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行的宿舍离营业厅办公楼不远,在附近的一个广场旁,是行里租借的房子。由于银行职工本地户口的居多,所以需要住宿的也没多少人,主要是为一些签短期合约的外地职工提供方便的,宿舍中像云枫这样签长期合约的职工并不多,也就不到十个人。
云枫住的这间宿舍有四个人,都是签长期合约的,也都在营业厅工作。里面二张床铺分别住着曾玮和于颖两人,她俩家都在W市所属的R地区,曾玮的父亲是R地区支行的行长、于颖的家庭环境好像也不错,两人是来自同一地区的,再加上年龄相近,所以特别合得来。住云枫对铺的女孩叫董洁茹,比她大两岁、家在S市,听说父母都在S市同级行工作,来银行才刚三个多月,在营业厅会计科工作。大概因为两人都喜欢文学,上班时又在一起工作,整个宿舍中云枫与她最谈得来。
董洁茹的性格是甘于淡泊、与世无争的那种,平时也是安安静静、和和气气的,对谁都很友善、笑眯眯的,特别有人缘。她说她之所以毕业后到W市来工作,是受了母亲的影响,她的母亲是在W市长大的,在她小的时候总是对她说这里环境优美、民风淳朴,是个安静的小城镇,所以毕业不几年她就来这里工作了。
云枫在会计科工作时所处的位置和她相隔不远,再加上住在同一个宿舍,到了晚上空闲时很喜欢和她一起出去散步、谈谈心里话,董洁茹也愿意把自己的心里话告诉她,所以不长时间里,两人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今天云枫回宿舍还算是比较早,她们都还没有回来。换好衣服后,云枫就到洗漱间打水清洗了一下。刚把自己整理好,就听走廊里叽叽喳喳的,在营业厅工作的都下班回来了。
曾玮风风火火地推开宿舍的门,看到云枫也在,立马就问:“哟,这不是云大小姐么?还以为去那么远的储蓄所上班会回来晚呢,怎么今天大小姐回来的这么早呀?”她长得一张胖乎乎的娃娃脸,性格又很活泼率真,虽然两人年纪差不多,但走在一起总会让人感觉曾玮还是小孩子。她和云枫大大咧咧惯了,平时就喜欢开玩笑,这话听起来像是讽刺,但云枫知道她只是开个玩笑罢了。
“呵呵”云枫笑了笑,冲她一摆手:“今天到所里主任安排我改行做出纳了,晚上只要平完帐,现金箱一交,就可以下班了。所以我以后都会回来早的。”
“做出纳?”曾玮瞪圆了眼睛:“你又没学过点钞,做什么出纳?他们能让你这连钱都不会点的人上岗?”
“所以我现在回来得苦练基本功呐,争取早日上岗啊”说着,云枫把练钞纸拿出来抖了抖,显摆着:“有国家级的高手做师傅,上岗还不是小菜一碟?”
“什么国家级的高手”于颖撇了撇嘴:“云枫你不是在自吹自擂吧?”
“我可没瞎说,祝晓琳你们知道吧?她可是真正的国家级高手,你们不会连她都不知道吧?”
“她怎么会到你们储蓄所去了,以前早就听说行里提名要让她做出纳科的科长,怎么会自降身份去了储蓄所?”曾玮皱了皱鼻子不相信:“这世上还有这种有机会往高处蹿也不蹿的人?”
“到储蓄所就是自降身份了吗?”从进屋后就没有说话一直在换衣服的董洁茹这时插言道:“储蓄所和营业厅只是工作性质不同而已,有什么降不降身份这一说,做的不也都是银行工作么。”
曾玮这才反应过来云枫也是去了储蓄所,说去储蓄所是自降身份这话会让她很难堪,不由对云枫吐了吐舌头,解释着:“云枫,我可不是说你。知道你去储蓄所是不得已,只是奇怪有人能放弃升职的机会,自愿去那里而已。”
云枫淡淡笑了笑:“放心吧,我没什么。去储蓄所对我而言也并不一定就不好。祝会计之所以愿意去储蓄所工作就是因为那里离她家近,她想多照顾照顾家庭罢了。”
“哦,看来她是注重家庭胜过工作的那种人。”于颖这时插进话来:“女人一结婚事业心都小了,还是以家庭为重的多。”说着扯了扯曾玮:“你去不去洗手间清洗清洗?”曾玮连忙点头,两人拿起盆子去了洗漱间。
董洁茹看她们出去了,拍了拍云枫的肩膀安慰她:“云枫,你别在意。只是换了个工作岗位罢了,和身份不身份的真是扯不上关系的。”
“我知道,我也没往心里去。”云枫微微笑着摇了摇头:“现在想起来这样也不错,这行里能拜国家级高手为师的机会还真没多少,换个岗位也能多练一种技能,我也不吃亏。”
“你能这么想,我就真的安心了。昨天下午王科长找你谈了那么长时间的话,出来后见你的脸色就不好看,吃过晚饭后你又没回宿舍来,我真是有些担心你放不开心情。”
“昨晚我回家去了。”看着她担忧的神色,云枫心中暖暖的,很是感慨。与董洁茹相识也就三个多月的时间,但两人之间不论是兴趣爱好还是沟通交流都似乎非常合拍,就像是多年的好友一样彼此间非常默契;反观与顾玲之间,相交近二十年,尽管彼此非常熟悉,但似乎总是少了些什么,却是从未有过这种合拍的默契感。怪不得古时便有“白发如新,倾盖如故”感叹,人与人之间的缘份真是说不清道不明,对身边的人的了解未必会比得上没见几次面的人,双方不了解即使交往了一辈子,也还是不了解。“昨天王科长说我做不好会计工作,对科里布置的存款任务也不积极完成,总是拖科里的后腿。还说我的脾气执拗,学历也高以后说不定会有大发展。会计科的庙太小了留不住有本事的人,像我这样的还是到储蓄所去折腾吧,说不定以后能飞黄腾达呢。她这些话让我心情很郁闷,晚上就到海边走了走散散心,后来就开始想家里的父母了,所以回家去呆了一晚。”
“嗯,心情不好就得和家人多聊聊,只要说开了就没事了。”董洁茹点了点头很理解:“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只要和家里通完电话,就有一种满血复活的感觉。那王科长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她本来这事做的就不地道,明明不是你的错非要你来背黑锅,科里谁不知道这事的内情?我看她昨天找你谈话就是为了打击你,信她的话就上当了,正好就合她意了。对了,昨晚你的同学好像叫顾玲的来找你,在宿舍坐了很长时间等你。后来见你没回来,九点多才走了。”
“嗯,我知道”云枫点点头:“昨晚她打电话给我了,她是想安慰我,也没什么别的事。对了,你还没吃饭吧?”不想在宿舍里谈这方面的事情,云枫叉开话题:“你先洗漱吧,一会儿我们去外面吃饭吧。也算是庆祝我的新工作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