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小婉就起来了,因为昨天答应过苏格今天要去陪他。
小婉匆匆的收拾好,就从公寓里走了出来,忽然一股莫名的忧伤笼罩过来,突然好想深深哭泣,她的心也猛然疼痛,感觉又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刚走到清名桥,就看到陆羽举着伞站在桥上,见到小婉之后把那打情书交到了她的手上,只是情书带着血迹,凌乱不堪,情书里还有一只火红的玫瑰,只是不再灿烂,花瓣好像还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在竭尽全力的苟延残喘着。
陆羽说,苏格本打算今天把这本情书送给你的,就在昨天,我出去给他准备吃的,回来的时候看到陈勋的刀正插在他的胸口上,原来,他并没有走,一直在暗中的监视你,昨天他被警察带走,把一切都说了。
陆羽说完转身离开,小婉把那份情书抱在怀里,昏倒在雪地里。
2012年9月1日晴。
亲亲小婉。
今天是我认识你一天的纪念日,我是谁?呵呵,忘了介绍,我是你未来的男朋友,苏格,请记住我的名字,苏格,这很重要,因为我是你未来的男朋友。呃,没写过情书,写的不好,还请女友大人见谅。
小婉,你相信缘分吗,我相信,遇见你是一个宿命,很感谢上天对我宠爱,在火车站第一次见到你,我就一见钟情,还记得那个傻傻的站在你身后一整个下午的男生吗,就是我,看着你觉得是如此幸福的一件事,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生怕你悄无声息的离开,也不知道那天怎么了,看到你的东西被偷,竟然都不知道去抓贼,我以我伟大的人格魅力保证,我是一个好人,爱国守法,明礼诚信,团结友善,勤俭自强,敬业奉献,这些我都做到了,是一个新时代的好青年,广大人民群众都可以为我作证。
小婉,今天见你走上公交车的刹那,我的天空都塌陷了,我刚想追着车跑,没想到你又下来了,你知道吗,那一刻我意识你对我是那么重要,你不知道,当你站在我面前和我说话的时候,我的心都已经要跳出来了,我怎么就那么幸福呢,幸福到舌头都打卷了,要不然那天我就会对你说,我喜欢你,如果那样,你会怎么想呢,呵呵,我可以想到的。
可我不知道你的名字,也不敢问,当你坐上警车离开的时候,我就在后面追着跑,幸好在西安人走的要比车跑得快,我才没错过你,当你离开的时候我跑到派出所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打听到你的消息,才知道你的名字叫小婉,一个那么让我留恋的名字啊,我喜欢。
小婉,怎么办,我想我无药可救了,怎么满脑子都是你呢,看电视,电视上是你,看书,书上是你,仰望天空,天空也是你,对我微笑,诧那间大地日光倾城。我决定今后每一天都要给她写一封长长的情书,可以长到地老天荒。都已经夜里十二点了,可我毫无睡意,估计你让我失眠了,要对我负责吗,好吧,我同意了,再过几天我就跑过去找你,等着我,亲亲小婉,晚安,做个好梦。
苏格。
2012年9月20日晴。
亲亲小婉。
今天是我们认识二十天的纪念日,日子过的好快,不知不觉就已经认识二十天了,还不认识我是谁吗,都和你说二十天了,怎么还是记不住,我是你男朋友,我叫苏格。
小婉,为了给你留个好印象,我特意将签售会改在了西北大,就是为了能引起你的注意,为此我和主办方还商量了很久,还好,一切如我所愿,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我,我的每张照片的眼睛里都深深的写着小婉两个字。
那天我去到西北大,还特意在那里转了转,希望可以遇见你,还是如我所愿,只是见面的方式出乎我的意料,当你悄悄靠近我的时候,我心里是有感应的,感觉就像是春天到来一样,心情都春光明媚的,空气也仿佛带着清香,让我沉迷,刚想和你说句话,没想到你却拎着拳头上来了,这是我始料不及的,一个温柔的女生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气呢,你都不知道,我险些岔过气的,一拳不够两拳,都说再一再二不再三,没想到你那么狠,如果不是丝雨拦着,估计你打一个下午都不够解气的,怎么了,是因为我上辈子欠你的吗,想也是了,可能上辈子你对我太好我不知道珍惜,所以今世才有那几拳的,我认了,疼在身上,却幸福在心里。
我的签售会,你还是过来了,不过看样子好像还是没有消气,当着那么多的人还想上来揍我,我忽然发现你是那么单纯的一个女生,更加让我想好好爱你,可能我上辈子真的伤了你的心,或者辜负了你,你放心,这辈子我一定好好对你。
我在女生中间那么受欢迎,都不知道你有没有吃醋,我上辈子不会也这么花心倜傥吧,如果不是就好,如果是,只能说时代影响人,今生我虽然生的依旧潇洒——浮夸下,可却不是那种花心的人我只想找到我的真爱,然后就用心守候你的这几拳是我幸福的开始,感谢上天对我的慈爱。
再告诉你一个小秘密,今天夜里我又梦见你了,调皮的跑到我床边,一会牵牵我的手,一会摸摸我的头发,一会又安静的看着我,最后还亲了我一下,甜蜜啊,一兴奋就想抱抱你,可我却从床上掉到了地上,醒来才发现是一个梦,只是躺在地上却不愿起来的,生怕打扰到那个粉红色的梦,是不是很羞,如果每天都能被你亲一下,哪怕是在梦里呢,我都不知道要幸福到哪里去。
小婉,我已经来到西北大了,和你在一个学校,这样见面的机会就多了,我想时时刻刻看见你,给你幸福,只是那句我喜欢你,却还是不敢对你说出口,见到你明明想走过去和你说话却也不敢,只能远远的看着你,不知道你有没有感受到我的存在,我时常骂自己是胆小鬼,不敢面对爱情,其实我不是不敢,生怕说出来你会拒绝,那样,恐怕连同学都做不成了吧,请原谅我的懦弱。
今天见到你本来很开心的,可为什么要对你说我内心深藏的恐惧呢,只是想让你理解我,我不想失去你。
亲亲小婉,要睡觉了,做了好梦,晚安。
苏格。
2012年11月1日阴。
亲亲小婉。
今天我很不开心。
听说你答应做了别人的女朋友。
我哭了。
我不吃饭,不睡觉,我偷偷的跟在你身后,你没发现我吗。
我的2012就这么来了吗,为什么,老天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呢,先让我幸福,又这么残忍的剥夺我的幸福。
小婉,我想你了,可你却成为了别人的女朋友。
苏格。
小婉只看了三篇,泣不成声,再没勇气看下去。
小婉塞着耳塞像只孤独的幽灵一样在大雪里游荡。耳朵里环绕的是熟悉的旋律,可究竟是什么调调却怎么都不记得了了,只记的那么杂乱,就连雪也仿佛被感染了一样,变的聒噪起来,让人心烦意乱。
以前每看一本书或是一部电视剧,小婉都急切的想知道故事的结局是什么以至于急切的重复安动手中的快进键,过程被错过,而最期待的结局往往也都是以眼泪终结。原来故事是享受过程的,结果可以忽略,而她明白的太晚了。人生的故事啊,不像书,看到不满意的地方可以重新来过,人生的故事啊,即使有伤心,也要流泪前进。
远处飞翔的白鸽好像失去了方向,在眼睛里留下一片慌乱的迹象,翅膀好像再也承不起它们沉重的躯壳。一阵惊叫然后留下一片慌乱的天空。
小婉站在那里,像个无家可归的孩子,泪流满面。
万分之一秒,世界都已经沧海苍田。
时光的力量真的如此强大,强大的有些让人痛恨。
学校终于要放假了,很多同学早在一个星期前就已经走过了,小婉本来说也是要走的,只是想着离开以后可能就再也不会回来了,就想多住一天,没想到这一住就住了这么久,想想也该走了,简单的整理了一下行李,拿出相机和自己睡了半年的床拍了一张照片,留念用的。提着行李走到门口,房门上的二三八,门上的鱼猫一家,这些都让她黯然神伤,弯下腰,鞠了一个躬。
一切都像是一场落幕终结的戏,昔日的光彩随着灯光的泯灭而黯淡下来,好像再也不会被谁提起。
视界瞬间坠入无边无际的深渊一样的黑暗。
比早晨更早的一些时候天才微微有些发亮,有些东西还有些影影绰绰,仰望天空的时候视线还不是那么明朗,而西安这座腾起的繁华却早已经此起彼又起了,闪烁的迷彩,不决于耳的引擎,栉比的大厦,都在无声的诠释着它的名副其实,流光溢彩,晃若天上的街市。
小婉怅然的提着行李走在校园的路上,看着两边的梧桐又一阵怆然,梧桐里也留下了她太多的故事,突然好怀念日光倾城的旧时光。记得第一次想起日光倾城这个词,应该是半年前,眼睛都被炫白的光晃得睁不开眼睛,那个时候是来西安,而现在又要离开西安。过去的事情就好像是书页一样,被某个谁慢慢的翻过,大脑就像是一个片库,储存着一切,胶片也是长长的,却是被曝光了的,想回忆这半年来究竟发生了什么,脑子里却苍白一片,隐约的记得几个人的微笑,却总是泪流满面。
小婉去了墓地,新建起的坟是那么刺目。
小婉把带来的菊花在坟前放好,说,我想你们了。
这时从坟墓那边飞出一只白鸟,嘴里叼着一朵花,落在小婉面前的碑刻上,对她鸣叫,一眨眼却不见了,小婉想,他们一定听见了自己的思念。
小婉叹了一口气提起行李走开了。
载着小婉的车辆快速奔驰着,她安静的坐着,宠辱不惊的样子,透过车窗看外面的世界,好像又回到半年前,大片大片的白光,明晃晃的,晃的眼睛都要紧紧的眯成一条线,窗外的世界清晰明朗,好像一伸手就可以触及,可以拥有整个世界的样子。一圈一圈的光晕层层盘旋在眼睛里,五颜六色。
小婉走进候机厅,漠然的坐在那里,大厅里正在播放着一部电影,叫做无泪之城,讲的是世界上有一个神奇的地方,那里有神奇的山脉,人可以靠着思维创造世界,那里的人衣食无忧,没有寒冷,没有炎热,没有战乱,没有侵略,人们幸福的生活着,那里的人没有流过一滴眼泪。
小婉叹了一口气,即使是天堂也有着火的时候。提起行李,慢慢的走进安检。
很多很多纷乱的回忆像是春暖回迁的侯鸟,大片大片在小婉脑海里闪现。飞来飞去,飞来飞去。让她伤心,伤心,再伤心,她还是没有一滴眼泪。
小婉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已经没有眼泪了,她自己都不知道,这半年究竟发生了什么,能把这一生的眼泪在这短短的半年时间里流干。
飞机巨大的轰鸣声搅断所有回忆。
苏格,薇因,丝雨的笑脸不停闪现,演化成西安上空最绚丽的烟花。
飞机把小婉带到万米高空,透过玻璃,她仿佛看到曾经仰望的天堂尽在咫尺,可是,它却轰然一声淹没了云朵里。
西安越来越小,小婉知道,离她们越来越远了。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