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识病象,何施刀药
“今人率言‘革新’,然革新固当知旧。不识病象,何施刀药?仅为一种凭空抽象之理想,蛮干强为,求其实现,卤莽灭裂,于现状有破坏无改进。凡对于已往历史抱一种革命的蔑视者,此皆一切真正进步之劲敌也。”
佛家有语:“阅尽他宝,终非己分。”
我爱读书,读了几十年的书,虽谈不上有多少大彻大悟,但也颇有些思考。尤其是近几年来,对政治历史方面的书、对改革方面的资料,看得多一点,想得多一点,便断断续续、点点滴滴地有了一些积累,最后形成了这本书。主要的目的,就是“爱养其精神,抚静其魂魄”,同时把自己的一些“历史知识”转化成“历史智识”,供世人分享一下,尽一份读书人的责任。
而关于什么是“历史智识”,为什么要重视开发“历史智识”,钱穆先生在《国史大纲》的“引论”中做了深刻论述:
“然中国最近,乃为其国民最缺乏国史智识之国家。何言之?‘历史智识’与‘历史材料’不同。我民族国家已往全部之活动,是为历史。其经记载流传以迄今者,只可谓是历史的材料,而非吾侪今日所需历史的智识。材料累积而愈多,智识则与时以俱新。历史智识,随时变迁,应与当身现代种种问题,有亲切之联络。历史智识,贵能鉴古而知今……
今人率言‘革新’,然革新固当知旧。不识病象,何施刀药?仅为一种凭空抽象之理想,蛮干强为,求其实现,卤莽灭裂,于现状有破坏无改进。凡对于已往历史抱一种革命的蔑视者,此皆一切真正进步之劲敌也。惟籍过去乃可认识现在,亦惟对现在有真实之认识,乃能对现在有真实之改进。故所贵于历史智识者,又不仅于鉴古而知今,乃将为未来精神尽其一部分孕育与向导之责也。”
钱老先生不愧为史学大家,短短两段话,便把学习历史、获取“历史智识”的重要性,说得透彻明白。
据说,当年李白到黄鹤楼游览后诗兴大发,本欲题诗一首。但当他看到崔颢写的“白云千载空悠悠”时,长叹一声,“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颢题诗在上头”。本来,我是想在“后记”中,把自己这些年为什么想研究历史、为什么要研究改革等问题表白一下,但在反复读了钱穆先生《国史大纲》的“引论”部分后,便也只好效“太白之叹”了!
是为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