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双手奉上
眼睛又忽的一暗，却又转瞬化作暖暖笑意，“逸儿，回来了啊……”
司徒逸微微点头，轻轻微笑。礼貌地让皇后心中一疼。这孩子自从那件事之后便成了这个样子，就算是面对我，当年的信任也已经没有了吧……可是，逸儿，你知道吗，你的那个笑容，让为娘看着是有多么心疼？你是真的不在乎一切吗，还是在掩饰着自己的内心呢？
虞夕颜并未详细观察，只是见大臣们都离开了，便微微一笑，看向皇上与皇后，“回皇上皇后，小女子正是……”唇边勾起笑意，谦虚地看着皇上与皇后的反应，却只是低头一笑。
“虞夕颜……”“虞夕颜……”这三个字不断地在所有人的耳边徘徊，那纤细诱惑的声音带来的却是几人心中完全不同的感觉。
皇上脸上掠过吃惊的表情，眼中却是一暗，但立马又抬起头来慈祥地微笑了起来。
皇后则一脸惊愕，但却又化作蔓延开来的止不住的柔和，不禁伸出她温暖的手来将虞夕颜牵到了床前，皇上自觉地站起身来站在一旁，脸上露出复杂的神情。
而一旁的司徒炯只是突然一怔，这才想起，原来之前在二弟房中看到的那幅画的画中人，就是她！
“没想到你就是夕颜啊……好，真是太好了。逸儿，你可真是找了个好王妃啊！”皇后的眼角柔和起来，百看不厌一般看着虞夕颜，“对了，之前说夕颜你被贼人掳去了，还好吧，有没有怎么样？是怎么回来的啊？”
虞夕颜看着皇后一脸担心，不禁暗暗佩服司徒逸的隐瞒招数。原来在成婚那天青儿假扮我的事并未抹去，只是改变了一下事情的过程而已。让皇家人都相信他的话，司徒逸还真是有本事。贼人吗……这不就是在骂我吗……
笑得一脸温柔灿烂，回过头去目光复杂地看向司徒逸，“还是要感谢王爷的救命之恩啊……”
司徒逸却顺手捡了个便宜，“搭救夕颜本就是本王的职责所在，不是吗？”
职责……他用了“职责”……虞夕颜笑的更加灿烂，像一朵花一样盛开，带着淡淡的微笑缓缓站起身来朝着司徒逸走去，停下步子。刚想说话，眼前却一黑，软软地倒了下去，正好被司徒逸接着了。
在场人一慌，皇上刚想叫人，却见司徒逸淡笑着将虞夕颜打横抱起，朝着皇上皇后微微鞠躬，“父皇母后，儿还是先带夕颜回府吧，夕颜偶尔是会这样，就不用去看太医了……”
一句话将所有人的好意全部回绝。
皇后努力地坐起身来，皇上急忙上前扶住皇后，之间皇后皱着眉头看着司徒逸怀中的虞夕颜，“这孩子本宫甚是喜欢，记得好好照顾啊……对了，夕颜究竟是怎么了，为何偶尔会晕倒？”
司徒逸唇边勾起诡异的笑容，眼睛一转便轻轻开口，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能让所有人听见，“怀孕了……”
瞬间，司徒逸怀中的虞夕颜身子轻轻一抖，眼角有些细微的抽搐。好你个司徒逸，我只不过是想快点离开这个无趣的地方，你竟然说我怀孕？司徒逸，有你好受的！
“那就更要让太医看看了，逸儿你也真是的，怎么能让夕颜一个人到这后宫里来呢……”皇后一听这话有些急了起来，皇室子嗣可马虎不得。后宫可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这种苦自己在三年前就已经试过了，所以不想再有人受到这样的对待。更何况她这一身装扮是多么招摇啊，难免招来其他妃子的嫉妒。
皇上却吱声未作，只是眼神复杂地看着司徒逸，想要将他看破，却越看眉头皱的越深。
“是儿臣的过错，现在儿臣就带夕颜回府。”司徒逸轻轻一低头，长长的睫毛遮住了他眼睛下的一丝狡黠，礼节恰到好处，温文尔雅，却给人一种生疏的感觉。
皇后见司徒逸执意要走，也不好再阻拦，于是软软一抬手，对着旁边的宫女吩咐道：“快去给二皇子妃拿一件棉披风来。”
司徒炯的目光依旧放在虞夕颜那熟睡的脸上，目光不知不觉深邃了起来，想要将虞夕颜这个人看透，却是百思不得其解。她如此没有城府的睡颜，真的好像，好像……连气质都是一样的温柔……
一只小巧如玉的手从精致胜纱的袖中伸出，胸前的衣物被丫鬟轻轻整理，垂下的墨丝在一把通透的白玉梳下被巧妙地调侃着，房中漫溢着沁人的花香味。
那拥有一头漂亮墨丝的小主人焦急地皱了皱眉头，长长的睫毛下嵌着的一双水灵动人的眼睛此刻正流转着一种璀璨夺目的光泽。樱唇轻轻抿着，只是微微甩动便使那一瀑墨丝整个飘飞起来。
斜眼看下半蹲的丫鬟，声音如银铃般不失奶气：“差不多了，先下去吧。”
“可是，二小姐……”正在为女孩打扮的奶娘停住了动作，欲言又止。
轻轻转身，微红着的眼眶再也忍不住泪水的流转，眨巴眼睛恳求道：“奶娘，我知道的，穿着得体才能见客嘛。可是……可是他是谦哥哥，他说过我穿什么都好看的！”一双坚定却满怀渴望的眼睛看向奶娘，“我们已经三个月没见面了……”眼眶忽的闪过一丝失落，可爱的笑脸顿时失去几分灵气。
奶娘的目光微微柔和起来，轻轻将她抱入怀中，语气中含着数不尽的沧桑，“二小姐，你毕竟是女儿家，也要学会适当地回避……毕竟……毕竟三皇子也有希望是将来的储君……并且，他也快……”
“奶娘……？”感到温暖的她十分奇怪，为什么奶娘会哭？
欢快地奔跑着，满心期待。三个月前，当谦哥哥告诉自己要离开虞州城时，自己是那么地伤心，一个晚上哭肿了眼睛。而现在，听到谦哥哥回来了的消息，变想着迫不及待地见到他。他在花园等着自己呢……这么早，难不成他刚回来就来看自己了？想到这里，嘴边的甜蜜更胜几分。
以至于这奔跑的一路都在想，他胖了还是瘦了，身体好些了吗，有按时吃药吗，有……想自己吗？
当拐过最后一个转角，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谦哥……哥”却又忽然停住了脚步，不忍心破坏自己眼前那画一般的景象，毕竟这一切都太过完美。
静谧的池边宁睡着一棵巨大的淮柳，在微风吹拂下梳理着自己悠扬的发丝，清新怡人。而那一抹孤傲于世间的白静静伫立在淮柳边，雪白而纤细的手缓缓抚摸着淮柳那苍老的身姿，目光满是温柔。嘴角边那一抹淡漠一切的笑被飘逸的墨丝遮了又现，又似乎将亲切感给隔远了一般。
这一切都仿佛融入了一幅柔美的画卷中，却不容许任何人的参与。
她不知为何，突然感觉到很失落，心里好像被谁掏空了一样。她想要走过去，微笑着叫他，可是总觉得有一堵墙，不是隔住了两人，而是把她的谦哥哥整个关住了。
而在这时，那双温柔的眼睛裹了过来，轻轻一笑，“素嫣，不过来吗？”那温柔如昔日的声音让素嫣的脸微微一红。
低着头不由自主地向他走去，轻轻嘟囔着：“谦哥哥，这么久才回来，素嫣还以为你丢下我不管了……”委屈地吸吸鼻子，停住脚步站在了司徒谦的跟前。
“傻素嫣，我怎么可能抛下你不管呢？”唇边的笑添上一丝无奈，目光柔和而宠溺。将手轻轻放在素嫣的头上，突然一笑，“好久不见，又长高了呢。”
素嫣将头低得更下了，因为她知道，自己的脸一定红透了。嘟起小嘴，不满地小声抗议，“真是的，谦哥哥总是把我当小孩子……”
“那倒是我错了呢……”司徒谦的声音仿佛带上了一丝笑意，如泉水般清澈纯净。
素嫣一直觉得很奇怪。她所认识的人之中比司徒谦更加俊美的人不在少数，司徒谦的相貌也算不上是出众，但不知为什么，她总是最喜欢司徒谦。他的笑容仿佛是上天送给她最美好的礼物。
而不知从何时起，这些感情之中又渐渐萌生出一种悸动，一种看见他想起他就会心乱如麻心跳加快的悸动，并且这种感觉让她感到害怕却又幸福。
淮柳下，两人倚靠着交谈。
“谦哥哥，不用去早朝吗？”
“嗯。现在去也赶不及了吧，趁着丞相上早朝，我就来看看你了。”
“爹爹？爹爹不许谦哥哥来看我吗？”
“不是……，只是……没什么的，放心。”
“对了，谦哥哥这三个月去了哪里啊，怎么都不带素嫣去呢……”
“云雁城，是个很美的地方。”
“那谦哥哥去那里做什么？”
“是啊，素嫣也应该要知道的。我要娶亲了……”
司徒谦缓缓站起，低头看着素嫣，唇边浮起一丝苦笑，“怎么，素嫣不为本皇子感到高兴吗？”太阳放射出刺眼的光线，缓缓地与司徒谦合为一体。
“我……我……”素嫣突地一下站了起来，慌张地看向他的双眼，带着最后一丝期望。而在下一秒，眼泪却夺眶而出，双手紧紧抓着司徒谦的衣袖，渴望着司徒谦否认的话语，“谦哥哥……你要离开我了吗……是吗……不要……好不好……”几乎是在如此卑微地乞求着。
司徒谦看着她那双灵动的眼睛渐渐涌出她自己还并未发觉的情愫时，眼中饱含的温柔像是添加上了别样的色彩一般，目光是如此疼惜。
叹一口气，轻轻将素嫣那小小的身躯怀抱在自己的双手之下，任凭素嫣灼热的泪水浸湿了胸前的衣衫，以此来温暖自己越来越冰冷的身体。
司徒谦突然一笑，这笑如同沉睡千年的莲顷刻间绽开，“素嫣不喜欢那就不娶了。”
“可以么？”素嫣抬起头，一滴泪水再次滑落，瞳孔之中残留着几分害怕与担忧。
“嗯。”微微笑着，“但是这件事要保密哦。”
素嫣的笑顷刻与和煦的阳光融合一起，天真烂漫。
一个月后，云雁城城主之女李云雁突然抱病而死，年仅十六。
而几日之后，三皇子随机取消与李家婚约。云雁城所有皇家产业被全部抽走，云雁城一夜萧条。
清澈见底的池水突地泛起几圈涟漪，水中的鱼儿机灵地“轰”一下炸开游走。阳光被绿叶洗得只剩下斑斑点点，柔柔地投入池中。
依然是那双温柔的眼睛，可不知为何加上了几分源源不断的深沉睿智，以及黑暗。然而这种黑暗却像是与生俱来的，与他原有的纯净是如此地融洽。
一道黑影突然停在了司徒谦的身后，带起一丝微风。
司徒谦眼睛微微眯起，薄唇轻张，“芙蕖吗，看来事办完了呢。”目光依然不离水中的戏鱼。
被唤作“芙蕖”的女子抬起那双冰冷的黑瞳，看见司徒谦背影的一刹那，目光温柔地仿佛要将他整个包裹一样，是那么地眷恋。
而芙蕖眉头一皱，淡淡道：“三皇子，您的病又加重了……”而字字都令芙蕖心中难以平静。
司徒谦目光一滞，随即展开笑颜，“你看到了啊……”那笑容看起来像是完全与自己无关。
芙蕖闭上眼，轻轻点头，忽然想起司徒谦背对着她，于是轻声答应，“是……”是啊，看见你窗边桌上放着的方巾——绽开一朵红得耀眼的地狱之花。
“那么，有人去查云雁城的事吗？”唇边笑容渐渐消失，复而将脸缓缓埋入阴霾。
“是，皇上有暗地派人调查，但都被我方密探所误导。”
唇边笑容再次勾起，瞳孔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很好，就让他们以为是死于疾病好了。记住要派人暗中保护这些人的安全，可不能失去了这次瞒天过海的机会呢……”
做得好，让皇上的探子将“意外病死”的消息带回去。但如若这些探子案中被人追杀，皇上定会再次派人去云雁城查探，那么就一定会怀疑到司徒谦头上。这样的话还不如让他们揣着点他们自以为得意的东西回来算了，也省的麻烦。
“是。”芙蕖接着道，“媛妃似乎要开始行动了。”
司徒谦眨眨眼，轻轻笑道：“也是该着急了……”将手轻轻抚上胸口，声音飘渺无痕，“本皇子恐怕是挨不上几年了……”
芙蕖身子一僵，拳头暗暗紧握。虽然想说些什么，但自己也明白再怎么说也没用。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是个比谁都能看得开的人，常年的病痛早已让他看淡了一切，也就不留恋什么，除了素嫣。
“芙蕖斗胆，三皇子为何要为素嫣小姐一句话而放弃整个云雁城？”芙蕖皱紧眉头，眼神集中专一。
咚……小石子落入池中。
“怎么，芙蕖以为是放弃”？司徒谦转过头来，唇边勾起一抹神秘的笑意，“小素嫣可是比云雁城贵重多了。我要上哪儿去找能配得上二皇子并且对本皇子忠心不二的女子呢？想来想去，也只有她了吧。如果能用一个素嫣来铲除一个皇位继承者，何乐而不为？”
芙蕖一怔，心中流过一丝疼痛。
“芙蕖会帮我的吧……”司徒谦的眼神认真而温柔，渴望着芙蕖令人满意的答案，但这却是肯定句。
芙蕖立即半跪，低头坚定道：“芙蕖誓死效忠三皇子。”
微风卷起一丝悲凉，席卷了芙蕖每一个神经，让她在阳春三月感到了彻骨的寒冷……
似乎是注意到了司徒炯灼人的目光，司徒逸轻轻咳了一声，嘴角边勾起淡淡的笑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