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静静的看着莫言，他还是那般的淡然，对我摇摇头，温和的一笑：“我可以控制好这些法术，事情都已经过去，我的腿也不是没有恢复的可能。”
“恢复？”洛兰冷哼一声“恢复的法子你舍得用吗？”
莫言的眼神一凌，竟生生的让洛兰闭上了嘴。“幻儿，其实事情并没有这般糟糕，我。”
“莫王爷！你在云淡风轻说这些的时候，可有想过我的感受！”我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洛兰不是个善于描述的人，但我已经能感受到她言语间的那些惨烈，能感受到她的不忍。她与莫言不过相识半年，尚且因为他的伤势落泪，若是当时我在他身边，只怕是要哭的休克去。“可不可以收起你的那些淡然，不要再给我对你百分之百的放心，不是每一次我都会感谢你的！哪一次你的离去，不是给我一堆不确定。我真的，真的消受不起。我又不傻，不会以为你是百战百胜攻无不克的莫言。你也有血有肉，会受伤，会昏迷。你知道不知道我想要的只不过是在你需要我的时候可以陪在你的身边！”我的双手紧紧的扶住桌沿，因为激动，关节已经握的微微发白，紧咬着下唇，不想让自己哭出来。
莫言轻轻的抓住我的一手，将我的手指一根根的放松，紧紧的攥在手中：“幻儿，我答应过你会回来带你离开，是我将你带入了这团纷扰中，对不起。”诚恳的声音让我心中渐渐的平静。
“可是，如今如何是好，我好像，我好像爱上他了。言，你让我怎么办才好。”心中想起与夙夜的缠绵，昨夜看到的一室旖旎又浮上心头，我的身子微微颤抖起来，眼泪终于不受控制的滴落。
苏儿怕洛兰的激动伤害到我，早就将她带离包厢。此刻只剩我和莫言对视而坐。
轻轻的擦去我脸上的泪珠，莫言心中突的一疼，指尖无意碰到我的脸颊，贪恋的温度让他不舍得离开。断了线的泪珠仿佛一把把刀在心上划过。一把揽住我将我揉与怀中，嘴唇上冰凉的触感让我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几近疯狂的蹂躏着我的双唇。我反抗的捶打着他，想要从他的怀抱中挣脱，最终在他强势的攻击下浑身瘫软，仍由他汲取，直至我差点失了呼吸。
似是想到了什么，莫言突然离开我的嘴唇，脸上迷茫的表情显然不能理解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心头有些驱不散的疑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冲动，而且自己似乎还很享受这种接触。
我从几乎窒息中回到现实，害羞的不敢看他的脸庞。心中却是苦涩的想着昨夜的事情，心想夙夜昨夜对着碧无绯那张与我越发相似的脸，是否也如同我刚才一般不计后果。
对莫言的心结完全打开，虽然聊天起来还有些生涩，但冰释前嫌后的感觉有了更多的说不出的亲密。我虽然明了他对我的感情，但也明白自己心中早已经有了夙夜，要怪只能怪我们有缘无分。
莫言看着面前逐渐放松的女子，表情平静，心中的悲哀却是蔓延开来，就连托住茶杯的手都微微发抖。尤其是在听到那女子说似乎爱上夙夜之后，为了掩饰那种悲伤，不得以的将茶杯放在桌子上再也不动。听着她的细碎生活，有开心也有难过，但终是围绕别的男子。可这男子最终是要将她伤的体无完肤的，不知道日后她再回忆起这些日子是否还能有如此隐隐的幸福感。
说来说去，这些伤痛都是因为自己的自私和无能才将她推进火坑。当年，出现在她的身边真的如她所想，是巧合么？就连那片惊雷都是安排好的。心中的空落落让莫言变得沉闷。
我看出他并不想说话，而时间也已经不早，所以起身和他告别。他并没有留我，只是将玉轻轻的放在我的手心，指尖碰触我的手心。
指尖的微凉让我仿佛被电击一般，刚刚谈话中不过说的是些琐碎事情，心中的疙瘩不吐不快：“言，那个香囊。”
莫言的眼中划过一道光亮，自己都不明白内心竟然会为了她的小小在乎而雀跃，虽然那是她送给自己的礼物。从怀中取出一物，不正是我绣的香囊。
我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原来他一直将他放在最贴近心脏的位置，可是洛兰腰间的那个又是哪里来的。
见到我的疑惑，莫言低低一笑：“她向我讨了多次，我都不肯给她，所以她便找了最好的绣工天天跟着我，就要绣一个一模一样的。”
我轻笑：“这个香囊绣工之差，何必要那最好的绣工来绣，想必她对你真的是极为上心的，就连这破香囊都要寻得个一模一样的。”
莫言微微一笑，摇摇头：“这个香囊在我心间是最好的，纵使九重天仙女的绣品也不过如此。”
我不知道如何回答这带有明显暧昧意味的话，手中的玉石透出暖暖的温度，我看向莫言问道：“这玉块似乎和你离开时留给我的玉块是同一质地呢。”
满意的看着我将玉块从脖子上取出，莫言点点头：“这玉石极为难得，不知为何会流落在古玩摊上，它对你的身子有极好的调养功效。”
我点点头，知道他给我的必定是好东西，将玉石放进袖口“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莫言点点头，替我打开房门，洛兰在门口早已经等的急了，奈何苏儿一直拉着她不让她进来打扰。见到我们出来，洛兰赶紧迎上来，见我看着她腰间的香囊，瞪我一眼说：“看什么看，全天下只有这么一对香囊，一个在我这，一个在言这。”
我微微一笑，并不说破她，拉起苏儿转身离去。
莫言愣愣的看着我离去的背影，连洛兰唤了他好几声都没有察觉。洛兰其实心中极为明白他对我的感情，只好闷闷不乐的走进房间。待到我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人群中，莫言方才收回心神，脸上挂回漠然的神情，走回到房间，拿起我曾经用过的杯子继续品茗。
其实我并不想离开，和莫言在一起久未有过的融洽让我异常贪恋。可是我也明白，我们早已回不去当初，哪怕就算我现在过的并不如意，也绝对不会跟他离开的。更何况，我腹中还有夙夜的骨肉。所以，我急急的离开，只为了摆脱心中越来越多的熟悉和依恋，我需要找一个地方好好理一下自己的情绪。
可是我也不想回家，夙夜对我有孕的欣喜不过几日，便宠幸了碧无绯。我不知道要用怎样的心态去面对他，我知道其实装作若无其事是最好的答案，因为根本没有人知道我那天什么都看到了。可是我过不去心中那一关，我甚至可以想象到只要见到他或者碧无绯，脑海中马上就会浮现出倒映在窗纸上的两人的身影。
可是最终，我还是要回去的不是吗？男人三妻四妾本署正常，况且除了国师府我还能走去哪里？
一种寂寞和无助的心情让我的感觉非常不好，天色并不晚，但明显比以往阴沉起来。一滴两滴，稀稀拉拉的小雨落下来。
“小姐，下雨了！”苏儿后知后觉的喊了一句，想要拉着我去屋檐下躲一躲。可是心中的悲凉让我真的很想让这雨下的再大一点，把我的悲伤全部都洗掉。摇摇头，我继续执拗的走在大街上，身边是开始奔跑着的人们。突然想起来莫言曾经和我说过的一句富有禅意的话。
那是一次我们一起去山上采药，天公毫不留情的下起倾盆大雨来，那座山顶是摩尼草生长的地方。这种草有着极强的汲取地养精华的能力，周围便没有其他的植物，因此也没有避雨的地方。我拉着莫言想要往半山腰的山洞去避雨，莫言摸摸我的头发笑笑说：“前面也是雨，何必奔跑。”于是我们两个便慢慢的踱下山去，到了山洞的地方已经淋了个透湿，但是雨也停了。我便笑他傻，若是早点跑到便不会湿的这般狼狈。莫言笑笑没说话，其实我何尝不知道才走出没几步就已经淋的透彻，可是那时候我就是喜欢和他在一起的感觉，无论在雨里行走，还是在火中漫步，那时的我都不在乎。
苏儿见我不肯随她去躲雨，只好陪着我在雨里走着。一阵寒风吹来，我不禁打了个喷嚏，突然想起来我已经有身孕了，听说这时候的女子极为受风寒的。我这才着急起来，四处看看想找个地方避雨。
见到不远处有一个小亭子，正准备拉着苏儿跑过去，突然背后一暖，雨滴也不在落到我的身上。耳边传来熟悉的气息让我的眼眶微红。
“为何如此不珍惜自己的身子。”声音还是那般云淡风轻，似乎刚才的熟络都是过眼云烟。
我没有回头，任由他的光辉包裹着我。直到走进亭子，我才转过身对着他。亭子里的人都没有发现，不远处的男子将手中的伞摔到一边，在雨中漠然转身离去。
“为何跟着我。”我歪着头坏坏的问他，像极了小时候的俏皮。以前每当他以这种带点责问带点疼惜的语气对我说话的时候，我从不回答，只是用同样的语气反问他。
莫言失笑，宠溺的摸摸我的脑门：“因为下雨了，知道你不会好好的躲雨。”
是呵，那日下山后，我便得了风寒，这一次风寒来的猛烈，我整整在床上躺了一个礼拜才能下地。可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每次下雨的时候我还是喜欢和莫言在雨中漫步。莫言无奈，只好施展法术，做一个囫囵光圈在我身上，这样我既可以在雨中散步，又不必再受风寒之苦。
我眼眶一红，不能再任由事情如此发展下去了，我们就像是两条直线，曾经相交过，可是终究会越走越远，咬了咬牙，收敛去眼中的泪水，我直视着莫言：“不要再给我一些突如其来的关心了，夜还在等我回家。”说罢转身离开，苏儿愕然的看着我从感动无比到漠然的转变，见我离开，也急急的跟了上来。
我一路狂奔，不再寻找任何遮蔽的地方，雨点生冷的打在我的脸上，我也毫不躲避，只期盼大雨可以来的更猛烈些，这样我便可以欺骗自己并没有再为他感动。
莫言木然的看着我再次仓狂逃离的身影，眼中是压抑的的心疼和痛苦，他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会因为她的拒绝而难过，只能深深的后悔当初没有坚持把她带在身边。
直到小腹微疼，我才停下脚步，国师府就在不远处，夙夜的马车赫然停在门口。我绝对不能让他知道我如此落魄的淋着雨回来，否则以他的聪明必定能猜出发生了些事情，就算他不说也必定会重罚苏儿。拉着苏儿躲到转角的围墙下，我施了个法术将她带入寝殿。
正准备松口气，发现一袭紫衣的他座在大厅，全身竟然也是湿透的。浑身散发出的寒意让我有些害怕，心中也有些委屈，明明是你昨夜宠幸了碧无绯，我心情苦闷才会上街也才会遇到莫言。可如今我浑身湿透的回来，你不关心我一下，反倒更加冷漠的对待我，这副冰冷的模样我已经太久没看到，也不想再看到。
“来人，”一声厉喝，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了几个黑衣人，为首的我认识，是他的影卫紫衣。“把这个奴婢拖下去，怎么处罚你们知道。”
我心中一个咯噔，虽然不知道他的怒气从何而来，但也知道他生气了。苏儿已经被那几个黑衣人拖下去，脸上的神情明显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到我跪下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开始挣扎。“夜，是我不好，不关苏儿的事情。”我抓住他的手，尽量将语气放轻柔。
夙夜冷漠的看了我一眼“你若求情，我便让她生不如死。”
眼中的明显的杀气让我害怕起来“夜，是我拉着苏儿要她陪我走在雨里的，真的不关她的事情。”单纯的以为他是在生气苏儿没有照顾好我，于是我解释道。
“哼，你喜欢走在雨中走便是。可是，助自己的小姐私会情夫可是死罪。”夙夜冷冷的看着我，嘴角抽起一丝冷笑。
我跌坐在地，那么他都看见了？可若是听到我说的话应当不会如此生气，抱着侥幸的心理，我强撑着展开一个笑容：“夜，我知道你在家里等我回来，所以。”
话还没有说完，便听到苏儿的一声惨叫。我不可思议的看向门外，只见一个黑衣人手中的刀正刺在苏儿的脚踝处，暗红色的血顺着雨水染红了地面。
腥红的颜色在我眼前晃动，似乎空气中都弥漫着血腥味。我肚子里一阵翻滚，靠在椅子上干呕起来。
站在夙夜身边的紫衣眼眸微微一动，随即又化为平静。夙夜冷冷的看着干呕的我，眼中不带一丝温度“若再有下次，便不只是挑断一条脚筋这么简单。”冷哼一声，一个蓝色的柔软物体落在我的面前。
看清落在身前的物体，我浑身的力气像被抽光了一般瘫软在地上。是蓝月，无声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下，似乎连呼吸都没了气力。颤抖的捧起那个蓝色的小身躯，柔软的毛中还带着点点温度。我微微一笑，它一定没事，只是睡着了，一会我做了好吃的桂花糕，它便会跳起来全部吃光，然后四仰八叉的在我床上睡觉。
“它死了。”冰冷的声音在我的头顶响起，如同一盆冰水当头淋下。黑衣人和紫衣早已经没了踪影，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扶着椅子站起来，想要证实他的残忍全部都回来了。
雨中，苏儿早已昏厥，我将蓝月轻轻的放在床榻上，给它盖好了被子，如同早上我们离去般。几个奴仆正准备将苏儿抬进来，我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冲过去制止他们的行为，吃力的抱着苏儿的身子往大厅里拖，一道血痕映在地上。
轻轻的擦拟着苏儿脸上的雨水，自嘲的笑着自己竟然还以为他是因为苏儿让我淋雨了才给了我这样的惩罚，原来，原来只是因为他认为我是如此下贱的女人，所以才迁怒到苏儿的身上。至于为什么受惩罚的不是我，恐怕也是因为我腹中的孩子吧。认命的闭上眼睛，将泪水锁在眼中不让它流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