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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风波(2)

6月20日,府衙告示中规定的登记之最后一天。

卯时,大批军士进入京城,京城里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凝重了。这些军士都是从淮扬州来的府兵,按照周世平的要求,今日进入京城驻扎,从21日开始,将对京城的商铺逐一进行清理,凡是没有登记审核的,一律要关停。

沉寂了好久的商会暂时热闹起来,部分摇摆不定的商铺到商会登记,请求审核,这些商铺,大都是没有什么过硬的背景,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前来登记的,但是,更多的商铺依然观望。

酉时,汇集商会和京畿11县的情况,1.9万商铺,登记审核的3600户,其中京城1100户,其余11县2500户,登记审核的商铺不足两成。

周世平感觉到了形势的严峻。若是全面动手,引发的事态是多方面的,一是京城商铺关门的多了,必然引起百姓生活的不方便,二是商人或许会借机闹事,引发出更大的风波,三是京城中的世家、权贵不会善罢甘休,朝廷上、暗地里都会找麻烦的。不过周世平不怕,既然准备做了,就没有退缩、回避、害怕的道理,他是京兆府尹,如果表现出软弱的地方,下面办事的就更麻烦。

歃血帮已经按照周世平的要求,做好一切准备,周世平是花了大价钱的,给了歃血帮5000两黄金,这些黄金,都是周世平自己殿出来的,当然,商铺的事情结束了,周世平还是要找皇上讨要回来的。

6月21日,卯时。

清晨的空气很清新,京城的大街上,已经有不少早起的百姓在街头晃荡,上朝的官员也进入了皇宫,一切都显得和平日里没有什么不同。

很快,京城大街上传来整齐的跑步声,许多早起的百姓惊奇发现,竟然是军士在大街上跑步前进,这可是很久没有见过的事情了,难道京城里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很快,百姓便发觉了事情的奥秘,军士是直接对着那些商铺去的。

一时间,不少商铺的前面鸡飞狗跳,军士什么都不说,凡是没有粘贴“合法商铺”小旗子的,一律勒令关门,不许营业。军士人不多,不可能守住一处,有的商铺看着军士走了,仗着有支撑继续开门,可他们很快发觉不对了,不少的乞丐、无赖进入店里,或者是守在门口,驱散前来购物的人,有些酒楼、客栈、青楼的门前,甚至有不少的面带凶气的人专门守候,不许一个人上门。平日里发生这些事情,兵马司、府衙巡捕房的会来过问,今日连影子都看不见,也有兵马司的军士准备过问,可是,很快便会有四处巡逻的捕头、捕快告诫或者是警告他们,不要多管闲事,这些商铺都是违背府衙的告示,非法营业的。

午时,分为几批告诫商铺的军士再次分为4帮,各自开始在已经划分好的片区巡逻,凡是那些继续开门营业的,歃血帮一时间没有照顾到的商铺,军士不再和他们讲道理,一律开始抓人。这些被抓的伙计,到了巡捕房,被威胁一番后,全部放了,而那些掌柜,就没有这么轻松了,被留在了巡捕房,说是要接受训斥。

申时,除了已经登记审核的商铺,其余商铺基本上关门歇业,他们也无法开门了,有军士的查封,有乞丐、无赖、壮汉的骚扰,不用说开门,能够躲避在家中就不错了。

周世平密切注视着这一切,他知道,风暴很快要到了,这个时候,世家、权贵、大臣都已经明白了,京兆府衙这次是来真的。

魏鑫已经知晓了全部的事情,他暂时没有轻举妄动,长年的官宦生涯,已经使他老练,看任何事情,都要询问为什么,他相信,京兆府衙和周世平以及穆家主持的商会不会是主谋,这件事情的背后是皇上,试想,在京城和京畿11县做这么大的事情,皇上不知道,谁也不会相信。魏鑫已经想得很深很远了,皇上这么做的目的,明显是针对世家的,大周律,朝廷官吏不准经商,可是,世家和权贵以及部分朝廷重臣经商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不知道有多少年了,世家也是依靠经商赚取大量的钱财,维持着许许多多的开销,包括军队的开销,魏鑫想到了,这是皇上的釜底抽薪之计划,皇上终于动手了,要开始对付世家了。

“管家,去请魏自强、魏自刚、魏自宇到我这里来,有要事商量,越快越好。”

司马云在府里皱着眉头,京城中,司马家族的商铺不多,这里是魏家的地盘,不过,还是有近300家分布在京城和京畿各地,今日接到了许多的禀报,都是京城里商铺传来的,悉数是关门歇业的禀报。司马云有些恼火,这样的大事,应该事先告知一声,难道周世平这点道理都不知道吗,司马云同样想到了皇上,这件事情,没有皇上的授意,周世平是不会主动去做的,司马云不在乎这些商铺,不过,世家是有脸面的,这样做,岂不是当面被扇了耳光吗。

司马云正在生着闷气,门房送来了一封信,说是京兆府衙的人送来的,司马云赶忙打开了信件,看着看着,司马云脸上露出了微笑。看完信件,司马云陷入了沉思中,良久,司马云开口吩咐管家:“明日,所有商铺到商会和县衙登记,不准违抗京兆府衙的告示。”

京城不少的府邸里都是灯火通明、人来人往,不用说,是不少商铺的掌柜在拜访自家的主人,遇见了这样的大事,他们需要主人的支持。

周世平已经安排歃血帮严密监控京城里的一切动静,大小事宜,悉数给杜聪云禀报,然后由杜聪云整理,捡重要的说给自己,周世平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听完整的情况,现在,他要密切注视羽林军的所有举动。

6月22日,京城里的局势颇为平静,没有登记的商铺均未开门营业,这一日,为数不多的商铺到商会登记,等待审核,不过,有人注意到了,属于司马家族的商铺,全数到商会登记了,这引起了不小的震动,部分实力雄厚的商铺开始进入商会登记。

周世平更加紧张了,他预感到,越是平静的局面,下面包含的暗流越是汹涌,魏家所属的3000余商铺,没有一个到商会登记的,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酉时,商会禀报,22日全天登记的商铺900余家。

周世平开始紧张算计,京城9000余家商铺,前来登记的不过2000家,不足3成,还有大部分的商铺没有登记,这些商铺,要么是魏家和京城权贵的,要么是受到了什么暗示或者是威胁,不愿意不敢来商会登记的。

6月23日,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

商会的门前异常热闹,近万人集合在商会门前,或蹲或坐,什么也不说,堵住了商会的大门,让商会无法正常署理事情。

终于出手了,周世平内心冷笑,这点伎俩,不是什么大事情,不过,估计还有更厉害的后手。

“吩咐商会,不予理睬,让他们围着,不要主动挑衅,我要看看,他们能够围多久。”

“大人,若是有商铺要登记怎么办?”

“笨,用脑子想想,还会有商铺来登记吗?再说了,京城里有2000家商铺开门营业,怕什么,死不了人。”

6月24日,商会门前发生冲突,部分人冲进商会,将商会内的器物悉数砸了,部分商会的人遭到了攻击,其中有不少人受伤。还好所有的资料都转移到了府衙,所以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不过,商会的士气严重受挫。

周世平已经得到了禀报,羽林军这两日有军士出入,人数不多,大都是进入京城后便各自散开了,不过,后来都出现在商会示威的人群中。

周世平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本来,在他的预测中,羽林军会暗中动手,不过也许还要1到2日,周世平和蒋松华已经商议出了一个大胆的对策,借机对羽林军以沉重的打击,没有想到,羽林军居然这么快动手。

商会是京兆府衙领导下的一个非官方机构,说白了,就是临时机构,这个机构,朝廷没有认可,京兆府衙吩咐商会做什么事情,还需要下发文书,否则,商会是不能做任何事情的。如今,世家和权贵很明白商会的性质,他们不会冲击府衙、县衙,直接冲击商会,他们明白,冲击商会,顶多算作是民间纠纷,就是处理,也登不了大雅之堂,最多就是被责罚,出些银子了事,而冲击府衙、县衙,则可以被定性为谋反。

世家和权贵点中了京兆府衙和周世平的软肋。

“吩咐商会,砸坏的东西悉数换了,明日照常开门。”周世平有些气急败坏,身边的蒋松华一脸沮丧。

“世平兄,看来我们的计划要提前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

“好,明日开始行动,所有事宜,都由你指挥,不要怕,就是将天捅个窟窿也无所谓。”

“世平兄,我这里好说,朝廷上,就看你的了,一定要顶住啊,不能让世家和权贵得逞,否则以后步步艰难啊。”

“松华兄,放心吧,我心中有数。”

原来,朝廷中已经有不少人提出弹劾奏章,言京兆府衙不顾大局,擅自关停商铺,引发了诸多事宜,京城中的形势危急,京师震动,大周危矣,罪魁祸首周世平应该撤去京兆府尹之职,京城和京畿11县应该停止一切商铺登记审核事宜。

吏部尚书欧阳健代表群臣向皇上进言,要求周世平到朝廷来请罪,政事堂集议,同意让周世平到朝廷自辩。

正是因为有了这件事情,周世平、蒋松华估计羽林军暂时不会动手,谁知道两人失策了,周世平岂能不恼怒。

周世平和蒋松华的计策很大胆,要是全面动起来,肯定会引发各方面的关注,不过,京兆府衙和周世平已经没有退路,自5月20日开始行动,就是一往无前的状态了。

周世平不得不佩服皇上的心机和手段,这就是上位者的好处啊,不用亲临一线,甚至不用露面,只要在后面关注事态的发展就可以了。

也就是从这一刻开始,周世平的思想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他不再满足于谨小慎微,他要掌握更大的权力,足以保护自身、保护家人、保护属下。

权臣的思想开始在周世平的心里慢慢发芽,虽然很是模糊,但是,已经开始冒头,接下来,周世平便要沿着这条路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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