,毕竟之前和冒公子的情感纠葛之中,冒母冷淡的态度,也是他们最终没有走到一起的重要原因。她不愿意再一次重蹈覆辙,她受不了自己火热的愿望无情地被浇灭。

陈圆圆是知情达理之人,她亦能理解为人父母的担忧和反对的理由。她虽然没有上次贸然拜访的冲动,但是她还是要给自己争取更多的机会。陈圆圆就是这样的女子,看似柔弱,而在爱情面前,她便是一个坚强无比的女人。她为了爱情的勇气甚至令很多男人惊叹,这仿佛不符合她那娇媚柔弱的形象。

而这就是真实的陈圆圆,一个曾经被命运折磨得很不堪,却一次次得到了逆转。

轻舞人间,我是你的隔岸红颜。我终日期盼,今朝终得以相见。在经历种种不悦之后终能与你相见。而你便是我今生最美的风景,花开不败,经久不衰,永远停留在心间。吴三桂亦是感慨万千,相见恨晚。从此,纵然再有多少妩媚多姿,也不比眼前佳人。

驰骋战场征战多年,他粗犷的心仿佛在遇到她的瞬间变得柔软细腻。她的娇柔,她的楚楚动人,令他有非常强烈的保护欲,陈圆圆相信眼前的这个男人能给她想要的一切。

爱着是美丽,此时的陈圆圆亦是年华当中大放光彩的时候。她最美的时光和最真诚的爱意全部都给了她认为是对的人,还有她所有的信任和期待。

周遭的生活中,往往有一种说不清楚的事情。有时候一个陌生人的出现,你也会觉得在哪里见过,会有种说不清楚的熟悉的感觉。这也许亦是缘分的一种,前生有未了的心愿,今生就注定要纠缠在一起。不知道是谁欠谁的情,也不知是谁欠谁的爱。

总之,有些相遇只要一次就能擦出不灭的火花;而有些短暂的情缘,真的如惊鸿一瞥般令人来不及欣赏就匆匆结束了。

缘分的圆满未必是两个人终成眷属,而是这是否是一段良缘。陈圆圆和吴三桂的相遇、相爱仅仅是他们之间故事的一个开始而已。

雾雨朦胧

心不设防,天宽地长。你侬我侬,情义悠扬。两情相依,妩媚红颜。

本来焦躁不安的心终于有了一个安宁的归宿,一个女人最简单的愿望,是和一个她并不算了解的男人有关。然而崇祯拒绝了,不是因她不够美,只是面对风雨飘摇的大明江山,他无心寻欢作乐。换作太平年代,他一定会与她一见钟情,她也许会成为贵妃,甚至更高的位分。他的拒绝并没有太多的理由。

罢了,罢了。如今,崇祯也许再记不起陈圆圆这一回事。他与她,注定是乱世里有缘无分、擦肩而过的男女。

这些内心的情愫,在遇到吴三桂之前亦是令陈圆圆久久不能相忘的,她没有告诉过关于自己曾经的那些故事。即便说了,吴三桂亦是不会太在乎,因为毕竟他对陈圆圆已经到了近乎痴迷的状态,只要有佳人在身边,对他来说已经是最大的收获。而对于她的曾经,他并不是很在乎。

透过小轩窗,和煦的阳光洒满脸庞。内心喜悦而安宁,没有复杂的情愫,只有充分享受着与吴三桂美好的二人世界。

情在此时是最美不过的,没有外界任何因素的打扰,仿佛这个世界只属于他们两个人,他们可以肆无忌惮尽情地享受,尽情地向往。红烛下悄悄地讲着情话,在一条没有人认识的街市上疯闹。可以像个天真的孩子,可以在彼此面前挣脱条条框框的束缚,因为对方的目光深情的注视,仿佛也只有这样,才会更加让人感到自己存在的价值感。

焕然一新的幸福,过去便如隔世相望。可她仍然记得曾经去见冒郎的母亲时的眼神,她甚忧自己的身份,他亦不是没想到这个问题。他知道她以前的种种经历,怜爱之余更多的是相见恨晚。

而面对自己的父母亲,他也想过很多事情。青楼出身已经是一大忌讳,再加之之前田弘遇将其献给崇祯皇帝结果被退回的事情,民间更是议论纷纷。有人说是陈圆圆受不了后宫争风吃醋潜逃了,有人说崇祯因为她的狐媚妖术才不给其名分;还有更加离谱的说陈圆圆是鞑子派来的奸细,迷惑皇帝早日颠覆大明政权。

她听到这些觉得很可笑,陈圆圆并不认为自己会有如此大的本事。于优雅说,她是一个绝世美人;于通俗说,她亦不过是一个寻找安稳生活的女子。在他人的口中,她仿佛成了一传奇,其实她只是一个追求简单幸福的女子。她只是一个女子,简单追求幸福的本质,却描绘成了翻云覆雨的雄雄野心。是非流言猛与虎的说法亦是不为过。

可是在吴三桂的心里,陈圆圆一介青楼出身的女子,纵有绝代风华,也不过柔弱单纯,岂是民间议论的那般不堪。

柔弱不是懦弱,这番生命不能承受之重令陈圆圆变得更加勇敢。她心里清楚,她与崇祯只是今生无缘。即便她也想过,虽然侯门似海,但她心甘情愿为崇祯抚平那一缕忧伤,去面对未来的种种窘境。她甚至曾将偷偷幻想过,如若真的有一天大明政权颠覆了,她愿意和他一起死去。

只是命运并没有成全她的想法,如若成真,也就不会再有后来的故事。她的一生也许就了结在亡国之妃的位置,成为历史的一段浮云往事,不会有广为流传的故事,也不会让更多的人想起。

而陈圆圆注定无法被世人所忘记,她的命运也注定与崇祯皇帝无关。这一世,她背负了太多,也失去了太多。终于有一个让她心仪又能给她安稳的男人,她亦是会牢牢抓住,不会放手。

吴三桂和父亲吴襄都是朝廷重臣,家中世世代代都是朝廷命官,祖祖辈辈都是深得信任的大臣,对江山社稷有着汗马功劳。而如今,自己要娶一个青楼女子。古代男人三妻四妾倒也是常理,不算太伤风雅,而今的陈圆圆不仅是歌妓出身,最重要的是她和崇祯的那段不为人知的故事,又有谁能说得清楚?君臣之间,想不到也会有为儿女情长的担忧。

而他更多的是不在乎,因为她爱这个倾国倾城的绝世佳人,任何人都不能阻止。把陈圆圆带回家无疑就是告知父母这个女子已经是自己的,今后将入住吴府,至于父母的意见,其实吴三桂根本没有在意。

而后来,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事情真的发生了。恍如这一切命运早有安排。人,不过是命运棋盘上一枚枚小小的棋子。

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来如春梦几多时,去似朝霞无觅处。根深蒂固的门第观念左右着太多人的思维,冲破桎梏只有靠自己争取。当吴三桂要带陈圆圆回到吴府见他的家人,她禁不住内心忐忑了一下,回想起了当初见冒母的情景。当初诚意十足、痴心一片却换来空空无果。吴三桂见陈圆圆忧心忡忡,便细心安慰,仿佛有他在身边,一切事宜都不必忧虑,安心随他就好。

原本以为遇到真命天子,浪漫的幻想和甜蜜之后,终究还是要回到现实。要经历普通家世也要经历的过程,见未来的公婆。

丑媳妇也要见公婆,只是她并不是丑,而是美得令人惊艳不已。她担心的,还是自己的出身,她甚至想过告诉吴三桂的父母,自己是普通人家的女儿。奈何自己当时已经是名声大噪,日后若被知道,便更加难以面对。她担忧的种种问题,如泉涌般涌上了心头。

而这些都是吴三桂所不在意的,于他来讲也都不是问题。他只希望能一直与美人缠绵悱恻,永不分离。一个男子竟然如此用心,想必是动了真情。

而此时的她内心颇为焦躁,他对于她的身世只字不提,心里却早有准备。她只得牵着他的衣襟,去拜会他的双亲。她不愿意去想结果,她相信三桂给她的承诺。她也早已习惯命运总是被安排,由不得自己做主的事实。

命运任人宰割,如果是对的人亦是福分,只怕遇人不淑,最终只留下被伤害得四分五裂的心,再也无法拼凑得完整。

珍珠卷帘被丫鬟锦儿掀开,正堂中正襟危坐着吴三桂的父亲吴襄。瑞脑金兽,烟气袅袅,他正悠然自得地喝着闲茶,旁边笼中一只鹦鹉叽咕做声。宽敞的大堂之中,吴襄俨然一副受人尊重的气势。吴襄也是精神矍铄,目光锋利,他一看陈圆圆这女子觉得她不是平凡之人。

吴三桂行了礼,见过了父亲,便直截了当地说明自己想纳陈圆圆为爱妾的意图。吴三桂为人率真坦直,这一点和父亲的脾气几分相似,“有其父必有其子”的说法不无道理。

父亲抿了一口茶,却没有任何回应。

父亲虽然忧虑重重,但对于儿子的感情之事也不好过多言论。因为他心里清楚即便是自己极力反对,儿子也未必能够服从。

吴襄对吴三桂从小的教育则是放养的方式,没有太多的约束和规则。也造就了他粗犷豪放的性格,说一不二的品性。家中的重大决定,多是和儿子一起商量,如今吴襄年事已高,吴三桂无疑成了家中的顶梁柱。

情感的事情,更是如此,吴三桂对陈圆圆如此狂热,哪怕吴襄真的不同意他们在一起也不会起到任何作用。正是吴三桂说一不二的性格,注定说明他不听陈圆圆相劝,投清反明,之后又反清的选择。

此时的陈圆圆,眼中尽是他对自己的爱,她不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对朝野有多大的野心,也不知道做他身后的女人终究要付出多少辛酸的眼泪。至少现在,一切都是未知的,亦是美好的。她对未来充满希望,对吴三桂更是没有过任何的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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