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醒过来不一会又睡着了,医生说刚动完手术还不能进食,要等明天才能给他吃些易消化的食物。
看着顾言再次睡着的样子,安静得像个婴儿,很干净很单纯。但浅浅却觉得特别害怕,害怕刚刚的事是真的,害怕这张纯粹的脸掩藏了太多的真相和情感。她发现自己的身体一直在止不住的颤抖,刚才的那个女声一直回响在耳边,说着:“我是他女朋友……我是他女朋友……”。她感觉自己头痛欲裂。
她试着闭上眼睛,靠在顾言的床边,她好累。可一闭上眼睛,她发现自己的眼角突然湿了,一片温热。顾言,你快点好起来,顾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顾言,你起来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她拼命压抑住自己就要爆发出来的哭声。
她好像真的睡着了,一觉醒过来发现馒头他们回来了。给她带了吃的,还有他们的日常用品,顾言的电脑。
看到她红肿的双眼,还有惨白的面颊,馒头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为了顾言,她这么的拼命,这么的担心,顾言这小子真是好福气。她勉强朝他们挤出一个微笑,告诉他们顾言刚醒过来了,医生说他情况很稳定,不用担心。她的样子,虽然显得憔悴,但还是很冷静。没有人会想到此刻她已明了一个可怕的事实,恋人的背叛。
馒头他们暂时照顾顾言,她一个人出去走了走。这时候天已经黑了,医院外面花园的昏暗的路灯,更显苍凉。本来今晚外面的风不大,但她却感觉特别冷。裹紧了外衣,但还是瑟瑟发抖。
拿着电话,翻看好多遍电话簿,就是不知道该打给谁。想打给苏,但不知道该怎样跟她说明自己此刻的心情,虽然一直觉得苏很了解自己,但一两句话又怎么说得清。她很想说话,又感觉无话可说。想打给莉莉,又觉得今天害她跟自己累了一天,现在也不早了,她应该睡了,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想着想着,自己终于蹲在地上,大声的哭了。除了眼泪,感觉什么都是冰冷的。
这时她的电话莫名响了起来。一看是母亲,觉得突然温暖。
“浅浅,最近还好么?有没有好好的吃饭,钱够不够用,有没有生病?”
每次母亲打电话来好像都离不开这些问题,从前觉得很烦,但此刻听着听着却哭得更厉害了。是感动,是欣喜,还是别的什么?
“怎么了?宝贝,谁欺负你了,跟妈妈说。受什么委屈了?恩?别哭别哭。快跟妈妈说说。”母亲的语气轻柔,但还是有些焦急。
“妈妈……呜呜呜,我没事,真的没事。”声音很哽咽。
“怎么了啊?宝贝,你别吓妈妈。”
“真的没事,刚刚就是觉得太委屈就哭了,现在好了。妈妈不用担心,我很好,真的很好。”很快止住了哭,轻松的和妈妈说话。
“有什么事一定要和妈妈说啊!现在妈妈不在你身边,你怎么样我也不知道,该怎样帮你也不知道,你要学会自己照顾好自己啊!妈妈一直很担心你,傻孩子。怎么那么大的人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啊!”第一次觉得母亲的声音这么温柔,这么舒服。不再觉得絮絮叨叨恼人了。
“恩。妈妈,我知道了。我长大了,会自己照顾好自己的。你一个人在家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工作的事少忙了。你眼睛不好就少绣花了,等女儿以后赚钱养你吧。”浅浅在这边傻笑。
“傻女儿啊!还是先好好过好现在的生活吧,少担心妈妈,妈妈很好的。妈妈现在还年轻,多做点事也是应该的。放心吧!”母亲的笑声很甜。
又和母亲闲聊了几分钟,浅浅感觉自己心情也明朗许多。没有再哭了,擦干了眼泪,又回了病房。
她回去的时候其他人都走了,只剩馒头一个人坐在那边玩顾言的电脑。他叫浅浅今晚先回去,他来照顾顾言。今晚可能要打一夜的点滴,浅浅熬不住。一会儿他送她打车回家。
“还是我留下来吧,馒头,你也累了一天了,怪不好意思的。明天你再抽时间过来看看就可以了。我回去也睡不着,还是留在这里陪顾言吧。”她的声音很轻很轻,轻到云朵里,听得出来她真的很累了。
“还是你回去吧。浅浅,不要那么客气,顾言是我兄弟,这点小事不算什么。唉!虽然他是你男朋友,但你也没有必要为了他这么拼命。我这是说什么……”他突然打住了。对浅浅笑笑。
其实浅浅明白他想说什么,只是现在这个情况,看到顾言这个样子,她没有半点要责怪的意思。她太心疼,甚至能感受到顾言的痛苦。顾言又睡着了,发出沉重的呼吸声,也许梦中的他 ,没那么疼了吧?
跟馒头说了半天,才把馒头劝回宿舍。馒头本想留下来和她一起照顾,但想到明晚找不到谁来照顾,浅浅一个人回去他也不放心。她也一定不舍得回去。然后他就走了,说明天再过来,明天上课的时候会帮他们俩请假。
回去的路上,馒头还是想了很多。浅浅出去的那会,顾言醒过来,叫他给静打个电话。他听到电话那头那个很焦急的女声,心里真不是滋味,还听着顾言用很微弱的声音和她说了很久。他一个人出门去,抽了支烟。作为一个大男生,他此刻特别特别心疼那个失了魂,想把生命都交出去的傻女孩----艾浅浅。
他很想对她说,别傻了,你那么奋不顾身爱的这个人,心里还装了另外一个人,你的幸福随时可能消失。你的付出最后很可能落得满身的伤悲,其实你比躺在病床上的那个人更需要关心和心疼。唉!可作为顾言的兄弟,他什么都不能说。只能祈祷这件事能有个和平的解决方式,顾言可以早日理清他的感情线,少些伤害。
也许有时候,真相还是不知道的好。
那晚顾言睡得很安稳。浅浅却一直没有睡着,只能短暂的打个盹。一直盯着顾言的点滴瓶,药水没了要亲自跑去护士站那边叫护士。所以浅浅一直不敢睡着。其间一个盹打得长了些,等她突然惊醒过来发现顾言的药水已经滴完了,并且已经有很多血回留进了针管中。她张皇的飞奔着去找护士。还好她发现得早,要是血回流得过多那就麻烦了。
后面她就一直没敢合眼,努力撑着不让上眼皮触到下眼皮,眼睛撑得很酸。不时为顾言拉好被子,她突然发现顾言手里一直握着他的手机。很轻的把手机从他手中拿下来,不经意就看见手机里的那条短信:“晚安,亲爱的顾,你要快点好起来。我很快就来看你。吻你。”
拿着手机的手不住的颤抖,不想再翻看那些蜜语甜言。她很害怕,害怕里面全是顾言与另外一个人的爱情,跟她无关。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快疯了。
不过令她欣慰的是,顾言用的屏保是她送给他的那幅画,荡秋千的两个孩子。顾言用心的把它照了下来。看到它的时候,她心里流过一阵暖流,想起那首歌:“也许牵了手的手,前生不一定好走,也许有了伴的路,今生还要更忙碌,所以牵了手的手,来生还要一起走,所以有了伴的路。没有岁月可回头…”
“顾言,我多么希望,这以后的路都可以和你牵手走下去,不管有多么大的苦难,我都愿意。你听得到吗?你不要离开我。我要我们在一起。”浅浅的声音很轻,轻到她自己都听不清楚。说着说着眼泪不争气的就出来了。可顾言依旧睡得很安稳。浅浅看着顾言的脸出神,终于忍不住在那张深爱的脸上,刻下轻轻的一吻。
第二天一早馒头他们几个就过来了,还给他们买了早餐。浅浅撑了一夜,感觉自己快透支了。不过还是利索的给顾言接来热水,帮他梳洗。顾言的手一直在打点滴,浅浅就耐心的用勺喂他吃稀饭。那个时候突然觉得顾言变小了,也变得弱了。很需要她的照顾。原来她一直以为可以做自己依靠的那个顾言,也很脆弱。也需要依靠她。爱不是这样么?互相依靠。
馒头他们照顾着顾言,顾言也叫浅浅回去休息,他自己还能应付。浅浅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了病房,想着回去小憩一会就过来。回去的路上路过菜市场,进去买了半只鸡,准备回去炖给顾言补补身体。
回到家,第一次觉得没有顾言在,这么小的地方也显得空旷,甚至有些恐怖。拉紧了窗帘,不想外面的光透进来。先把鸡拿了炖着,然后洗了个澡就回房睡觉了。
刚准备给自己上个闹钟,发现有顾言发过来的一条短信:“老婆,你安全到家了吗?快睡觉吧,关好门窗哦。”
本来应该很感动的,但看着觉得太幼稚,她又想起昨晚发生的那些事,更是觉得乏味。她太累了。
“恩。知道了。我一会儿再过来看你。”回了顾言的短信,上了闹钟,关了手机。终于可以好好的睡一觉了。
大概是因为昨晚真的太累了,她不一会就睡熟了。她做梦了,梦见和顾言一起荡秋千,顾言说:“浅浅,我不会离开你,我会用我以后的人生来全心全意的爱你。”她傻傻的笑着。
但突然天空乌云密布,不一会就下起大雨来。然后她发现顾言不在了,秋千也不在了。她没有带伞,她被雨淋得湿透了。她感觉好冷,冰凉的雨水不停的打在脸上,她突然被冷醒了。
醒过来发现自己的睡衣都被汗水湿透了,不停的出汗。她感觉自己快病了,头很痛。起身去看了看给顾言炖的鸡,满屋子都飘着鸡汤的鲜味。
看看时间已经不早了,给自己找了一身看起来很精神的衣服穿着。还去顾言的房里转了一圈,看看还有没有什么东西落下。突然看到顾言的书架上有一个很精致的纸盒子,粉红色的,有温暖的碎花图案。
她拿着盒子的手颤抖得厉害,但还是忍不住打开。里面有一些散落的纸条,还有一封信。不过最吸引她的是一个项链盒子,纯白色的,有紫色的彩带。里面是一条很漂亮的银链子,可爱的海豚的吊坠。她真的很喜欢。但她同时觉得很沮丧,那条美丽的项链,应该是顾言买给送这个盒子的人的吧。她小心的把它戴在颈上试了试,和她今天穿的白色衣服很搭,她舍不得拿下来。
她打开那封信:
“亲爱的顾:
当你看这封信的时候,我们已经分别了。
没想到一个月的时间过得那么快,快到我还没跟你做完想做的事,我就不得不送你离开。也许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时间嫉妒我们就过得很快吧。我还想跟你去游乐园呢,我们要一起坐摩天轮的。怎么都没来得及呢?呵呵。
距离很可怕,这次回来我感觉到你还是有些改变。不过不管你变成什么样,你都是我一个人的顾言。幸福也许真的没那么容易,所以我们要为了以后的幸福更加努力。没有你在我身边的日子还真不好过。我很多时候会想你想到睡不着。还记得你说我们以后要在海边住小木屋吗?想想就很浪漫呢。还有我们要一起光着脚丫在沙滩上漫步。也许我们还会有自己的孩子,那个时候会更热闹吧……”
还没看完她就哭了,那种感觉很可怕,她以为她是顾言的唯一,不想她只是顾言的之一。更没想到还会有另外一个她,那自己算什么呢?该怎么办呢?残忍的究竟是什么?他们是爱情。那自己和顾言又算什么呢?过家家吗?她真的快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