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水媚儿的话语,玄剑空无从反对。他依然记得,自己在最后一道试炼,几十个人一致将希望留给他,只是希望,以后世间不再有黑暗。
这会,玄剑空突然觉得那个妖族的小狐狸真的很美,就如同雪中孤立的梅花,不折不饶,好不清高。
于是,玄剑空不再阻止水媚儿,而是默默地跟上去,他只是想知道,在水媚儿脆弱的背后是什么样的力量亦或者信念在支撑着她,亦如自己。
终于,水媚儿还是走到了尽头,也走到了恐惧的开始。
“咔嚓”“咔嚓”
最后一道石门开启,更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老远的,水媚儿便见到那翻滚不停的血池。腐烂的身子,没有身子的头颅,只有一半的手臂,甚至一些还未完全烂掉的肠子,有的分离开来,有的被绞在一起……
“水媚儿?”玄剑空试探性的喊道,他记得这个名字,也记得这个女子,只是先前没说。
水媚儿听得有人喊她,一愣这个地方会有人认识自己?水媚儿轻轻地一转身,疑惑的看向玄剑空。
“呵呵,你果然不记得了?我们第一次是一起进来的呢?”玄剑空笑笑,那时,水媚儿是哭得稀里哗啦,梨花带雨,柔弱不堪的那时。玄剑空也没想今天会站在同样的地方,却勇敢无比。
水媚儿歪着脑袋,还是想不起来,在这里,似乎早先的恐惧将一些记忆都磨灭了。
“你忘了,名字是你告诉我的,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的名字,他们就来了……”
“你……你是那个浑身是血的小哥哥?”猛然,水媚儿想起来。
那时,众多人被关在一起,已经四五天了。恐惧已经都让他们忘却饥饿,水媚儿已经哭得快倒下去了。
“小妹妹,你别哭了,你看这是什么?”一个浑身是血,遍体鳞伤的男子拿着半个漆黑的馒头来到水媚儿身边。
水媚儿泪眼朦胧的抬头看了看男子,继续哭。
男子急了,安慰女人这办法,实在没有。“小妹妹,别哭,你先把馒头吃了,小哥哥带你逃出去。”
也许是求生的欲望,让水媚儿再次抬起头,眼里闪着光芒,是对生的意识觉醒吧。
水媚儿也不再怀疑这是假话,也不去想为什么这个陌生的男子要帮自己,更不去想这个自身难保的男子怎么帮自己逃出去。接过馒头就往嘴里送,却迟迟不咬下去。“我们真的能逃出去吗?”
“放心吧,你一定可以的。”男子咧嘴笑笑,这个笑也的确让水媚儿感到了希望的存在,便三下两下吧馒头吃下去。可是,水媚儿没有注意到,男子说的是“你”,而不是“我们”。
“谢谢你,小哥哥。”水媚儿也咧嘴笑笑。
“来,小妹妹,把这个拿着。”男子将一块透明的圆形石头放到水媚儿手心,也恰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夹杂着骨络被踩断的声音传来。“小妹妹,捏碎这石块。”
“什么~”水媚儿没明白男子的话,手却不自觉一用力,透明石头瞬间破碎。也在这一瞬间,水媚儿的身影变得有些破碎。
“小丫头,离开后就别再回来了。”男子朝还没消失的水媚儿大喊。水媚儿也终于明白,男子救了自己,把唯一可以生的希望留给了她。
“小哥哥,我叫水媚儿,你呢?”慌忙中,水媚儿只想知道男子的姓名,希望还可以见到这位救过她命的小哥哥。
“我叫……”可是,水媚儿的身影已经破碎消失了,玄剑空三字陡然说得很低,却也出了口。
最终,水媚儿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石头,竟然直接将她传送到了外面。
“小哥哥,那你最后怎么办了,他们肯定伤害你了吧?”水媚儿有些过意不去,毕竟,那个机会他可以留给他自己的,却给了一个陌生人。
“呵呵~”玄剑空笑笑,回想这那时的他。“当时我见他们已经进来,我无路可走,便纵身跳进了血池,于是就进入了试炼。”玄剑空说得极轻,是陷入了回忆,还是有什么牵绊。可喜的是,他活下来了,可是,又有谁知到,在他成功的脚下,铺垫了多少身体。
“小哥哥,我也要试炼,我也要变强,我没有办法,我就只有来这里了,你不要拦我,好吗?”水媚儿几乎是祈求道,她只是想守护那份比亲情还要深的感情,她不希望有人阻拦她。
“为什么?”玄剑空不解,这个原本柔弱的丫头,到底是什么让她如此坚定,如此勇敢。
“我只想守护一份温暖,仅此而已。”水媚儿说得极为的轻,让玄剑空也为之一怔,当一个人有了走下去的信念和意志之时,是没有人能阻止得了得。
“好,我祝福你。”既然阻止不了,玄剑空也不阻止,一句祝福,包含多少感动。玄剑空说不清,也道不明,就如同当初,那些人将生的希望都留给了他,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都选择他,让他得到重生。在他成功的那一刹那,他们全都粉身碎骨。由此,他可以知道了生命是如何的脆弱,却又是那般的坚强。
虽然,玄剑空也不知道水媚儿要守护的感情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但他依然感动。水媚儿也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的坚持竟然让更多的生命都得到了永生的机会。
血池边,水媚儿看着不断翻滚的血水和腐尸烂体,没有一丝的惧意。
“小哥哥,谢谢你的祝福。”水媚儿喃喃道,再没有丝毫的迟疑,纵身跃进了血池。
“祝你好运。”玄剑空再次祝福,可是,水媚儿却再也听不到了。玄剑空苦笑,两次了,水媚儿依然不知道他的名字。
…………
魔宫,照月塔巅。
残影怒气冲冲的看向魔天,这也是数百年来,少有的就这么近距离的凝视魔天吧。残影细想来,其实魔天也很无辜吧,就这么被莫名其妙的卷入了一场盛大的阴谋之中。就有这么一瞬间,残影心软了。
可再想,难道自己就罪有应得吗,他从来就不喜欢战争,也不稀罕什么尊主,只是想要一个平淡的生活,却也那么难,陪上了女儿,气走了素月,却还在为了一个不是目标的目标奋斗,难道这不可笑吗?所以,残影的心再次冷了起来。
“魔天,离魂河圣女是不可以有感情的,更何况……”
更何况你不陪,你是神,妖音是魔,众人都认为神魔不可恋,但我就说你不配,哪怕是我魔族的任何一个平凡的女子,你都不配。残影在心里默默念道。
魔天听罢,心里更是冷却万分,原本以为自己的父亲会帮助自己,却不知残影根本连想都没想,就干脆的拒绝。魔天糊涂了,彻底糊涂了。
圣女,难道就不能有感情么?规矩是人定的,为什么就那么死板。
“我不信,你是魔帝,你有什么不可以改变的?”魔天大吼,这么多年来,魔天第一次如此大喊,第一次如此生气。
“魔天~”突然一个声音响起,身后的幕黑中款款走出一女子。
魔天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妖音……”
听得次声音,残影没有回头,只是无声息的叹了一口气。
“魔天,这是我的意思,请你别再为难你的父王。”妖音的身影渐渐清晰,可她冰冷的话语却让魔天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妖音早知道魔天会找残影,所以自己早他一步,找到了残影。妖音却不知道,自己只是不想魔天陷入更深的深渊,而残影却是真的不希望他们走在一起。
魔天不相信,更不明白,为什么妖音会如此的决绝,会这般打击他。心底瞬间落空,就如心被狠狠地拔出,捏碎,再也粘合不到一起。
妖音见状,早已心碎。微微欠身。“妖音暂且告退。”说罢,再款款离去,如一阵风,却又如离魂河的水,渐渐流失。
魔天失望之余,没看到,妖音转身的哪一刹那,泪如泉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