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苏说了很久之后,心里舒服许多。只是心里的矛盾也越来越强烈,就快撑不住了。她真的快藏不住那些崩溃情绪了。
挂了电话之后,顾言就打电话过来。
“浅浅,你去哪了?我打了好几个电话给你都不通。”顾言的声音有些焦急。
“哦!我刚出来给苏打了个电话。就在大门口呢。我马上回来。”
“恩。那你快点回来吧。拜。”
“恩。拜。”
顾言这是在关心自己么?想想觉得有些可笑。但鼻子酸得难受。
“这么晚了,你出去外面也不会多穿点衣服。浅浅,你要保护好自己的身体才是,不然我们俩都生病了就没人照顾我们了。”顾言略带责备的口吻,让浅浅觉得很舒服。
“知道了。今天感觉怎么样?好点了么?”浅浅边说边帮顾言掖了掖被子。
“恩,好多了。就是这几天害你四处奔波,很辛苦吧。老婆。”顾言把浅浅拉到床边坐下,紧紧的握着她的手。浅浅撑着把嘴角上扬到最大弧度。
“辛苦你了,真的。”他突然很想给她一个拥抱,但他努力起身的时候扯到伤口处,疼得叫了起来。他的样子很滑稽。浅浅忍不住笑了。
“你还是乖乖的躺着好了,等明天我推着你出去透透气,整天闷在医院也挺难受的。”浅浅笑着对他说。
“恩。浅浅,要不你去玩电脑吧。你肯定觉得很无聊。”顾言指了指放在桌上的电脑。
“我不太喜欢玩。我陪你说会话吧。要是你觉得累了,你可以先睡。我看会书。”
“傻瓜。”顾言抬起手轻轻捏了捏浅浅的鼻子。浅浅调皮的笑了笑。
浅浅突然觉得,其实只要不提那个女孩,她和顾言之间好像也没有什么变化。她还是觉得在顾言身边很幸福。但是真的可以一直隐藏么?然后到终于有一天纸包不住火了,一切变得更糟么?
那天晚上顾言不用打点滴,浅浅也终于能在旁边一张床上睡个安稳觉。可是一想到那些事,浅浅还是觉得很沮丧。越想就睡意全无,在床上辗转反侧。
听着邻床传来顾言沉睡中的呼吸声,她竟然觉得很安慰。那不是她一直以来期待的么?晚上睡觉的时候有个甜甜的呼吸声在旁边,一觉醒来的时候发现身边有个人,不再害怕是一个人。很久以前她觉得幸福就是那个模样。
她很害怕黑夜,曾经无数个夜晚她都是整晚点着灯才能入眠。是因为儿时不小心看的一个恐怖片,从此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没能摆脱那个阴影。后来慢慢长大之后,经常住学校宿舍,那个阴影也就淡了很多。
是啊!这就是她一直期待的幸福,她的美丽爱情。回忆这一路,她和顾言的相遇相识,也许并不是纯属偶然吧。兴趣相投、喜好相近。顾言像是突然出现在她生命中的一束光,但好像也有某些必然性。
她心底的某一处小小的角落,在这一夜,突然开出一朵美丽的小花来。
早晨的空气清新,阳光也很舒服。浅浅用轮椅推着顾言出去外面溜达。住院部前面有个很大的人工湖,里面有假山和喷泉。周围种了很多树木花草,看起来还真像个公园。
浅浅沉默的推着顾言慢慢走,顾言似乎显得很兴奋,不停对她说这说那。迎面走过来一对互相搀扶的老年夫妇。老奶奶用力撑扶着穿着病服的老爷爷,他们步履缓慢,但每一步都走得很稳健。虽然老爷爷是生病的,但他的脸上却是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看不出病痛的痕迹。浅浅定住了,凝视他们良久。
他们走到浅浅他们跟前,慈祥的笑了笑。阳光下,那样的笑容显得很温暖明亮。顾言也看到了他们,很会意的对他们微笑。他们走远了,但隐约还听得到他们的笑声。浅浅凝视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呆了很久。
顾言用手轻轻的碰她:“浅浅,你发什么呆呢?”
“哦!你看到刚刚对我们微笑的那两个老人了吧,他们好幸福呃。”浅浅傻傻的笑着。
“别瞎看了,我们再转转吧。我可还不想那么快就苍老呢?年轻多好啊!你说对吧?今天天气真不错。”
听着顾言说的话,浅浅觉得伤感。其实她很想说,她很希望这画面是他们未来的写照。就算是到了两鬓斑白,他们还是可以互相依靠。还是可以一起说着从前那些快乐的事,一起感受从前的快乐。这样就过了一生,再不分离。
浅浅没有再说什么,推着顾言向其他方向走去。
顾言的脚伤恢复得很好,医生说再不过两天就可以出院。回家再静养半个月,大概就能恢复得好了。听到这个消息顾言很开心,浅浅也是。
顾言忙着打了个电话给母亲,告诉她这个好消息,还叫她不用忙着过来。她一个人来这么远,顾言不太放心。母亲在那头听到这个消息,心里悬着的石头也落了地,长长的舒了口气。这几天一直没睡好觉,整夜失眠,睡着了就开始做噩梦。精神状态一直不好。听到儿子渐好的消息,脸上才重新有了笑容。
当她问及顾言,在医院是谁在照顾的时候,顾言轻松的说:“是宿舍的几个兄弟。”她说下次来的时候,一定要好好请他们吃顿大餐,以表谢意。顾言还说不用那么客套,同学之间互相帮助本来就是常事。下次他们有事的时候,他也一定会挺身而出。他没有提及浅浅半句,他不想跟母亲说。
下午放学之后,馒头他们都来看望顾言。顾言很开心的和他们说起即将出院的好消息,还一直说要怎么感谢他们,他母亲来的时候会请他们吃大餐。浅浅被孤立在一旁,顾言也没提及她半句,多少有些失落。她轻轻的走了出去。
刚出门电话就响了起来,竟是父亲。
“浅浅。”突然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父亲的声音,浅浅激动得快说不出话来。
“爸……”浅浅突然哭了起来。多少次梦见父亲像儿时那般,高高的把她举过头顶。她笑得很开心。但从小到大他在身边的日子总是少得可怜。有时候甚至一年多都看不到他,不管多么想念都只能对着泛黄照片和冰凉电话。
“怎么了女儿?爸爸打电话给你不高兴么?”父亲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
“没有。爸。我好久没听到你的声音了,也没看到你了。我想念你。你什么时候回来?在那么边辛不辛苦?妈妈也很想你……”浅浅想一口气说完所有想说的话,但突然哽咽。
“傻女儿。妈妈现在就在我旁边呢。我回来了。”
“啊!真的吗?爸现在在家。真的回来了,不再离开我和妈妈了吗?”浅浅高兴的说。
“恩。不过这次爸爸回来是来接你和妈妈的。爸爸在日本那边的公司正式开始运行了,运转得还不错。我想把你和妈妈接过去,在那边生活。我都帮你联系好学校了。以后我们可以不分开了。”父亲开心的说。
“啊!怎么那么突然?之前都没听你说过啊?”浅浅诧异。
“哦!也不是突然才决定的。我和妈妈都商量好了。在那边你可以上更好的大学,我们一家人可以团聚。妈妈过去还能帮爸爸的忙。房子我都找好了,是日式传统住房。你一定会喜欢的。日本的风景很好,你可以看到漫天飞舞的樱花。好不好啊?女儿。”
“哦!”浅浅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父亲,这一切来得太突然。
“怎么了?不满意么?”
“没有,只是太突然了。我不知道不知道……也没什么啦!爸,那我们什么时候去呢?”浅浅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支支吾吾的。
“如果你在学校那边还有事的话,可以下个月再和妈妈过来,到时候我去机场接你们。我先把一些物品递过去。”
“下个月?还是那么急吗?”浅浅想听到父亲说不,可以更晚些。
“怎么了?宝贝女儿不喜欢么?知道你恋家。到那边你也可以偶尔回来看朋友。在那边有爸爸妈妈,又不是你一个人。是学校还有什么事吗?”父亲的声音越是温柔,浅浅越觉得心里不舒服。
“我有个好朋友生病住院了,我暂时不想离开,我想再陪他几天。要是去了日本,怕是难再见面了呢。爸,好不好嘛?”
“这样啊!那随你便吧。反正时间也不急,主要是我想我们一家人早些团聚在一起。爸爸很想你们。”父亲的声音变得低沉。
“爸爸。我知道了。我会尽快处理好这边的事,和妈妈早些过来的。你有空来学校看我吗?”浅浅满怀期待的问。
“要是你们暂时还不过去,那后天我就得过去了。公司刚刚开张,还有很多事要做。爸爸在那边等你们。想爸爸了就给我电话,知道了么?乖女儿。”
“恩。知道了。爸爸注意身体。”
挂了电话之后,浅浅心事更重了。去日本?她从来没有想过啊?那么突然的决定。但是她不能舍弃亲爱的父母。可顾言这边该怎么办呢?她不知道该怎么跟顾言告别,并且他们之间还有一件更棘手的事需要解决呢,她该怎么办呢?
浅浅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又回到顾言病房门口了。听到里面传来顾言的声音。怎么只有顾言的声音呢?馒头他们就走了么,怎么都没说一声呢?
刚想推门进去,隐约听到顾言在说:“宝贝,我好多了…你要好好加油哦!没事啦。不要担心我…不用着急来看我,医生说我不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了。傻瓜,不要担心了。等见面的时候让你看到一个健康的我。好了好了,亲一下亲一下……”
浅浅听到里面传来这么腻歪的声音,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又抬头看了看门牌号,是这间没错啊。推门进去确实看到顾言在对着电话,腻腻的说着这些话,脸上的表情也很甜腻。
看到浅浅突然进来,顾言的表情乍变,脸上那些甜味消失了,显得有些慌张。他握着电话的手一松,电话落了下来。啪的一声,重重摔在地上。顾言难以掩饰自己的失神,努力装着镇定,轻松的笑问:“浅浅,你怎么回来了?”
“我不过是去接了个电话而已。”浅浅很冷静的帮他捡起掉在地上的手机,电池被摔了出来。浅浅帮他重新装上,递到他的手里。对他刚刚失神的举动没有半点反应。
“哦!刚刚……”顾言看到浅浅冷静的做完这些事,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难道没有听到刚刚自己打电话说的那些话么?还是装没听到呢?希望是没听到吧。
“馒头他们什么时候走的呢?走也不说一声。这几个人真是不够义气。”浅浅不想听顾言的所谓解释,她不敢看他,把头转向窗外。
她已经很明了有些事实。其实她也希望顾言很诚实的对她坦白,然后他们一起解决。但害怕顾言对她说,他不过是玩玩而已,他从来没爱过她,他爱的是另外一个人。她想着都觉得无法承受。自己朝夕相处的爱人,突然有一天对自己说,他从来没爱过自己,他爱的是别人。天!多么荒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