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想已经不能忍受了,他无法容忍的事有很多,比如每当长老们提起剑门谁的天赋最好时脱口而出的总是他的那个大师兄;比如他无法容忍以自己的天资在剑门却只能屈居于第二,导致了他无法获得其他弟子们最尊敬的目光;最后,他最不能容忍的是有人像赵升这般对他的轻视,那仿佛在赵升的眼中他,不过如此。但若是他是大师兄了,这人还会有这种眼光?很多时候嫉妒心就是在和别人的对比上一点点慢慢出现。
陈想虽然因三滴精血修为大打折扣,但对付一个小小的武师还不是手到擒来。他抽出自己的剑,飞身上前朝着那让他浑身不舒服的笑容刺去。
就在此时,原本还在一旁对着已死的弟弟黯然神伤的陆奇突然快步跑到了赵升的面前替他挡住了这一剑。
“给我滚开!”陈想大喝。
“二师兄,你这么做就太过分了!”尽管陆奇心底对陈想其实还有所尊敬,经此一事后他心里面对所谓的二师兄的感受与此前相去甚远。更何况这事是因自己和自己的弟弟而起,赵升完全是被他拉着才卷入了进来,可这二师兄一言不合就要杀人,他哪里能坐之不理。
陆奇的挺身而出倒让赵升很意外,赵升笑着说道:“二师兄,你不会是连我们两人都想杀了吧?”
陈想不置可否,愤怒中的他早已经失去了该有的理智,这种想法他确实是一闪而过。但是杀同门这种事比任何过错都大,无论何种情况,这种事是不能说出口的。
而陈想的弟弟陈易目中凶光显露,他狞笑道:“哥,你还等什么,趁着这儿没人。”他的手在脖子上一划,其中的意思再明白不过,陈易小小的年纪就有如此狠毒的心肠着实让人可怕。
忽然,陈想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说道:“你给我闭嘴!”陈易的一句话让他镇定过来,因为他想到回去宗门后窃命夺魄出现一事必然会引起长老们的重视,这里发生的一切都瞒不了,如果现在把这两个人都给杀了倒是肯定会被发现。
陈想的剑寒光凛凛,就如同他的眼神一样,赵升知道他这一次不杀他们是因为什么,而这也恰恰是敢于得罪他的原因。赵升不相信他真的敢杀同门,除非他的二师兄不想当了,偏偏陈想又是一个将二师兄这个地位看得极重的人,对他来说为了两个新进弟子放弃大好的前途实在是不值得。
“哼,这事没完!”陈易最后狠戾地对赵升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就跟着陈想回到了谷中。
陆奇背着已经没有气息的弟弟,赵升看在眼里却不好多说,两人也往谷中的方向走去,路上赵升忍了很久才说了一句:“谢谢。”
“应该是我谢谢你。”陆奇努力地想要挤出一个笑容,可只挤到了一半就挤不出来了。
两人回归大部队时,陈想正好在训话,其他弟子看见陆奇背上的尸体都不明所以,好好的试炼为何还有人牺牲了?人群中开始议论纷纷,对他们来说剑门长期以来的安定已经让他们与生死这种人生最伤痛之事离得很远,眼下却有人在试炼中死了如何不吃惊。
“大家静静。“陈想似乎没有看到赵升和陆奇两人,他的手往下压了压说道,”此次的试炼出现了意外,现在我们要快点赶回去把事情报告给长老,请他们定夺,现在所有人都跟着我走。”
意外?什么意外?陈想的一番话更加重了不知情的弟子们心头的疑惑,不就是一次普通的试炼吗?他们虽疑惑却也想到了意外因该就和那个死去的弟子有关,也没人当出头鸟的多问,静静地跟在陈想的身后赶往剑门。
一个月的试炼就这样结束了,本来众人还在想最后的结果谁会是第一,以目前的情况来看第一只得留到以后再做结论。
在路途中时,赵升看见人群中有几名弟子脸色铁青地看着陈易的背影,他们有什么话想对陈想说似乎欲言又止。赵升顿时明白了,陈想在那日抢夺他的无根花之后肯定又抢夺了别人的。
他心中冷笑了声,这俩兄弟果然都是一个德性。
原本还有几天才结束的试炼提前结束,回到剑门后陈想只说了一句:试炼结果明日再谈,你们先散去,我还有要事要跟长老禀告。
众人都散去,也没一个人来理陆奇和他那个死去的弟弟。
赵升走了过去,说道:“你打算怎么办?”
“我想在山下找个地方把他葬了。”陆奇黯然道。
赵升点点头没有多说,经此一事他已看到了没有人情冷暖的武道界的面目,这儿人命比草还贱。
和陆奇分开,赵升没来得及回到药田就看见从剑门深处飞出四五道虹芒极速朝着山外飞去。不用想这些人应该是冲着那朵妖花去的,但是去了又有何用?莫非还真能翻出个果来。
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赵升没心思多想,他只想快点回到药田好好休息一下,一个月来的磨练让他身体甚是疲惫。
等他回到七长老那里的时候,看见老头子站在门前凝重地看着天际。
“师父,我回来了。”
赵升喊道,见七长老没动静便又叫了一声,“师父!”
“哦,是你啊,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还有几天吗?”七长老明显是心不在焉,他虽然在和赵升说话,但目光仍不时地看向天际。
“师父,你在看什么?”赵升疑惑道,他刚问就想起那个方向不就是剑门深处出来的人去的方向吗,“师父,你是不是在看那些人去哪了?”
“你知道?“七长老诧异地问道。
赵升脸上沉默一会,“我当然知道,刚才您不是问我为何会提前回来吗。他们就是往栖雁谷去的。因为,那里出现了东域第一妖花...”
“嘶...”
七长老倒吸一口凉气,震惊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亲眼所见。”
得到肯定的答复,七长老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最后他一狠心拿出自己的破酒壶化作一道白色虹芒眨眼间就消失在天际尽头。
栖雁谷
“二长老,你说这东西真有传说中的那么妖异?”说话的是曾在玄妙大寿当日出现过的胖子四长老玄镜,他肥头大耳说话时会很自然的出笑眯眯的表情,脚下踩着的是一把看起来很常见的蒲扇。
二长老玄心在最前面,听到玄镜的话他转而笑道:“莫非师弟想要试一试?”
玄镜干笑了一声:“试就不必了,我还没活够呢。”
他俩的话引起了另外两名一同前来的人的注意,其中一名女子正是三长老玄妙,她说道:“传说中它每十年出现一次,每次只出现两天,一天花苞一天开放,总共两日可见。而且在它开放的时候周围的一切将不复存在,是不是真的?”
一同来的另外一名男子沉声说道:“是真的,但是它的恐怖不止于此。”
“哦?莫非五长老知道别的隐秘?”玄妙来了兴趣,她说的这些事凡是知晓妖花的人都知道,至于其它的她就一概不知了。
“你们看,它在没开的时候我们任何人都可以随意观看。既然明知它是一朵妖花为何不现在过去将它毁了,省的祸害人间?”
“为何?”玄妙又问。
“那是因为它即时在没开的时候依然恐怖,且不说会导致它提前开放据说还会引来莫名的东西。”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玄妙不死心地问道。
五长老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结果,他这说了跟没说一样,玄妙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那就是说我们来这算是白来了?”
“至少见到了传说中的妖花也算是不虚此行吧。”玄心这时开口道,“有人来了。”
来的人自然是听了赵升的话坐不住的七长老,他那个破葫芦极为明显,还没到近处玄心就像看到了什么晦气东西一样转身不去瞧他。
“各位师兄,在下不请自来还望不要见怪。”七长老那红红的鼻子,以及许久没有打理过导致一团糟的胡渣和头发都让他的笑容变得格外猥琐。
在场的人除了玄心外都纷纷和他打了个招呼,虽说其实除了玄妙外四长老玄镜和五长老玄戒也不怎么和他来往,但七长老好歹也是长老,这该做的还是要做。
七长老话中的意思很明确,肯定是没人通知过他,当下玄妙脸上的表情就有些不悦,通知他们这里出现妖花的人是陈想,也就是玄心的徒弟。稍微一想便可以知道应该是玄心故意不让自己的弟子通知他。
玄妙说道:“师兄,你怎么才来,莫非是没得到通知?”
对于玄妙称呼七长老为师兄,其他人都知道缘由,他们想不通的是剑门第一美人为啥偏偏就爱上了这么一个不修边幅的人。他们想不通,所以他们干脆不去想。
七长老笑道:“我这不是来了吗?好了,不说这些了,快让我看看妖花在哪?”
玄妙细手一指,沼泽地中的那朵静静地生长在那的黑白相间的妖花落入了七长老的眼中。
他像看痴了一样愣在那里。
忽然,听他叹息地自语了一声:如果能看到它开放时的样子,就是死了也心甘情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