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畅谈
司徒逸刹那间笑了出来,如那冰山上的雪莲,傲然于人世间,“我有关着你吗?”好笑地看着虞夕颜,眼睛越发地深邃。
心中“咯噔”一声,虞夕颜愤怒地对上了司徒逸那双好看得不像话的眼睛,言语里带着几分压抑的怒气:“狐狸,你不觉得你这样太不人道了吗!先是陷害我,然后居然还跑来跟我说没有关着我,那你当初带我回来干嘛!”
司徒逸只是静静看着虞夕颜大吵大闹的样子,嘴角的笑容始终没有散去,“人道?哦,本王明白了。这只御赐之笔,说不定几日后才能回来呢,你就先在这儿呆几日吧。”笑得这么无害,笑得这么温柔,可是他心中的主意又有谁能够猜得透?
虞夕颜一听,这可不干了。立马就冲到司徒逸面前,将纤手迅速地凌于司徒逸的脖子之上,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狐狸,你是不是忘了你不会武啊?”
可是听着这话的司徒逸却丝毫不为其所动容,依然挂着淡淡的笑容,丝毫不避讳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虞夕颜,温柔一笑,“那王妃是不是忘了那虞府上下几百口呢。”
虞夕颜嘴唇一咬,愤愤道:“那你是不是忘了你现在是在我手里?”
司徒逸笑得更加无害了,“没准今晚就让虞府消失。”
“你!”虞夕颜一双美目死死地蹬着他,似要将他千刀万剐,可是眼中翻滚流动的愤恨却突然间消散了去,将手放了下来,转身走回稻草堆,背对着司徒逸坐下,便没再说话了。
司徒逸的眼眸渐渐深邃,唇边的笑容却仍未消散,一双眼睛定定地看着虞夕颜,不知在想些什么。
“原来你是这样的女子。”司徒逸若有所思地笑着,仿佛将虞夕颜看穿。
虞夕颜的背影一僵,随即一下瘫软在草堆里,声音也懒懒散散的,“狐狸,我要休息了。”
司徒逸一笑,并未说话,转身离开了。
衣袂飘飞,在黑夜中轻步慢摇,如同降临人间的鬼魅,却始终带着深沉的笑意,带笑的眼睛闪烁着动人的光泽,颇有些得意地掠起嘴角。
原先并未想到虞夕颜是个如此豁达开朗的女子,只是一味她淡然如水,令人毫无兴趣,没想到……这原来只是她的外表,而实际,恐怕是一个懒散而又容易满足的家伙吧。
也是,在江湖上行走,又有谁不是一副令人难以接近的样貌呢。
想到这里,眼神没来由地一沉,嘴角的笑意渐渐淡去,毅然决然地向前走去。
皇宫中的竹林在夜里闪烁着隐隐约约的光点,将整片竹林衬托地鬼魅异常,如同人间地狱般,又如同修罗驾临之架势。再加上夜里袭来的一阵寒风,令人战栗。
竹林深处,建着一所偌大的竹屋,竹屋外头的地上驾着一张靠椅,靠椅之上斜倚着一位长发飘飞的男子。容貌俊雅,发丝轻轻吹起,微微拂乱了他的面颊,只是露出他皎洁如明月的双眼,却透露出一种病态的不屈。
轻轻抬手拂去眼前的发丝,自然地向后甩去,胸前微微起伏,轻轻的呼吸也令他面色有些微红。及地的长发逶迤亮丽,一根玉簪扔在了靠椅的旁边,却不予理会,任凭冷风吹拂青丝,似乎这样可以让自己舒服些。
胸前的衣裳被风微微吹开了些,却像是没有感觉到一样,依旧只是凌空望月,眼睛里充满着无尽的惆怅与莫名的幽恨。
“三皇子,夜里凉,进屋歇息吧。”一位宫女从竹屋里走了出来,轻轻站到司徒谦身边,软软的声音响起。
司徒谦微微撇了她一眼,只见她低着头,面色微红,甚是娇羞。于是微微一笑,将刚才眼内所有的哀愁统统吞噬,刹那间换上温柔无比的笑容,令宫女两颊一酥,“劳烦姐姐提醒了。”
宫女一愣,急忙红着脸摇头道:“三皇子这么说,奴婢可万万不敢当,还请三皇子叫奴婢花颜便是了。”
司徒谦依旧温柔地笑着,轻轻点点头,“那就照花颜说的,本皇子进屋便是。”两手用力地撑起椅子的扶手,这才好不容易站起身来,这一站起,才发觉自己的力气早已掏空,一不留神便向前栽了去。
花颜一看不好,急忙伸出双手将司徒谦抱在怀里,这才让司徒谦勉强站稳了。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脸颊绯红,急忙将司徒谦扶起,速速退到一旁,心中却跳个不停。
无意中瞄到司徒谦有意无意散开衣裳便可见的锁骨,脸更是不由分说地红了起来,始终不敢抬头看着司徒谦,言语里满是颤抖,“三……三皇子,奴婢越规了……”
司徒谦脸色苍白地笑笑,缓慢地走到花颜跟前,花颜却感觉这一小段路程有一个世纪这么长,三皇子的步伐很轻很轻,轻到自己就快要感觉他就要飘走了一般。
“花颜,你来侍奉本皇子多久了?”司徒谦勾起唇边的笑容,灼热的呼吸一下一下的打在了花颜的脸上,令她陶醉其中,心跳狂乱不已。
“回三皇子,两个月了。”花颜眼神迷迷糊糊,微微抬起头看着司徒谦,更是挂起了甜蜜的笑意。她很喜欢三皇子,一直都是,从她进宫的那一刻起,她便选择了服侍这个在几个皇子之中地位最低的三皇子,只因为无意中看见了他一笑。他的笑容可以说是世界上最迷人最清澈的笑容,让人陶醉其中。于是自己暗暗想着,一定要跟在他的身边,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只要能够天天看见他,就是幸福的。
她天天将自己的心情输入三皇子喝的药里,希望他能够快些好起来,希望他能够继续保持那以往的笑容,可是很奇怪,他最近很少笑了,反而是到了夜里便喜欢抬起头看着夜空,仿佛有说不完的话要对着夜空宣泄。
然而今天,是他第一次对自己说话。
司徒谦眼睛转了转,随即漾起一个荡人心神的笑容,“那,你愿意为了本皇子而做任何事吗。”缓缓地靠近花颜,两人的呼吸缠绕在了一起,这种极近的距离令花颜惊讶并且幸福。
一双迷人的双眼含情脉脉地看着花颜,花颜愣了愣,不敢相信自己能有这个机会与三皇子这么近距离地接触,也没听清楚是什么,只是迷迷糊糊地回答着:“愿意……”
漾起满意的笑容,眼神里流露出几分诡异,随即被排山倒海的温柔卷去,轻轻用手勾起她精致的下巴,唇边的笑容渐渐隐去,不动声色地轻轻吻上了那双迷人的唇。
月色温婉,泼洒出迷人而浪漫的光线,月色如钩,屋内的两个人儿身体缠绕在一起,皎洁的月儿在窗外痴痴地望着,令人红透双颊的声音从竹屋里传出,慢慢回响……
一早的太阳便直直地冲入了虞夕颜的眼眶,感觉到刺眼的光线之后,眼睛下意识地紧紧闭了起来,一张如同笼罩在水雾之中的脸孔也不悦地揪了起来。
刚刚来到门外的人脚步一顿,随即走到门边,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正好为她挡住了那一缕照在她身上的太阳光。
似乎感觉到了,脸部的愁便放了下来,沉睡的样子像个毫无防备的小婴儿,天真可爱。
他仿佛听见了自己心中加快的心跳声,刚想探究清楚,却又消失了去。
良久,虞夕颜才缓缓张开了她迷蒙的大眼睛,当她第一眼便看见面前站着的人时,她毫不犹豫地将嘴巴高高嘟起,“你又来干什么。”说完还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自然是通知你,你可以出来了。”司徒逸温柔地笑着,不断变得柔和的面孔令虞夕颜打了一个冷颤。
“哦?这种事还需要王爷你亲自过来吗?”虞夕颜嘻嘻地笑着,笑完之后翻过脸去不再理他。
司徒逸一脸愁苦,似无辜地耸耸肩,“没办法,今日皇上请本王进宫一趟,当然,还有你。所以,赶快出来梳洗,一个时辰之后出门。”说完,转身便想离开。
刚刚跨出门一步,却听见虞夕颜嘟嘟囔囔地说着什么,“他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一点声音也没有……果然是狐狸。”
司徒逸勾起嘴角,依旧没有停下脚步,大跨步出了门,似乎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过马上,脸上又恢复高深莫测的笑意,暗自思索着让他突然入宫,不知所谓何事。
而皇宫内,金銮宝殿,光照朱华,红墙绿瓦,飞阁红岩,将皇宫内院装点得美轮美奂,一座座假山岿然耸立,一排排宫女纤体而立,从远处望去,可径直探入金銮宝殿内部,可通过两旁整齐排列的文武百官,看到高高在上的皇上的怒颜。
两条剑眉由于愤怒而扭曲,凌厉的双眼中闪烁着滔天怒气,高昂着头面对着文武百官,传来他洪亮而有力的声音,“怎么,都不说话了?面对这种问题便手足无措不发一语,朕要你们有何用!”
大手一挥,鲜亮的龙袍在空中飞舞一圈,袖上的游龙仿佛活了过来一般,眼珠闪烁着亮丽的光泽。
金銮宝殿只剩下皇帝的回音,而下边的官员依然不敢吭声,只能静静地等待着皇帝的怒斥。
虽已年近五旬,但司徒朝的气魄依然不减当年,两道凌厉的眼神直直扫向下方立着的近百人,粗厚的手掌紧紧地握着两旁的龙扶手,骨节渐渐变白。
“好,你们一个个都不说话是不是!是谁派送的这军饷?”司徒朝眉毛一挑,语气硬了三分。
百官中的一位将军心中暗叫不好,却只能缓缓走出,跪了下来,低着头应道:“是微臣!”
司徒朝勾起一个冷酷近乎暴戾的笑容,冷傲的双眸突地一下闪烁起来,“来人,将他拖入天牢,尝尝刑部的三大酷刑!”
跪在地上的将军眼前一黑,甚至来不及叫喊,就被两边的禁卫军一把提起,雄赳赳地朝着外殿走去。
百官倒吸一口气,却没有任何人敢出来求情,大家都知道,这笔军饷的数量大得惊人,几乎垄断了与屏瑟边境的所有口粮,而如今军饷在一夜内凭空消失,使得朔彤与屏瑟附近的朔彤人口人心惶惶。这就不得不让朝廷重视,并且对运送官饷的人严厉处罚了。而经过询问这些运粮将领的口供,却发现荒唐的是一夜之间,整个仓库的粮草全部消失,甚至连一粒米都不曾留下,到底是有谁能够再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之下将官饷运走?
如若再这样下去,必定会引起****,这样,朔彤的国力将会受到严重的损害。
百官不由得将无奈的视线放在了一直默默不吭声的大皇子司徒炯身上,希望他能够想法子救救朔彤。
司徒炯感受到众人灼灼的视线之后,只好轻轻叹了一口气,一抹淡黄色的身影便毅然临于大殿之上,微微低下头,“父皇,那官饷可是抵达灵州便不见了踪影?”
司徒朝见自己的儿子上前说话,心中也知他是个为人处世均是上平的人才,便微微勾起温和的笑容,“正是,难不成炯儿有法子?”
司徒炯轻轻一笑,“不敢说有法子,只是这件事影响甚远,必须要好好调查清楚。请父皇恩准儿臣前往调查!”双手作揖,衣袂翻飞,儒雅之态尽显。
司徒朝满意地点点头,眼中却突然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唇边的笑立马僵了下来,声音突然疏远了起来,“这件事就不劳炯儿费心了,父皇自会安排他人去做。”
顿了顿,起身边离开了。
等到文武百官渐渐散去,只留下司徒炯一人站于金銮殿中,脸上的疑惑不待他自己想透,便有太监来通知他,说是皇上在御花园等着他。
眸中闪过一丝沉着,定了定便抬步朝外走去。
御花园。
已至秋,昏黄的落叶缓缓旋转而下,轻轻躺在了温柔的碧波中,慢慢摇曳。远处的拂柳早已失去颜色,而坐于柳树下的司徒朝,一双犀利的眼睛如今却带着款款温柔,凝视着这一池的秋水,明亮的龙袍点缀着整个已经凋零的御花园,放在石桌上的手苍老而有力,却又融于这满园的秋色了。
司徒炯不禁看呆了,没有想到往年如此英勇的父皇竟经不起时间的流逝而渐渐苍老了。急忙收回那遗憾的眼神,抬起步子走向司徒朝。
“来啦……”司徒朝渐渐收回那留恋的视线,慈父温暖的眼神放在了司徒炯的身上,一抬手,示意司徒炯坐下。
司徒炯点点头,儒雅缓慢地坐了下来,缓缓抬起头,看着自己面前的父皇,又看看这空无一人的御花园,不禁感到一丝奇怪。
“父皇,为何不让李公公侍奉在前?”司徒炯不解道,却又隐藏了那一份疑惑,只是露出淡淡的表情。
司徒朝轻轻一笑,像是在看一个总是长不大的小孩一般,“炯儿啊,父子俩说话,怎可让外人插嘴?”
司徒炯一听,只好窘地微微低下头去。
“炯儿,知道父皇叫你来这儿,所为何事吗?”司徒朝语重心长地说道,眼神却放在了远远的天空之上。
司徒炯眼神一暗,淡淡道:“儿臣知道,是为了军饷的事,为何父皇不让儿臣去处理?这样也好为父皇分担一些。”抬起关怀的眸子深深地掠过司徒朝鬓角的白发,心中一揪。
司徒朝看着司徒炯这么关心自己,不禁心中一暖,再次接话道:“炯儿,你思想单纯,有很多事你还不能应付,朕怕你到了外面会吃亏,毕竟这不是一个单纯的案子,定是有了长远的策划才会如此轻易得手,相信还少不了内奸。”眸子闪动着犀利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