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水溶携妹荣府行
慕容绝双眸冷戾,带动一身的戾气,一丝寒光射向他,严世轩不由自主打了个寒噤。慕容绝冷哼一声道:“连我的人你也敢动,要不是她无事,明年此时便是你的忌日。”
说着,冲着严世轩手掌缓慢扬起,黑瞳眯起,让人陡生寒意,严世轩不由自主地往后缩着。慕容绝手一扬,严世轩一声惨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一条腿似是断了,随即一掌扬起,欲拍向他胸口。
黛玉不觉伸手拉住他,摇摇头,慕容绝脸色微缓,对着严世轩森然道:此次放过你,如果再对她有妄想,形同此桌。说罢,一掌拍下去,桌子顿时碎成几块,桌上的酒菜碗碟稀里哗啦满地都是,严世轩脸色刹时变得死灰。
回过身,揽住黛玉,走出门去。
忠顺王府大厅,水溶放下茶杯,一脸郑重:王爷,小王听说我的干妹妹林黛玉被掳到王府来了,可有此事?
严晟一愣,黛玉之事他并不知道,估计准是儿子干的好事,笑对水溶道:“呵呵,王爷何时又认下一个妹妹,本王竟不知?”
水溶淡然一笑:“此乃小王的私事,王爷日理万机,这些小事自然不知。”
严晟脸色一哂,这时,一旁的家人悄悄近前,凑近他耳语了几句。
只见他脸色一变,眉头一皱,随即挥挥手,换上一副笑容:“看来此事有些误会,林姑娘是小儿的未婚妻,接未过门的妻子怎么会是掳呢,过几天本王可是要为他们办喜事的。王爷来得正好,本王不用通知你了。”
水溶不动声色,故作惊讶:“此话从可说起,据我所知我这个妹妹早已经由林大人做主许配人家了。”
严晟一怔,心一沉,暗恨儿子惹这麻烦,故作不解道:“此话本王可就不明白了,林姑娘的母舅亲自应承了小儿的亲事,难道贾大人也不知自家的处甥女许配,说来令人匪夷所思啊。”
水溶道:“亲疏亲近王爷自是明白,贾大人只是林姑娘的母舅,要说做主,也得我这当哥哥的做主聘妹,这件事上似乎还轮不到贾家人操心。王府这门亲事似乎不应算数,还请王爷交出小妹,小王要接其回府。”
严晟:“既是进了我这王府,这便是天意,依本王看,倒不如王爷成全了小儿,小儿虽不才,但要说配林家小姐,该是绰绰有余,如能成其好事,想必也是一段佳话。你我也是亲家。”
水溶冷笑:好是好,只怕有人不依呢!
严晟诧异:哦,是谁还有异议不成?
我!
随着一个冷然的声音,一身白衣的慕容绝手挽黛玉自大厅外走进来。
严晟顺着声音打量着这个年轻人,身材挺拔,神情傲然,嘴角上扬,弯出一抹嘲讽的弧度,即使在他面前也毫无惧色。此时两只狭长的黑瞳半眯,紧盯着他,目光中透出一股子寒意。
哦?
严晟有些不悦,还没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狂傲,更何况此时他们是在自己的府第。再看向他身侧的女子,相必就是儿子掳来的林黛玉,林如海的女儿了,身材袅娜,面如芙蓉,腰似杨柳,和贾敏形容仿佛。
想起贾敏,严晟不由一阵恨意袭上心头,脸不由抽动几下,口气冷冷地道:“什么人,敢如此对本王说话?”
慕容绝冷笑道:“漠北王府慕容绝。”
严晟一惊:这个年轻人莫非是漠北王世子,漠北王是个富有传奇色彩的人物,饶是他位高权重,也不敢与之抗衡,更不敢轻易得罪。
这时,长史官神情慌张地匆匆走进大厅,见众人在,不及行礼,在严晟耳边嘀咕了几句,严晟神情一震,那双扫向慕容绝,然后,挥挥手,长史官唯唯退下。
严晟盯着慕容绝,慕容绝嘴角依旧轻扬,无所畏惧地斜睨向他,显然并不把他放在眼里。漠王王府世子人传俊美非常,为人狠戾,便是眼前这个一身傲气的年轻人?
今日所做所为,果然名不虚传。
不愧久经官场,马上换上一副笑脸:“哦,不知世子此番来府,所为何事?”
慕容绝冷笑一声:“王爷明知故问,林黛玉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今天竟被贵府掳了来,不知王爷可会给本人一个什么样的交待?”
严晟一哂,暗骂不争气的儿子,每天尽做这些荒唐事,如今竟惹到了这么一个煞星。可恨贾家的那对夫妇,竟然连堂堂的王府也欺哄,把满腔的怒气迁怒到了贾政夫妇头上。
不过一个女子,犯不着得罪漠北王府,大事为重,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严晟语气和缓下来:“看来诚如北静王爷所言,这是一场误会,林姑娘的舅父贾大人夫妇做主应了亲事,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波折,是小儿无福与林姑娘结缘。“随即语气一转,冷然道“如今小儿的一条腿已经废了,这个代价也未免太高了点。”
慕容绝哼了一声,不再说话,眼眸示意水溶。
水溶微微一惊,这家伙,出手可够重的,水溶会意,道:“王爷,想是世子一时盛怒,出手未免不分轻重,不过此事要是被当今圣上知道了,忠顺王府世子竟然明目张胆地劫掳漠北王未过门的儿媳妇,不知王爷如何向皇上解释?我想此事漠北王还是不知道的好。”
这,聪明如他,孰轻孰重还是分得清的,权衡再三,忠顺亲王强压着心头的怒火,和缓了口气,命长史官送众人出去。
这时,厅外一条人影悄然离去。
忍着满腔怒气,忠顺亲王转身喝命:“来人,把世子给我叫来!”
一行人出了王府,绿翘早等得心急如焚,见他们出来,马上迎上来,看到黛玉无恙,心方踏下来。
慕容绝扶着黛玉上车,紫鹃刚想跟着,绿翘忙一拦,呶了呶嘴,紫鹃会意,和水溶等三人上了后面的马车,水溶吩咐风驾车,并让风去潇湘馆告知雪雁一声,黛玉今晚暂时住在北静王府。
折腾了一个下午,黛玉此时方敢松懈,顿觉身心疲倦。忠顺王府一事,惊吓之余,黛玉终于明了自己对他的感情,一颗心不知不觉间全然接纳了他,此时对他更是依恋,整个人不由自主偎进慕容绝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闻着他熟悉的气息,感觉格外地安心。
看到她如此乖觉柔顺,慕容绝不觉惊喜欣慰,嘴角轻扬,一双惑人的黑瞳此时溢满了柔情,闻着她的发香,更紧地搂住她,一种奇妙的感觉自二人心底升起,二人极有默契地相偎着,享受着难得的温馨。
黛玉半晌无语,忽抬头道:“我想尽快回苏州,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
星眸慢闪,黛眉微颦,又道“是问我从没害人之心,不曾想一而再再而三地被骨肉亲情算计伤害,有这样的亲戚,倒不如孤身一人来得快乐。”脸上凄楚伤感气愤,让人不忍。
慕容绝心内一疼,搂信她,下巴抵在她的头上,柔声道:“以后有我在,没人敢伤害你,如果不喜欢,当他们不存在就是,想想你身边爱护你的人吧。”
嗯,黛玉点点头,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感觉好累啊!
慕容绝以为她疲惫于这些纠缠,刚要安慰,黛玉有点委屈道:”从中午我就一直没吃东西,又累又饿又困,一点力气也没有。“说着打了一个哈欠,偎在他怀里,闭上星眸。
慕容绝没想到她说出这般话来,不由嗤地一笑。看着她的娇态,不由心里一荡,细长的手指轻柔地摩挲她的粉腮,黛玉觉得痒痒的,迷糊中不由皱眉躲闪,手搂住他的腰,复又向他怀里偎了偎。
到了北静王府,水溶吩咐准备晚膳,又命人安排黛玉的房间,黛玉依旧迷糊,有慕容绝在,绿紫二人知道此时用不着自己,绿翘拉着紫鹃随着王府随从自去安排了。
慕容绝抱着她下了车,径直抱回自己的房间,动作轻柔地把她放在床上,脱掉她的鞋子,扯过一床蚕丝被盖在她身上,自己靠在一旁守着她。
一时晚膳准备好了,水溶派人来请慕容绝去用膳,慕容绝见黛玉睡得香甜,不忍惊动她,悄声吩咐下人自去,他要等她醒来。
慕容绝看着她睡梦中的娇颜,想着下午的事情,不觉心内一阵歉疚心疼,自己原是答应林如海要保护她,没想一时大意就出了这样的事,不然他会后悔一辈子。虽是惩治了对她不轨的严世轩,但他发誓不会再有下一次,他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不然他会不惜一切讨回来。
江边的惊鸿一瞥,她便牢牢地锁住了他的心,他想接收她的一颦一笑,一悲一怒,她的娇横,她的柔弱,她的无依,她的自信,她的坚强,一形一动牵动着他,左右着他。
她,他是要定了!
不觉忘情地俯下身,吻上她细腻嬾滑的粉腮。
许是肚子里空空如也,觉睡得并不沉实,脸痒痒的,黛玉不觉睁开眼,张口便叫:紫鹃,想要茶要水,却见慕容绝坐在床前,一张俊脸近在咫尺,狭长的凤眸中柔情潋滟,波光流转,房间内静悄悄的。
看着他眸子里的柔情,不觉一阵恍惚:”你怎么在这?”然后打量了下房间,陈设陌生,才发觉并不是潇湘馆。
慕容绝见她醒了,脸上溢起一个漾澜的微笑,顷刻间迷倒众生:“这里是北静王府,饿不饿,我要他们送点吃的过来。”
哦,黛玉这才想起来,自己在回来的路上睡着了,原以为水溶他们会将自己送回荣国府,原来径直回了北静王府。
下床穿好鞋子,黛玉笑道:”还真饿了,紫鹃她们呢?”
慕容绝轻笑:“紫鹃跟着你也累坏了,晚膳后她们就歇了,看你睡得香,没叫醒你。”
一时饭菜摆上,小丫环侍候黛玉净了手,慕容绝挥手,小丫环悄然退下。饭菜的香味让黛玉不觉胃口大开,大快朵颐,却见慕容绝也拿筷端杯,一愣,难道他一直守着自己,也没吃晚饭。
见黛玉忽然停下来,慕容绝挑眉:“怎么不吃了?饭菜不合胃口?”
黛玉一双妙目看了他一眼,嗫嚅道:“不是,你是不是也没吃啊?”
慕容绝笑道“一直守着你呢!”
果然如此!
黛玉不觉心中一甜,脸一红,轻声道:谢谢。慕容绝魅惑地一笑,逗她道:怎么个谢法?
黛玉星眸流转,斜了他一眼,小脸绯红,给慕容绝夹菜“呶,给你的!”
慕容绝见夹到自己碗里的菜,倏尔大笑,一时心情大好。
第二天大早,紫鹃绿翘二人赶来服侍黛玉梳洗,胭脂水粉一应所用之物皆是北静王侧妃派人送来的,黛玉虽不怎么用这些东西,每天不过是点点胭脂画画眉,但心里仍非常感谢。
用罢早膳,便要慕容绝带自己去见北静王,却见水溶来了,黛玉忙给水溶见礼道谢,福了一福。
水溶摆手道:“妹妹不用多礼,你的事哥哥自然要出头,昨天的事没吓到吧,幸好,虚惊一场。”然后便留黛玉在王府多住几日。
黛玉眉头微颦:“多谢水溶哥哥好意,只是老祖宗的病不知怎么样了,荣府我虽不想多待,但还需回去看看。”
水溶点头,贾家老太君还不知道自己的外孙女被掳之事,要是知道了只怕会急怒攻心。贾政夫妇的所为,水溶要替黛玉讨个公道的。他会亲自陪黛玉回荣府。
黛玉一夜未归,贾母甚是惦念,连声问黛玉去哪了,侍候的人自是不知道,贾母便知不好,暗自流泪气愤。
王夫人见状,怕贾母真有个好歹,忙托出实情“老太太,林姑娘的事你先别着急,是这么回事!”然后把贾政作主,将黛玉许配忠顺亲王世子的情况说了一遍,最后陪笑道“老太太你看,这林姑娘倒是个有福气的,也了了你的一桩心事了不是。”
贾母听罢,气得脸红筋粗,痰涎上喘,一手直指着王夫人,却说不出话来,鸳鸯忙在背后捶着,慢慢地用手抚着胸口“老太太,老太太,”王夫人见状忙命人去请太医。然后急勿勿躲开。
贾母气得流泪“真是造的什么孽啊,我生出这样‘好’的儿子,连自己的亲甥女也骗!”
相必儿子儿媳妇还为当年敏儿的事耿耿于怀,竟要拿着玉儿扎筏子吗。
贾母愈想愈悲,鸳鸯等见状只能好言相劝“老太太,先别急,林姑娘吉人天相,相信会有好报的!?
贾母悲泣流泪道:“玉儿从小身体这么弱,性子又倔,到了什么王府,岂能甘居人下,还不是得任由人欺负了去!”说得鸳鸯琥珀等人低了头。
昨夜黛玉不归,王夫人心里趁愿,这几年她看着这个处甥女一直不爽,暗里不敢,明里处处使绊,指桑骂槐,奈何贾母疼爱非常,并不曾真正能动得黛玉一分。
如今林如海去世,贾母也快不行了,只剩下她一个人,没有了靠山,还不是由着贾府揉捏。
贾母如今的情形,知道了又如何,听闻忠顺王父子骄淫好色,恐怕早已生米成了熟饭,这个狐媚子,还能翻出忠顺王府的手去?
是她自己的命,不关别人的事,要怪就怪她是贾敏的女儿。
王夫人一时间心情舒畅,暗自得意,想必老爷的官保住了,巴结上王府,以后荣府的前途没准还能恢复从前的荣耀繁华,想到女儿在宫里并不太受宠,这一切还得忠顺王府提携关照。
夫妇俩正闲话,正在这时,林之孝家的紧着来报说“老爷太太,北静王来了。”贾政听了一慌,忙命赶紧请,一面急着出来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