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林美娇骑着自行车刚刚来到华林商厦门口,就看到一个小伙子提着鼓鼓的行李包,正弯着腰钻进一辆出租车。她睁大眼睛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是谁。那辆出租车已经行驶在宽阔的道路上,渐渐地远去了。
林美娇没有再去想这个,她心里还惦记着昨天的事。她忐忑不安地进了商厦,上了电梯,去往三楼。刚到三楼,下了电梯,没走几步,迎面碰到了一向不苟言笑的刘经理。她的心越发得紧张起来。出乎意料的是刘经理竟对她点头微笑了一下,主动和她打了个招呼:“美娇,来了啊!”
林美娇慌忙地点了点头,有点儿受宠若惊地“嗯”了一声,继续朝前走了。看来,她被开除的想法是杞人忧天了。她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走路的脚步也轻快了。当然,她心里最想快点儿看到的还是那个小保安。昨天他们在一起缠绵的情景还在脑子里不时地浮现呢。
到了店面。林美娇先查看了一下服装,然后去库房里取货了。满满的一包裹服装压在她柔弱的肩头,累得她走走停停,几乎直不起腰来了。其他的那些售货员看在眼里,有的心里幸灾乐祸地暗自偷笑着。也有几个和她关系不错的投来同情的目光。
以前总是那个小保安帮她扛这些货物。今天咋没有见到他的影子呢?林美娇心里不由地埋怨起来:这个没良心的,跑哪儿去了?昨天还说要一直对我好呢!肚子吃饱了就忘了以前的饥了?看以后还想我去你屋里坐坐!
林美娇好不容易把那些货物背到了店面处,捶了捶腰,把衣服一件一件地套在人体模型上,挂了起来。
有的售货员已经摆列好了。现在顾客还很少。她们几个围在一起,窃窃私语着,不知在谈论什么。
林美娇走近了,才听清。
“这个小保安,怎么突然就这样不辞而别了呢?”
“就是嘛!走时也不说一声。”
“他离结婚的日子还早呢!前天还说要走也得下个月。咋提前了呢?”
“呸呸!还说分喜糖给咱们吃呢。原来平时甜言蜜语的全是逗人玩呢。”
这些女人说话的语气中有不舍,有幽怨,有遗憾,还有酸溜溜的醋味。
这最心痛的还是林美娇了:走了?他们之间这么快就这样结束了?
她还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呢。可这突然发生的事实,她不得不去接受。
只有林美娇心里明白小保安是为什么走的。一定是刘经理找过他了。是刘经理不动声色地把问题给解决了。可是她为什么就一点儿也没受影响,还好好得在这里上班呢?而且刘经理刚才见到她还对他笑了呢?
这时,一个身穿制服的身材胖胖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
“都好好地呆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不要擅自离开!更不允许聚在一起交头接耳地闲聊!”男人义正词严地说。
看来,这位就是新来的保安了。
“那个小保安呢?”一个让小保安摸过的女人鼓起勇气,问了一句。
“回老家准备婚礼去了!你们这些女人以后就不要再惦记着他了,他永远不会再回来了!”新保安接着又自我介绍了两句,“我是这三楼的新保安,以后出现什么情况找我就行了。”
大家看看这个长得象只狗熊一样的男人,都怅然若失地散去了。
林美娇精神也变得恍惚起来。心里突然觉得有点儿对不起小保安。小保安是乡下来的,找到这份工作也不容易。要不是因为她,也许他会一直在这里干下去的。本来是情投意合的两个人,却是情深缘浅。自己还成了红颜祸水,害得小保安丢掉了工作。都怪他们太大意了,才好景不长。要是……唉!事已至此,还想这些有什么用呢?再说了,早晚都要结束的,只要小保安以后过得好好的就够了。
“站那儿发什么呆呢?有顾客看衣服也不上去打招呼?”新保安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林美娇面前,说话凶巴巴的,好像对林美娇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有的人也许就有这样一种心理—他自知没有希望得到的美好的东西,就想去践踏它,撕碎它,毁灭它,以泄私愤。
林美娇看了他一眼,没有回应他。只管去招呼顾客了。
下午快下班的时间,刘经理来到三楼,转了一圈。经过林美娇这里时,神神秘秘地说:“下班后,到我办公室里来一趟。”说完就走了。
这刘经理找个售货员能有什么事呀?小保安的事不是已经解决了吗?好像已经过去了,和那事也没有什么关系了。要开除也早就和小保安一块儿开除了,不会等到现在了。看刘经理那表情……莫非?他看上去可是一个一本正经的人啊!
下班的时间到了,商厦的人越来越少了。职工们也陆陆续续地收拾收拾回家了。林美娇磨磨蹭蹭地等人走得差不多了。才向商厦的顶层—第五层走去。刘经理告诉她,他的办公室就在那里。她虽然不确定刘经理具体找她有什么事,但从刘经理看她时那贪婪的目光里,她心里多多少少也好像明白了点儿什么。可她又不得不去。
她到了第五层,边走边看着门上的标志牌。
看到了!最左边南面的那个房间,门口的牌子上写着:刘经理办公室。
她走到门前,又看到门上贴着一张白纸,印着几个黑色的大字:闲人免进!
她犹犹豫豫地地敲了一下门。
“进来!”声音铿锵有力,落地有声。
林美娇推开门,刘经理正坐在转椅上,一只手拿着一个水杯,慢悠悠地喝着茶水,若无其事地转来转去,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好像就是正在等她。
她刚想走向前,开口问问找她有啥事。
刘经理先开口了:“先把门关好!”
下属必须得遵守上司的指令,这似乎是一种习惯。林美娇没有多想,转过身关好了门。刘经理的眼睛死死地盯在了她的臀部,浑圆浑圆的,回转间微微颤动着。
林美娇转过身来,看到刘经理魂魄出壳一般地愣在那儿,椅子也不转动了。
“刘经理,找我有什么事吗?”林美娇这才问。
刘经理没有回答她,放下水杯,盯着林美娇,嘴里喃喃自语着:“美啊!真美!”
“刘经理……刘经理?”
“哦……哦……美娇啊!”刘经理一下子回过神来,自觉刚才有点儿失态,又马上语重心长地说,“这商厦可是有规定的,这男女职工之间是不能乱来的,要都那样,这商厦成什么场所了?商厦的荣誉是很重要的。”
林美娇听他这么一说,完全可以确认小保安离开的原因了。
“知道为什么开除了那个小保安,而没有开除你吗?”
这正是林美娇想知道的:“为什么呀?”
刘经理终于说出了他真正想说的:“舍不得啊!”
刘经理会舍不得开除一个职工?
“美娇啊!你也是太单纯了,才让那小保安骗上床的。我心痛啊!这也不能全怪你,也怪我这个做上司的没有保护好职工呀!你还有弥补的机会的。”
“刘经理,其实是我……”林美娇觉得小保安人都被开除了,再把这黑锅全推给他,对他不太公道。再说,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怎么能说是骗啊?
“美娇啊!你真是太傻了,到现在还想庇护他。人家都回家结婚去了。”
“可是……”
“快别说他了!这次没有开除你,你想怎么感谢我呀?”
林美娇实在想不出怎么感谢,只说:“我会更加努力工作的。”
刘经理一听,哈哈笑了,说:“努力工作,那是你们的本份。我想要的可不是这个!”
“那经理想要什么呢?”
“那小保安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那小保安不能给你的,我还能给你。这三层的那个收银员已经交了辞职报告了。这坐着收银总比站着售货要轻松点儿,收银员每星期还有两天的休息时间。”
刘经理说着就站了起来,把门反锁上,一把拉过林美娇,让她坐在自己的双腿上,低声说:“放心吧!我会比那小保安还要疼你的。”
唉!那老男人把自己甩了,大海也不再爱她了,小保安也回家结婚去了。自己还能指望谁呢?有刘经理这么个依靠也不是件坏事。林美娇这样想着,半推半就地倒在了刘经理的怀里。
一场云雨过后。林美娇突然觉得这个刘经理真是好笑。平时人前总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人后却是这样一副猥琐的神态。做人真是不易啊!整天装得一本正经也不知道他累不累?平常真是难为这位刘经理了!
没多久,那个收银员走后,林美娇就接替了她的工作。她再也不用去背那沉甸甸的货物了。刘经理那贴着“闲人免进”的办公室,林美娇不用敲门就可以自由出入了。只是以前的那几个姐妹好像对她开始敬而远之了。大家也用异样的眼光看她了。可她已经不再在乎这些了。有份安稳的工作和很好的生存下去,比什么都重要。当然,她也根本不会去想刘经理对她的感情。只要刘经理还需要她,这就够了。这和爱不爱她根本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