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会有人丧气地说:“切,你说的都是贪生怕死的话!到时候大不了一死百了!”亲爱的人儿,你错了,死,是项很伟大的事迹么?是,我贪生怕死,你呢?自杀不过是懦弱的人做的事罢了!
要知道,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的,既然会出现,必然会有解决的方法的。五行有相克之道,苦难也是如此,定有它的克星存在。所以,请微笑,生活是美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
抱歉,似乎扯的远了些。忘了顾言期还在路上。
天气有些晦暗,但是不妨碍顾言期将车子开回那个没回过几次的所谓的“家”里。
打开门,一股酒精的味道铺天盖地席卷而来。那种难闻的气味横冲直撞地闯进了顾言期的胸腔,蔓延开来。顾言期下意识地捂着嘴咳嗽了几声。沈夏珞躺在沙发上,眼角都没有往起提一下,她知道是他回来找自己算账来了。蓦地又将一罐啤酒倒进自己的喉咙中,让那些酒味在自己的唇齿间四散开来。然后每根神经再次被麻痹的彻底。
顾言期看到这个从来都是很淑女的沈夏珞喝成这副样子,无奈地摇摇头。在地台,吧台,楼梯,茶几,沙发,地上……好多地方都放着许多啤酒罐,东倒西歪,他们的婚纱照也掉下一角,就那样斜斜的挂在墙上。卫生间的门是开着的,有滴答滴答的流水声,或许,她已经吐了好几次了吧?!
顾言期走上前去,企图将沈夏珞从沙发上扶起来,可是沈夏珞却挣脱开顾言期的扶持,拎着一罐啤酒摇摇晃晃地向卫生间走去。
顾言期跟在后面,他怕她一不小心摔倒怎么办。
沈夏珞走进卫生间直接把门给锁了,将顾言期关在外面,顾言期伸手,又张了张嘴,企图说些什么,但是被关门时的巨响打断了,索性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
沈夏珞冲向马桶,抱着马桶就是一阵呕吐。吐地昏天黑地,什么都不知晓。整个人软摊在地,一只手扶着马桶,另一只手却还是拎着啤酒罐。
突然觉得,好难过,心脏那个地方好痛。自己千方百计地讨他欢心,傻到跟顾太太为他的情人求情,脸被打的红肿,到最后换来却是,他的兴师问罪。
所有人都说自己傻,劝自己为一个不爱自己的人这样做不值得,告诉自己,就算结了婚也不可能会幸福。你看,天下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对他的感情,而他却不知道,究竟是上天捉弄了谁?
沈夏珞仰头又在嘴里倒了写苦涩的啤酒,可是……可是那酒竟然化作眼泪从自己眼眶中汹涌冲出。喝进去的酒水是冷的,流出泪水来的却是滚烫的。沾湿了脸颊,却伤了心脏。
再然后……再然后就是不顾形象的嚎啕大哭,自己的自尊在顾言期面前早已破碎不堪,还在乎一丁点不重要的形象么?倘若他提出离婚,那就离吧!这些事情,始终是两个人间的隔阂,用感情在怎么样弥补,也换不回他多停留哪怕只有一秒的目光。
撕心裂肺的哭声从卫生间的门缝中传出,顾言期木讷地站在门外,“佳人泪”,三个字不知为何,一直在顾言期的脑海里跳跃不止。
“你还好么?出来好不好?我想,我们该谈谈。只谈我们的婚姻,和……感情。”顾言期努力让自己的语气不受沈夏珞嚎啕大哭的影响,淡淡地说着。
沈夏珞听到顾言期说话,本能地停止了哭泣,是什么时候,他的话成了圣旨?连神经都习惯了他的声音,让自己不得不停下来听他说话。
呵。终于要谈了么?还是要离婚对吧!
沈夏珞慢慢地从地上站起来,拎着啤酒罐,扯了扯因为坐太久而压出褶绉的松垮的白色大衣,长度刚好到大腿的中部。
记得买这件衣服的时候,还是顾太太要自己买的,说是穿成这样会比较性感又不失单纯,顾言期一定会爱上自己的。
可是现在,无所谓了。性不姓感的,有什么关系。归人终究不是归人,用再多卑劣的方法展现自己,只会让他觉得自己贱罢了。
开门,面无表情地从他和门框的空隙间抽身而过,摇摇晃晃地走到沙发的地方,然后没有形象地轻轻躺在那里,将拎着啤酒罐的那只手悬在外面,然后倒一口酒在嘴里。就好像,刚才那个嚎啕大哭的人不是自己一样。
顾言期走到沈夏珞跟前站定。“夏珞,我一直想问你个问题。”顾言期淡淡地说,然后停顿,或许他在等沈夏珞的允许。看着这个脸色苍白,有点醉意的女孩儿,还有她那些凄惨的哭声,突然觉得,自己亏欠了她太多。
或许自己不应该利用她,毕竟这样利用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孩儿是卑鄙的人才做的出来的事。他开始后悔,后悔当时为什么会同意父亲的这个决定,几乎从这个决定开始的时候,自己身边的事都一发不可收拾地在改变,都变的糟透了。甚至,让自己的家庭承担了这么多疼痛。
正当顾言期低下头开始为自己的决定感到抱歉的时候,沈夏珞伸手从桌子上取了一罐啤酒,启开,递给了顾言期。没有说话,红肿的眼睛看着不远处对面歪掉的婚纱照。笑了。
顾言期伸手接过了沈夏珞递过来的啤酒罐,没有喝,只是放在手里。“你爱我么?”一个早已该问出口的问题,现在才公诸于世。迟么?或许吧。
沈夏珞抬起的手正准备往嘴里倒啤酒,因为这个问题却停顿了一下,思允片刻,然后将酒大口大口地倒进嘴里。酒精的味道会让自己清醒一点。
沈夏珞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开始笑,开始狂笑。顾言期愣了一下,从来,从来没有见过沈夏珞这么疯狂过,这么歇斯底里过。他觉得自己伤她太多了,才会让她这样子。
或许有人不理解沈夏珞为什么会突然这样。那么,我先问一个问题好了,你养过宠物么?那么,你有没有听过一句广告词?“对于狗来说,它的主人就是它的整个世界。”那么,再问一个问题好了,你爱过么?像一只宠物狗爱它的主人一样爱着那些你爱的人?有多少人会给出肯定的回答?我想,恐怕这样的讨论会归于一片寂静了吧!像一只狗狗一样爱着她或者他,他们就是你的全世界。狗对主人从来不乏忠诚,你做到了么?
沈夏珞把顾言期当做她的全世界,而顾言期的世界里她却那么没有存在感,他的世界里只有他父亲的公司和莫依落罢了。卑微,没有一点尊严的爱情,在沈夏珞这个千金公主身上上演,比起一个普通女子来说要难得多,因为她是需要放下自己的身份去爱的。
“我爱你么?我爱你么?我曾经那么卑微出现在你的世界里,稍纵即逝。而你在我的世界里却根深蒂固,擦不净,抹不掉。我知道你和结婚为了什么,我在你眼里不过是一块比较华丽的跳板而已,等计划结束了,我们也就结束了,对吧!我的爱与不爱,又有什么关系呢?结束后,我们离婚吧!我不怪你。”沈夏珞停止了笑声,缓缓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站在顾言期面前,淡定地说着,语气里不带有任何情绪,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努力地看着顾言期的眼睛。
听到这里,顾言期愣了一下,但是很快地,很快的神情就恢复了原来的样子,然后紧紧地将沈夏珞拥进怀里,在沈夏珞耳边呢喃:“对不起,对不起没有好好爱你,倘若我第一个遇到的人是你,我想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爱上你。如你所想,莫依落在我内心深处是个不能磨灭的影子。所以抱歉……”这些话,不知道是说给沈夏珞听的,还是说给他自己听的。他以为紧紧的抱着沈夏珞,会让自己好过一点,也算偿还了沈夏珞一部分感情。但是,他一定想不到,沈夏珞不开心。一点也不。
沈夏珞木讷地任由顾言期抱着,没有回抱他。双手垂在腿边,一只手还拎着啤酒罐。沈夏珞问自己,为什么顾言期抱着自己,自己却一点都不开心?甚至,有些难受,胸口堵的慌。眼泪不知不觉地一点点将顾言期的西装沾湿。
在房子里只是开了几盏落地灯,有些晦暗,两个人的面容有些模糊,在这些模糊下,有些不知道的情感在悄然滋长,埋过了她和他。一些事情过后,总是有些东西真的改变了。或许,这些改变是好的开始,抑或是,悲剧的起始……谁知道呢!
夜晚总是会让人的思维处于不可思议的状态之中,顾言期想着,倘若沈夏珞不是沈氏公司董事长的女儿,倘若莫依落没有出现过自己的世界,倘若自己没有这些包袱所拖累,倘若……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遇见沈夏珞,自己会不会爱上她?
沈夏珞突然从顾言期的怀里挣扎出来,一把讲顾言期推的远远的,一步一步向后退,说道:“顾言期,别自欺欺人了,你以为这样子会让我感激你吗?不可能的,我只会更恨你!懂吗?你走吧!再也不要回来这个家了,计划结束后,我自然会和你离婚的!你放心吧!”脸上的眼泪又一次在无意之中滑落,冰冷,没有温度,如同她的心。
顾言期被沈夏珞这一堆,一个趔趄,差点摔倒,顾言期没有说话,他在心底问自己,“自欺欺人么?什么时候,自己变成了这种人?不敢面对现实的人呢?”他扶着桌子,垂着头想着。静静的,没有回应,他的问题被丢在了不晓得是几次元的空间里。
“那,可以告诉我,你怎么知道我的计划的么?”顾言期似乎想要破罐破摔,既然大家都这么认为,就这样继续下去好了。反正自己的一生从童年的时候就被毁了,还有什么可挣扎的呢?恨就恨吧,莫依落恨自己,莫依落的家庭恨自己,沫沫和麦克或许也在恨自己吧!现在不过是多一个沈夏珞而已,那又有什么不同的呢?
沈夏珞听到顾言期说出这种话,反而觉得放松不少,或许,这样的话,是不是会让自己更有勇气忘记他?“在你忘在家里的文件夹里看到过,没有别人知道,放心吧!我没有告诉任何人。这样你满意了吧!”沈夏珞淡淡一笑,他在意的还是他父亲的公司。自己,在他心里根本没有那三寸立足之地。
顾言期轻轻地呼出一口气,不曾让沈夏珞察觉。然后他便转身,准备离开。在拉开门后,冲沈夏珞说了句对不起。声音很小很小,倘若你在场的话,一定不会在意到。
“祝你幸福,你不欠我什么,一切都是我自愿的,不用说什么冠冕堂皇的对不起。”沈夏珞看着已经关闭了的木门,轻轻吐出了这些话,她听到了。他的一切,对于她来说,都是那么敏感,这么多年来,已经成为习惯了,改不了的习惯。
沈夏珞摇摇晃晃地走到推满了啤酒罐的桌子旁边,拿起一灌还是满的啤酒,一口气将所有的酒液倒进了嘴里。然后将空掉的罐子丢在那一堆罐子里。所有的罐子被撞击的乒乒乓乓地响起来,整个房间听起来更加空洞,一个死掉了心的人,加上一个空荡荡的房子,怎样看,都是一种悲伤笼罩的空洞感罢了。你还期待它会有怎样的色彩呢?灰白,灰白,无尽的灰白和黑暗充斥着。
沈夏珞转身木讷地看着前方的路途,眼神没有焦距感,只是一味的笑。然后开始推门走进卧室,拉开被子,整个身体蜷缩在那张铺着白色被子的双人床上。闭眼,算是睡了过去。整个姿势如同一个在母亲肚子里孕育的婴儿,蜷缩成尽可能小的一团,只是为了寻找一点安全感。
所有的人类都有这种类似的行为,在受伤之后。或许,这就是回归吧,可以找到一种归属感。至于这个观点出自哪里,我忘记了,只是有种模糊的印象。因为,靠近母亲是所有人最偏爱的动作。
顾言期出门以后,停顿了一下,听到了啤酒罐们撞击的声音,但是他没有听到沈夏珞说的那些话。在他的脸上,被月光抹上了一层落寞的颜色。笔挺的西装只能让这个行走在落寞月光下的男人更加孤独。西装装不下他的落寞,一辆豪华的商务车也载不下他的哀伤。
顾言期驾车绝尘而去。后面的尘土在空气中寂寞的翻飞,似乎在述说着什么,可依旧是一阵沉默。
“远航,你说,孩子一定还活着对不对!因为我清楚地感觉到她根本没有来过太平间,可是,你说她会去哪儿呢?”莫依落枕在路远航的肩膀轻轻说道。
此刻两个人正在一起回路远航家,有管家为他们开车,他们俩坐在后面。之所以这么迫切地办理出院手续,又快速地收拾了东西向家里赶去,是因为他怕莫依落再一次消失,倘若没有在医院,莫依落心情会不会好一点?
“傻落落,我们会找到她的,相信我!累了一天了,要是困了的话,躺在我肩膀上先睡一会儿吧!到家的时候我叫你!”路远航将手抚上莫依落的头,又将莫依落的手抓在手里,希望让她可以安心地睡一会儿。
“嗯……”莫依落轻轻回应了一声,便久久险入了沉睡。眉头还是微蹙着,这个女人,究竟什么时候才会把她蹙了很久的眉头舒展开来,好好安心的睡一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