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大夏国如今依旧还处于夏未去,秋未来的季节,说热不热,却依旧让人汗如雨下。
镇东城,这座原本属于天妖帝国的城池,如今已然成了镇东王洛天祭封地的城池,经过三十年的发展,已然成了当年被夺的六城之内最为繁华的城池。
此刻,镇东城内,街市上,小贩的吆喝声不觉于耳,街上的行人也是摩肩接踵,酒楼茶楼之内也是人声鼎沸,就连一向不怎么热闹的花楼此刻也不是传来一阵阵欢快的叫声。
其间,最缺不了的是那一声声的夏蝉高鸣。
然而镇东王府内却是一片死寂,就连院内最为粗壮的那棵梘木上趴着的那几只十分显目的肥大的夏蝉也是一片死寂。
整个镇东王府之内此刻只有中心的大殿内不时的有着断断续续的声响传出
那声响内掺杂着鞭子的抽打声,男子的咒骂声以及妇人的哭喊声。
“老爷你要是在这么打下去,非要把封儿的命给打没了你才甘心是吧。”
“打没了又如何,他连他老子的命都快要送掉了,要他的命又有什么用。”
一声清脆的鞭声刺耳的再次响起。
终于,那地上趴着的少年终于熬不住了,闷哼一声,接着白眼一翻,竟是晕了过去。
“封儿。”一旁的妇人赶忙上去扶起那少年,怒目看着眼前持鞭的男子,顺势招手唤来一直在门外守着的老管家。
“快扶少爷回房,顺便把城里最好的大夫叫来。”妇人一把将地上的少年扶起交到老管家手里,顺便叮嘱道。
那持鞭的男子自始至终都是在一旁冷眼看着,既不出声也不出手帮忙,但也未曾阻拦。待到那老管家将少年扶出了他的视线之外,这才冷哼一声。
这声冷哼却还是引来了那还未离去的妇人的白眼。
“要是封儿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也给我等着。”
说罢,便丢下那男子,自己追着老管家去了。
那被留下的男子不由轻声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
..
那轮火红的太阳终于慢慢的在天际隐去了自己的面容,只留下一抹残红照耀天际。
赤身趴在床上的洛封也是慢悠悠的醒了过来,刚想转身,后背却传来了一阵火辣辣的疼痛,疼的他额角瞬间一丝冷汗滑落,无奈,他只好继续保持着趴在那的姿势。
“儿啊,疼吗?”
听着耳边传来的熟悉的男性深沉的声音,洛封点了点头。
“我知道你会恨我,不就是偷偷买了我一幅画而已,为父就差点就要了你的命。”
“爹也知道,爹这么做是不对,可是孩子啊,你卖的那幅可不是普通的画啊,那可是先帝赏赐下来的啊。”
“当今圣上要是不追究还好,要是追究下来,就算爹是镇东王,这人头怕也是不保啊,更不用说你娘以及你两个哥哥。”
“你不要小瞧了当今圣上啊,说的好听,这么大的疆土就已经够了,不想在对外扩张,哼,谁知道他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
“唉。”一声长长的叹息,许久无言。
“好了天色不早了,你好好休息吧,你两个哥哥估计这个时候应该也到家了。”
说罢,男子便推门出去了,只留下床上的洛封继续趴在那。
..
不多时房门便又发出了吱呀的声音,刚刚几欲再次睡着的洛封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还没来得急去伸手揉眼,却已经感受到后背猛地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原来门开的一瞬间,一袭青色书生装的少年就快步的上前,直接就是一脚踏在了他的后背上。
“二哥,你快把脚拿下来,痛。”
被洛封称为二哥的少年只是冷哼一声:“你也知道痛啊,你小子下次做事之前能多想一下就不会这么痛了。”
那紧跟着青衣书生后面进来的一袭青灰色盔甲的少年无奈的朝洛封耸了耸肩,上前将那一只脚还在洛封背上的少年拉了过去。
“二弟,好了,小弟被父亲打成这样了,你就绕了他吧。”
“饶了他,呵呵,说的好听。大哥你是不急啊,你在大夏国最东边的军营当然不急,我可是在帝都好吗,要是陛下一时生气,最先掉脑袋的可是我啊。”
“好了好了,小弟他又不是故意的。”
“哼。”
洛琴只是冷哼了一声,不再说话,只是依旧一脸生气的表情。
“小弟,你说你也是,缺钱你就直接跟娘亲说好了,干嘛偷偷把老头那幅画给卖了,你自己这不是找罪受吗?”
躺在床上的洛封朝洛天感激的使了个眼色,说道:“我也想啊,只是娘亲那几日不是去天道观上香去了吗,我也是没办法啊。”
“你没办法,你没办法就不能换样东西偷偷卖了啊,非要卖了那幅先帝赐下的画,你二哥的脑袋现在虽然还好好的别在脖子上,就怕你二哥我一回帝都,这脑袋跟着脖子就见不着面咯。”
“二哥你不要再这样说了,当今陛下真的舍得杀了你?你这个百年难得一遇的修道天才,他就算舍得,那天师府的天师王可就舍不得了。”
“别提那老头子了,最近还说要给我个地师殿副殿主做做,唉,有才就是这么累。”
洛琴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一点了。
“好了,二弟让小弟先休息吧,我们一回来就赶过来,还没去跟娘亲请安呢,等会再过来吧。”
“嗯,好,小子你给我等着,我两的帐还没算清呢。”言罢,两人依次的离开了这间独属于洛封的房子,只留下依旧只能趴在那的洛封一人看着窗外的斜阳余晖。
“唉。”
看着天边那渐渐消散的余晖,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不由的一声叹息。
世人都说龙生九子,九子各有不同。镇东王洛天祭育有三子,三子也是各不同。
虽说三子相貌皆似镇东王妃,皆可称得上是玉树临风,但是镇东王长子洛天却是当世一等一的将士奇才,自小便熟读各家兵法,并能有自己的一些见解,就连大夏军师天师府府主天师王也对其见解感到认同。
镇东王二子洛琴,出生时一曲未知的琴曲响彻整个镇东王城,故此洛天祭为二子取名为洛琴。这洛琴可谓是上天的宠儿,六岁时便可感知天地元气,可谓是修道的奇才,待到十二岁时便就已经达到了八星人师,之后便被天师王收进了天师府加以培养,如今过去了四年,怕是已经达到了地师的境界。
再说这镇东王三子,与自己两个哥哥比起来可就差远了,在民间普遍有着这么一句话:“镇东王育三子,一龙一虎一泥鳅。”说来也怪,自己的两个哥哥各有长处,然而洛封自己却可以算得上是一个纨绔子弟,每日不是与人到处捣乱便是偷偷变卖家中一些值钱的地方去花楼游玩。为此挨了不少镇东王的毒打,可也奇怪,这孩子就算被打个半死,几日功夫就能修养好,这也是为什么每次镇东王敢放开了去揍,而不用担心将这个只有十四岁大的孩子给揍残了。
洛封伸手摸了摸后背,感觉着背后火辣辣的感觉好了一些,这才转过身,平躺了下来,慵懒的伸了一个懒腰。
“还是躺着舒服啊。”
还没放松一会儿,门又被推开了。
“少爷,起来吃晚饭了。”推门进来的是王府的老管家,岁月早已爬上了他的面颊,鬓角也已经染上了白霜。
洛封轻声应了一句:“嗯。”
老管家弯着腰慢慢退了出去,又慢慢的带上了房门。
老管家洛老头对洛封来说是除去娘亲之外最疼自己的一个人了,小时候自己不懂事,同时惹火了娘亲跟父亲,整座王府里的下人皆是战战兢兢不敢多言一句,只有洛老头一个人替他求情,每次自己被父亲胖揍一顿之后,都是他亲手帮自己上药,有时候伤的太重,没办法起床吃饭,都是洛老头一勺一勺喂的。
想到这,在想到自己两个哥哥的成就,在想到一些自己的事,不知怎么,年少的他心中似乎闪过了什么。
王府的晚餐很简单,比上普通人家的饭菜也不会好上多少,要说唯一好的一点就是王府的饭菜种类比较多,一段饭倒也能有七八个菜。
洛封刚一坐下,一旁的娘亲就推过来了一碗汤。
“我让后厨特地杀了一头老母鸡,趁热快补补。”
不顾洛封满头的黑线,王妃已然手握勺子,舀起一勺依稀冒着热气的黄色的肉汤,慢慢吹去热气递到他面前。
“娘,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用这样了吧。”
“啊黎,他也不小了,你还喂他。”一旁咪了一口小酒的洛天祭皱了皱眉,说道。
“你个老东西,打人的是你,还不让我好好疼一下吗?”
一旁的洛天洛琴两兄弟默默的看着,偷偷的笑着。
只见洛天祭的面色瞬间变了,刚欲开口,只见远处天空中快速飞来一物。
“警戒。”
王府内的守卫瞬间集结,剑拔弩张,一股铁血气息瞬间弥漫,就连坐在桌旁的洛天腰际的佩剑已然出鞘,散发着渗人的寒芒。
只见镇东王轻轻的摆了摆手,说道:“无妨,是帝都的人来了。”
果然,那飞驰而来的一道黑影在王府大院的上空稳住身形,原是一头金燕雕。
在那金燕雕背上还站着一人,手持一卷黄色的卷轴。
“李公公,别来无恙啊。”
“洛将军,自你三十年前离开帝都,你我二人这是第一次见面吧。”
“对啊,就连册封那年都未曾见到过李公公,实在是可惜啊。”
“王爷言重了,是老臣见不到王爷才是可惜啊,您见不到老臣,见不到就见不到呗。”
“哦。那不知公公此次前来所谓何事啊?”
“王爷,你就不用跟老生装聋作哑了吧。”李公公诡秘一笑,顿了顿说道:“您将先帝赐下的那幅画给卖了的这件事,整个帝都这几日都在议论啊,不少人都说这是王爷你有了策反之心啊。”
言罢,只见洛天祭的嘴角轻轻的抽搐了一下。
却听见那李公公继续不紧不慢的说道:“不过当今圣上可是很相信王爷您的啊,这不怕王爷也听见了帝都的风言风语,立马就派老臣驾着这只有大战是才可出动的金燕雕感到了王爷府上嘛。”
“就连圣旨都让老臣带来了。”
李公公举了举手上那黄色的卷轴。而后清了清嗓子,大声地,带着几分尖叫的宣道:“镇东王三子洛封接旨。”
一旁这与两个哥哥一同观察着这帝都前来的公公,一听宣旨了,赶忙跟着几个哥哥跪下,低着头,等待着宣旨结束,却没想到接旨人却是自己,一时并没有反应过来,只等一旁的洛琴偷偷拧了一下他的小腿,这才慢慢站起来。
李公公看着眼前跪着的一批人中慢慢站起来的只有十四岁的少年,满意的点了点头。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镇东王三子洛封,无意间遗失先帝所赐宝画,理应当斩,不过念在其父为国所做,皆为国傲,故此免去死刑,但活罪难逃,恰逢镇南军招军,故此令洛封以参军来抵。参军时,镇东王府内,其父,其母,其兄长皆不可陪同,连同镇东三军也不可出动一兵一卒,且不可告知镇南军任何人自己身份,带三年兵期满方可回家。钦此。”
“洛封请上前一步。”
听完这段冗长的圣旨,洛封心底也明白了帝都那为圣上对此事的安排,参军就参军好了,或许也能混个不小的官当当,那样老爹脸上怕也是能好看点了。当下,不假思索的站身来,上前一步,接过李公公手上的圣旨,大声说道:“谢圣上圣恩。”
李公公环视四周,然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对着明显高出自己一个头的洛天祭笑着说道:“恭喜王爷,这下估计王府之内又要出一名军中大将了吧,传出去也是一段佳话啊。”
“谢谢公公吉言,公公你事也忙完了,要不留在王府内吃完这顿饭后再走,也好陪我喝喝酒啊。”
“那就免了,等王爷什么时候再去帝都,我一定好好陪您,宫中还有事,老臣就先回去了。”
说罢,也不理洛天祭的继续挽留,唤来那巨大的金燕雕,腾空而去,转眼已然消失于黑夜之中了。
洛天祭回到位置上,一言不发,只是手中的酒杯却寸寸开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