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承一双眼迷得更甚,却半晌无音。看不出什么情绪的脸庞一副慵懒模样。
华夏调整紊乱的呼吸,自嘲地笑:“你不是知道么,江媚来找过我了。她说得没错,我再不能只傻乎乎的过这种养尊处优的生活,总是要长点脑子的。爸爸走了,我的确已经一无所有。”
江承轻叹口气,气息很轻,淡然的神色不起一丝波澜。转身贴着她坐下,一双白析手指自然交握,微微笑起来:“是不是最近没时间陪你出去玩闷坏了?苏小语不是要同你出去玩几天吗,明天就准备一下,跟她一起出去吧。正好我这几天要出差。”
华夏忍不住用眼角瞥他,这要是以前她会怎么样?缠上他的脖子粘着他问,你出差什么时候回来,我要想你了怎么办?他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咧开嘴角笑容灿烂,就像今夜璀璨无边的夜空,手臂一收,深长扎实地吻她。可是今非昔比,一切早就不同了。他说出这样的话导致的直接后果便是她会失眠,会整夜思及他出差是真是假,是否此刻正抱着江媚缱绻缠绵?摇了摇头,完了,她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她指不定就会疯掉。
再开口,语声强硬很多:“江承,你不要再扯些别的话题了,离婚这样的结果不正是你想要的么,你和江媚等这一天不是等很久了吧。”
江承手指一松,猛然立起身。拉起她的一只手腕就往浴室拖:“快去洗澡,时间已经不早了。”
华夏望着他的背影,眼眶一热,骨碌碌掉下泪来。
江承帮她放好热水,准备洗浴用品,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就像在玩弄他手中的一份企化案,这个世界上大抵没有什么是他江承不在行的。回过头,华夏还怔愣在门口,姿态丝毫没变。江承若有似无的勾动嘴角,一把拉着她进来,手指抚上她眉骨:“洗完自己先去睡,我晚些再睡。”
转身出去,传来门板关合的响动。华夏望着一池波澜晃动的清水,忽然说不出的滋味。他江承真是讽刺,明知她心里有万千个结打不开,却从来不屑解释半个字给她听。他们一直这样隐晦的过招,时时刻刻揣测着彼此知道什么,想些什么,接下来要如何应对或干脆剑走偏峰。他们夫妻三年一直都这样的过,她可以无理取闹,他总是允许他事事欠缺考虑。而他又总能滴水不露,将她制造的灾难祸患缝合得天衣无缝。
他们就像一对冤家,也像一对搭挡,但总归只是两人之间的事。华夏有时觉得能这样过一辈子也好,至少她深爱他。可是,如今多出一个,她便无论如何也不能坦然以对。
“夫人,您快洗好了吗?”
门外传来下人轻微的催促声,华夏胡乱的抹了一把眼泪。嗓音微哽:“嗯,快了。”
外面顿了一会儿声,又道:“江先生说您明天要出门,让您早点休息。”
江承整理完手头工作夜已深,进来时华夏已经睡着了,呼吸均匀轻细,双手交叠在身前,缩在羽绒被里娇小一团。他从身后揽紧她,怀里人一怔,嗅到他身上的沐浴露香气,眼皮一磕朦胧睡去。江承心里莫名生出一种巨大的留恋与不舍,这种感觉来得十分突兀,找不到根由,又无从排泄。手臂一再再收紧。
华夏起来时江承已经要出门了,看到她下来,转过身子交待:“若是去其他城市,别自己乱跑,跟着点苏小语。我有个三四天也就回来了。”
“江承……我们的事……”看了一眼正在准备早餐的下人,点到为止。
江承静静的看她一眼,抬腕示意:“我赶时间,有什么话回来再说。”转身要走,又想起其他:“出去的时候别忘了带上止痛药。”他深知她痛经的毛病。
房门打开,满院璀璨的花红隐约成了一个背景,将江承整个人装缀在其中,仿佛另一个世界。华夏深深的看他一眼,再看他一眼。如果人能预知未来,感测生死,此刻她会做些什么?跑过去紧紧抱住他的腰告诉他,江承,你是我华夏此生最爱的男人?还是像往日一样勾着他的一侧手臂轻轻摇晃,笑眯眯的说江承,你要留在这个世界上宠我一辈子?
江承已经走了三天,华夏没心情游山玩水,哪儿都没有去。她再没心没肺,也不至于纨绔到这种地步。
苏小语时常过来找她玩,两人没事逛逛街聊聊天,或者干脆窝在家里看片。苏小语基本上也算个闲人,按身价十足的财团大小姐,不愁吃不愁穿,逍遥的日子过惯了,工作的事都随着喜好来。能力有,而且不容小窥。只是自打华夏嫁了人,她就跟着堕落了。两人死缠烂打死磕了三年,倒也没觉有何不妥。
华夏洗好水果端上来。
苏小语一双眼盯着电视,伸手过来,嚼着薯片含糊应:“谢谢啊。”
华夏将盘子放到茶几上,“啪”一声打落她的手掌:“要吃自己拿。不是我说你啊苏小语,你瞧瞧你都堕落成什么样子了。工作没有,老公没有,你还真想荒废到三张啊。”
这样的话说出来但凡剩女都会十分揪心,有时人不是条件太差了嫁不出去。人有时太执着,天下男儿再多,却偏偏只看中一个感觉,奈何感觉这个东西实在匮乏,所以就只能无可奈何的单着,直至剩得发了霉。
华夏知道苏小语的心里装着一个林宿,他一天不从美国回来,她就只能消沉。
苏小语伸手勾到一个苹果,视线扫到五花八门的屏幕上。漫不经心:“华夏,这话你也就同我一人说说吧,你要敢站到商场中这样大吼一声,准保被一堆唾沫星子淹死。你知道现在有多少像我这样的女性么,不是每个人都这么好命同你一样可以做阔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