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水大王巨大的头颅轻轻一晃,欧阳铭身上的碧绿绳索忽地缩成数十小珠,飞回水潭中。红水大王指使“向采蕾”又说道:
“欧阳铭,你既然想拜我为师,就先帮我做几件事情,事办得利索了,我就收你为徒。唔,先去把那个金发小子给杀了吧,他倒有点古怪,让我不舒服。”
红水大王称雄世间数千年,什么场面没有见过?那里是易与之辈。它对于欧阳铭的臣服,却是只有两三分相信,反倒是七八分怀疑。但又想这等凡人,任他怎样,也玩不出什么花样。另外它也瞧出欧阳铭根骨奇佳,能将自身所学传承,倒也不是坏事。因此先要让他立下投名状,以测真假。
欧阳铭舒展了一下被捆得麻软的筋骨,奸笑着说道:
“这金发小子是我的一个同学,经常恃强凌弱,仗势欺人,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红水前辈之命,敢不从耳。”
欧阳铭说罢走上前去,毫不犹豫从百宝囊抽出银针,连绵发出,将郭艾伦全身剌得如剌猬一般,鲜血如泉汩汩涌出。欧阳铭还不罢休,走到全身缩成一团的郭艾伦根前,双手齐出,八根细长银针恶狠狠地齐齐插入郭艾伦太阳穴。郭艾伦七窍流血,口中更是狂吐血块,手脚直抽,不一会儿,头一歪,就此了无声息。
红水大王见此子如此心狠手辣,颇有些自已当年的风范,三条长尾立得更高。头顶上的“向采蕾”连声狂笑地说道:
“哈哈哈!欧阳铭,你做得很好!的确有做我门下的潜质。我予你两道神符和一个储物指环,传你用法,现在你要去取两样东西。”
“南幽山脉东北侧有一片竹林,里面有一百多株紫玉竹。你去把紫玉竹下面的紫红色土壤都挖回来。再往东走数里有一座陡峭山崖,山崖峭壁处有数棵黑色植物,上面生有黑得发亮的果实,你都摘了带回来。”
说完身后又一条黑色尾巴伸出潭水,将一枚不知何物制成的斑斓指环,和两道碧色玉符用一道绿光甩给欧阳铭。
欧阳铭伸手接过,瞧了一眼唯一神智清醒,在一旁浑身发抖的华姑姑说道:
“红水前辈,这恶婆娘我看得心烦,要不要一并做了。”
耳听目睹欧阳铭丧心病狂的行为,让华姑姑这位面对生死都毫不畏惧,镇定自如的女中豪杰,此刻痛苦得双眼紧闭,泪水涟涟而下。
红水大王对欧阳铭更为欣赏了,原来此人不但反复无常,阴险狠毒,还残忍好杀,真是天生的魔道中人。“向采蕾”连连摇头道:
“呵呵,剩下的人都要留下,我自有用处。你还有何疑问?要快点办事了。”
欧阳铭脚步慢慢移向玄黄大鼎,口中不停说道:
“红水前辈,小子心中却是疑问多多。你困在此处有多久了?平时是怎么打发日子的?困住你的就是这个古怪东西吗?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可怕呀!……还有,你平时都喜欢吃点什么?我好孝敬你。你喜欢逛街,上网,看电影,泡妞吗?你经常用什么牌子的洗浴液,竟洗成这个样子的?……”
红水大王听得头昏脑涨,正欲大声喝斥。这时欧阳铭已经接近玄黄大鼎,哧溜一下钻入鼎底,双手用力一扳鼎底某个部位,玄黄大鼎顿时冒出一片红烟。
原来欧阳铭被碧水绳索捆住躺倒在地下之时,头部正好向着玄黄大鼎的鼎底。他突然发现鼎底椭圆部位,银光向他闪了一闪,欧阳铭看得真切,原来是四个斜刻的银色大籇文,是一句偈语:“蕾迷铭启”,旁边还有一个小板手。
欧阳铭念如电转,原来已是绝望之境,正面对敌“红水大王”,根本毫无希望。而此刻自已见到如此神奇之事,也许是冥冥天意,只有尽力一搏,或能有生机。
欧阳铭施出“诈降苦肉计”,终于如愿接近玄黄大鼎,开动机关。
红烟中,玄黄大鼎突然极度摇晃,“哐哐”地响个不停,鼎内隐隐传出龙呤之声,整个洞厅也随之震动起来。
“蕾迷铭启“四个银色大籇文幻成四条小银龙,倏地击入欧阳铭太阳穴内,欧阳铭只觉大脑剌痛,脑海中轰的一声,响彻一句苍古的声音:
“天命所归!”
虽然只是四个字,却如暮鼓晨钟,余音袅袅。仿佛蕴藏了千万年的沧桑,无穷无尽的苦难,重如山岳的期盼。
红光过后,玄黄大鼎上方现出三个巨大虚影,是三个样貌相同的玄衣道人,一人手持长剑,一人轻摇羽扇,还有一人手拿古镜。三个齐喝一声“无量天尊”,向红水大王扑来。
红水大王又惊又怒,此玄衣道人正是当年将它击得重伤,擒下并困住数千年的大仇人。此时见面,分外眼红。红水大王三只尾巴一甩,将向采蕾不知甩向了何处,另外从潭中又探出四条尾巴。它口中怒吼,双眼圆睁,双臂将金色锁链拉得“呖呖”直响。大片碧色寒光,七条巨尾所化黑影,与三名手持法器的玄衣道人虚影争斗起来。
这种层次的争斗自然是五光十色,山崩地裂。欧阳铭倒是现拿现用,将红水大王所赠的“疾风符”与“大力神符”施展开来,极快地将倒地数人拖至洞厅角落的石壁旁,远远离开战场。向采蕾是红水大王将取的鼎炉,因此只是沉睡不醒,并无其它伤害。而郭艾伦也只是因为大放血而处于假死状态--以欧阳铭的银针剌穴功法,自然不会让好友受到太大伤害。
此刻红水大王力战三名虚影玄衣道人,巨吼连连,它满身伤痕,赤血纵流,心中怒极,巨尾分出一道黑色劲光击向欧阳铭等数人,一名玄衣道人古镜一摇,白光闪砾,将大部份黑色劲道化去。
但还是有一缕黑芒击中了欧阳铭胸口,声如败革。欧阳铭口中一甜,一大口鲜血喷出,洒得胸颈前斑斑点点,整个人印到了石壁上,奄奄一息。
那三道玄衣道人的虚影,其实只是本体万分之一的神念,道法境界虽高,却是不能持久,此时虚影颜色渐渐变淡。红水大王不愧为不死之身,万年巨擘,韧劲极强。虽然处于绝对下风,却一直能够苦苦抵抗。
终于,三道虚影“蓬”的一声,齐齐化为红烟,吸回鼎中。玄黄大鼎又一声轻吟,一阵黄雾冒起,遁地消失不见。
红水大王所处的寒潭碧水已干涸,它七条尾巴只剩下小半条,身体只余下半支手臂和躯干,头部塌了大半。仅余一目红光依旧,半张口狂喷赤血,样子极其凄厉恐怖。
大敌既去,重伤之下的红水大王大难不死,自以为必有后福,他对欧阳铭恨极,鼓起余力,发出一道黑劲袭向印在石壁上的欧阳铭。此时众人都处于昏迷状态,无人能对敌,眼见欧阳铭就要奔赴黄泉。
关键时刻,欧阳铭忽然胸前一热,青紫两团光芒升起,将袭来的黑色劲道化去。原来之前红水大王一击,正好击中欧阳铭胸口挂住的龙凤玉佩。龙凤玉佩将劲力化解,被剌激得直欲苏醒。但冲撞之力还是将欧阳铭击得重伤,他口吐的鲜血流到了龙凤玉佩上,终于解开了玉佩上的封印。
欧阳铭顿时清醒,感觉体内的所有杂质沉疴都在一瞬间被清除了一般,身心前所未有的通透,血脉畅通,说不出的舒服。
两团光芒从玉佩上灼胸而出,一团是青色,一团为紫色,极其耀眼。两团光芒在空中忽地放大,青色一团化身一物:马首鹿角虎须,蛇身青鳞鹰爪,夭矫盘旋,巨眼怒瞪,赫然是一条青蜃苍龙!
另外一团紫光摇身一变:鸡首燕颔鱼尾龟背,双翼金光,长尾五彩,翩翩似舞,竟是朱离凤凰!两团光芒现出之后,但见一青一紫,凤舞龙吟,围住红水大王争斗起来。
重伤之下的红水大王,再也无力抵抗苍龙紫凤。仅数息功夫,便化为浓浓赤血,赤血中数团小小黑影四处奔逃,却是红水大王万年水魈的魂魄,苍龙紫凤那里肯放过,或啄或吸,数团魂魄就此消失得干干净净。
苍龙紫凤盘旋数周后,又化为两道光团,回到玉佩上,却没有发现一团小小黑影,潜伏在业已干涸的潭底。
数日之后,南幽山脉。
清风徐徐,夕阳无限。一处山清水秀的小山坡上,建起了三座墓地。分别是郑道长和他徒弟以及郑教授的最后归所。华姑姑,欧阳铭,韩栩,郭艾伦等数人在墓地前静静站立着。
司马镜与向采蕾上前拉起犹自跪拜在地上痛哭不止的夏睛,不住轻声安慰。
华姑姑望着远处渐渐下沉的红日,感叹地对几位年青人说道:“夕阳西下,逝者如斯夫,生老病死,新陈代谢,明日的太阳,就是你们。”
欧阳铭也凝神望着远端壮丽多姿的景色,脸色静肃。此次事件,对他的触动最深。他心中思潮翻腾,充满了无数的疑问和困惑,先不去说这次“明心湖事件”所见所闻的种种神奇怪异之事。光是那数千上万年前的神秘玄黄大鼎,鼎底所印有关于他与向采蕾的揭语,简直叫人不可思议,这已足以让他心中的科学理论之塔,完全崩塌。
但他在千头万绪中,又像隐隐似有所悟。这个世界,这个地球,到底有多神秘?有多少人类未知之事?冥冥之手,引发了欧阳铭最深层的好奇心和高昴的斗志。欧阳铭的脑海中忽然出现了两句话:**************,明日天下任逍遥。
众人都心有所思,场面庄严沉重,竟无人看到向采蕾瞳孔中赤色一闪而过。(第一卷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