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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心动(一)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答应了给玉蓉送嫁,银铃掐算着日子往回赶。夜宿汉阳,明天回家休整,婚礼是大后天,时间还有富余。投宿的客栈新修葺过,干净整洁,种毅和春香被打发各自去睡了,银铃躺在床上想了会儿心事,也慢慢坠入了梦乡。

汉阳原为汉阳军,降格为县后隶属鄂州。城中居民多是参与营造军寨的神武后军兵卒和家属,靠打鱼或摆渡为生的船户通常选择在栖身。

一座破屋里,八个渔家打扮的壮汉或坐或站。蜡烛已经快要燃尽,微弱的光亮下,可以看出有人表情阴郁,有人面露戾气。

“就这么定了,大伙儿赶紧收拾,丑时动手。”说话的家伙个头不高,但看起来很精明。其他几个纷纷应是、然后序次出门。

吵什么吵,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喊打喊杀的,真讨厌!梦中的银铃下意识扯了被子蒙住头,但很快就被“砰砰”的敲门声给惊醒了。

“姑娘!醒醒!快出来!”种毅一边敲门叫一边。

怎么了?出事了么?银铃急忙披衣出屋。

“打起来了。看!”种毅急切道。

她们的房间在二楼,顺着种毅手指的方向,可以看到客栈外街道上的火光和交战的人群。这时候春香也出来了,还有其他一些住客,睡眼惺忪、不明所以地望着远处发愣。喊杀声渐近,回过神来的人们纷纷寻找着避难之所,客栈里顿时嘈杂一片。

银铃没有动,她在想岳云说过的话,“荆湖已无盗匪”。那现在是怎么回事?叛军么?岳家军里有人叛乱?

“杀出去,还是找个地方躲躲?”种毅忍不住出言提醒。他很清楚,叛乱之处,作恶的不仅仅是匪徒,往往还有剿匪的官军,若不及时走脱,接下来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带齐家伙,咱们上去看热闹。”银铃指了指头顶的房檐。跑到街上等于寻死,院子里房间里也不安全,高高的屋顶无疑是目下最好的选择。

两天后,鄂州都统司衙门。

“薛参议,周统制,父帅请二位进去。”岳云施礼,将参议官薛弼和统制周伦请进清远楼。汉阳叛军事件由薛、周二人负责,今天他们是来向岳飞汇报调查结果、请示处断的。

洞庭湖水患始自建炎四年,官府清剿不利、招抚不成,乱军日益壮大、野心日盛,去年甚至与刘豫勾结试图南北夹击彻底覆灭赵宋朝廷。今年春天,岳飞受命进兵湖湘平寇,巧妙谋划,连消带打,仅用了两个多月就抓住了贼首杨么和钟子义。首恶伏诛,接受招安投诚的将领多数对岳飞和岳家军心服口服,但也有少数假意归顺、实则包藏祸心。此次叛乱的主谋、和周伦并为水军统制的黄缺子就是其中之一。

“幸好早有觉察,防范得当,所以损失不算很大。”薛弼说道。

“很好。”岳飞微笑着点点头,起身对薛弼、周伦说道,“周将军,传令下去,通匪者,准自首不究。薛参议,行文给都督府吧。辛苦二位了。明天牛将军嫁女,岳某代他请二位去喝杯喜酒。”

送走了薛弼、周伦,岳飞回到帅案后坐下,沉吟片刻,一脸严肃地问儿子:“擒获贼首之功,颜姑娘怎么说?”

“她,不欲张扬。”岳云禀道。回想那晚的情形,他仍然心有余悸。

汉阳之乱,黄缺子逃进一家客栈负隅顽抗,被包围后便开始纵火,企图趁乱裹挟人质逃脱。当浑身是血的种毅拎着个贼人走出客栈大门、满脸得色的将其扔到岳云脚下,岳云惊骇之余、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了进去。院子里,尸首与伤者横七竖八倒卧在血泊之中,春香手持利刃衣衫染血,她,裹着黑袍站在廊下,不言不语……

“那么,就依颜姑娘的意思。背嵬如何?”岳飞继续问道。“背嵬”是他效法韩世忠组建的亲军,汉阳平叛是他们成军之后的首战。

“三百军士个个奋勇,无一损伤。”提起背嵬,岳云声色壮了许多。

“很好。切记要勤加操练,不可一日懈怠,包括你自己。”

“父帅放心,我背嵬必将是大宋第一劲旅。”

“拭目以待。好了,先不说这个,王郎君那边你要去帮忙么?”

“先生让儿子陪王兄去迎亲。”

“嗯。王家清贵,为父不便打扰,贺礼你母亲备下了,明天你带过去。不必当值了,回家准备准备。”

“儿子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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