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思不得其解,小丫头也懒得动脑筋了。
达阙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喂?新年好……嗯,请说……这样?嗯,好的,谢谢。”
放下手机,达阙望向歂瑞:“是小金警官来的。他说快天亮的时候,那个盗贼跑了,要我们出入小心,门窗关好。”
“怎么会把那家伙放跑了?”歂瑞叫起来,可是不知道是不是被这电话打了个岔,她觉得达阙身上那种莫名情绪淡化了。
一直冷眼旁观的兴非一唇角若隐若现的有了丝表情,似乎是笑意,但桌上另外两人都没有注意。
达阙正在安抚小丫头:“据小金警官推测,是在看守的警官交接班时那人醒来,然后翻医院的窗户逃跑的。我想,不会有贼来一次吃了亏,还敢来第二次的。”嘴上这么说,他心里却并不真正放心,因为不管怎么说对方都是高级魔法师,而且既已选择了行动,便更不可能轻易放弃他的目标了。
歂瑞不知道那些复杂的情况,听他这么说,想想也是,不再觉得紧张不安。
“我们去逛庙会吧?怎么样?”她想起城郊年年举办的盛大庙会,从她还是骑在父亲脖子上的小宝宝起就每年全家都会去逛的庙会,好象已经有很久很久……她不想记起具体的时间,那是她宁愿忽略的时间……没去过了。
一清观是本城最大的道观,据说是西晋愍帝司马邺出家于此,不过按历史记载,他是被刘聪杀掉的,所以更大的可能性是后人臆造的一种渊源,只为了显示此观悠久的历史。
一清观庙会比一清观更有名,一年一度,非常盛大,几乎是人们春节必去的地方。
新年的头一天,老天爷也没给个好脸色,依旧阴沉沉的,象是谁欠了它百八十万似的。不过,天气可阻挡不住人们的热情,庙会那叫一个人山人海,挤得都快看不到方向了。
歂瑞累多于兴奋,她拼命拉着两个少年,以免失散。
达阙还体谅她一点,跟着她挤来挤去;兴非一只要看到前方没有容他通过的道路,就立刻停下来,直到对面的人在他冰寒的目光中为他让出路来。
“热死啦!”小丫头终于挤到了外围,放开两个“负担”,喘了口气。
兴非一对这一切显然十分不满,那双如同吸纳所有光线和温度的黑洞般的幽暗眼眸,在被小丫头强迫围着的遮住了半边脸的围巾上,清楚地表达着他的意见。
“人挤人也是一种乐趣,你没看到大家都乐在其中吗?”达阙轻轻地对他笑,就象小丫头想看到他狼狈一样,他似乎也挺想看到兴非一狼狈的样子。
歂瑞向周围看看,附近好象也都是从大道上出来透气的人们,使得旁边的三两个小吃摊生意火爆。
“我去买东西来吃。”她说了一声,就奔那几个小吃摊去了。
达阙环顾四周,试图找个可以坐下来休息的地方,却没有收获。
达阙!达阙!有急促的呼唤进入脑海,他愣了一下,再次东张西望。
达阙!见鬼!该死的!呼唤的人一叠声地骂着。
达阙又愣了片刻,才意识到是有人迫切的思念传递了过来。
找我何事?他将自己的意识与对方建立了联接。
见鬼!见鬼!你在哪里?快点回来!有人进屋了!估计是抄栖弦那老混蛋!你再不回来电母就要易主啦!
达阙的视线里,歂瑞正两只手拿满食物兴致勃勃地奔回来。
我现在不可能回去,你处理吧!他怎么可能丢下兴致勃勃的小丫头,只为了那张无关紧要的琴?唉,说心里话,他其实很想把电母丢给那位执着的老者,以落个耳根清静,只不过因为它现在属于小丫头,不见了的话不好对她交待。
我处理?我拿命处理?我呆在书房的花盆里能干什么?人家就连欣赏一下那家伙的身手都没资格!
我已经说了,要你处理你就去处理,有时间抱怨该做的都做了。达阙一边跟小义沟通着,一边微笑着摆手拒绝小丫头递过来的肉粽。
“很好吃的!”歂瑞这种时候一般都很霸道。她早就想拉着达阙吃路边摊,难得逮到机会,怎肯轻易放过?
达阙对家里的那株花无奈,对近前的小丫头更无奈,只好接了过来。
我……嗯?你没封住我?哈哈!那我就跟魔法师玩玩喽!可以想见那个红衣男人张扬的身影。
在我们回来之前,你最好一切搞定,尤其是不要破坏房子,切记!达阙切断了联系,右手揉上太阳穴。
“小心你的筷子!”小丫头一边提醒,一边看着他的动作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都怪我害你没有休息好。”
达阙见她误会,连忙放下手来,故作被食物吸引:“好香!肯定很好吃。”
肉粽真的很好吃,鲜香可口,油润不腻,连挑剔的兴非一都吃得津津有味。
歂瑞没得到想象中的乐趣,她发现两个少年根本不象杨学长那样讲究,站在路边毫不在意来来往往的人流,专心地吃着,油油的肉粽让两人线条完美的嘴唇象涂了唇彩一样闪动着鲜润欲滴的光泽。
她忽然想笑,可是没能笑出来,因为当她下意识地移动视线时,才发现周围很多女孩子用无限仰慕的目光注视着兴非一。
歂瑞猛然醒悟,兴非一那头漆黑长发,本就够打眼的,而现在吃着东西的他当然是拉下了围巾,全然无遮无挡地袒露着那张招惹是非的脸……她早已在达阙与她第一次逛街时领教够了。
虽然站在路边吃东西绝对会对一个帅哥的形象造成毁灭性的打击,可兴非一不同,一来他不是一个一般的帅哥,二来他就算站在路边吃东西也与他在高档餐厅里吃东西没什么不同。
小丫头终于明白,两个少年的优雅不是流于表面的形式,而是从他们的骨子里透出来的,就象天空飘落的雪花一样美丽得自然天成。
是的,天空不知何时开始飘落那些美丽的洁白花朵,从一星半点到密密层层,旋转着扑入人们的怀抱。
达阙帮不上歂瑞的忙,他不可能把墨镜摘给兴非一,那只会更加引人注目。
兴非一终于吃完了他的那只肉粽,在飘舞的雪花里,他掏出一条亚麻手帕轻轻按在自己的唇上,吸去了油光。
热闹喧哗的庙会上居然能听到清晰可辨的吸气声,歂瑞估计那些盯着兴非一的女孩子们都正在渴望成为那条手帕。
放回手帕的兴非一,视线缓缓在周围扫过,然后奇迹般的,歂瑞发现再没有那种胶着在他身上的炽热视线了,而且每个人都相当自然地散了开去。
达阙目光闪烁,欲言又止。
歂瑞将羽绒服上的兜帽戴好,好奇地看向重新将围巾遮住半张脸的兴非一,她知道他视线的威力,可是在学校里,他是被人畏惧的,跟现在周围突变的感觉好象一点也不一样。
兴非一不理会她的好奇,转身向大道行去。
歂瑞拉着达阙跑上几步,象当初一样牵住他,三人回到拥挤的正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