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昏黄的灯泡悬在空中来回晃动着,四面霉迹斑斑的白灰墙上贴着一张皱巴巴的明星海报,一个过了气的港台女明星正对着床上的人坦胸露乳。吴立军躺在床上,揉捏着那只残疾的腿,回忆起当初关老二对自己犯下的滔天罪过,不禁一阵斥骂,后来又骂起了魏志斌,再后来他想起谁就骂谁,骂累了,他就点根烟,翘起另一只好腿,拿大脚拇指在墙上那艳星的****处上下蹭着。
此时的吴立军可以怨天忧人,也可以自娱自乐。可他万万没想过,一个月后的日落之时,W市几股最大的黑道势力同时降临在他面前,他将万劫不复了。
几乎就在同时,展耀坤带领着关老二借给他的人马直扑江北区一家练歌房。他收到风声,就在这个练歌房里,最近经常有一群青武区的混混出没。
展耀坤报仇心切,分秒不敢耽误,呼啸人马,直奔练歌房,他每当想起自己血淋淋的一幕,他就恨不得食其肉,啖其血。
当十多条风尘仆仆的大汉出现在练歌房门口时,门口的保安根本不敢拦,闪到了一边,走在前面的几个兄弟控制了前厅的外部电话,同时守住了大门,不许外人进出。
走廊里一片重重的走动声,一个身穿高开叉旗袍的小姐正好从里面出来,刚想说:“欢迎光临!”
就被展耀坤一把拉过,像老虎钳子一样的大手死死地握着小姐柔弱的手臂,大声问到:“美女!有七八个小年青在哪个房间??”小姐战战兢兢地说:“好像在016房!”
展耀坤大步流星地冲在前面,左右寻找着,抬头一看“016”到了,飞起一脚,“咣当”把门踹开,把里面的人吓一跳,搂着小姐的人下意识的松开了手,展耀坤大喊一声:“查房!男左女右靠墙站!快!****妈的!”
随后十多个大汉也冲进房间,把呆愣在沙发上的小年轻们和小姐们一个个拎起来。几个好色之徒装模作样地把那些不敢出声的小姐们看了一遍,在几个比较艳丽的小姐身上趁机“咔油”,最后把她们赶出房间,关上了门。
展耀坤懒懒地坐在沙发中间,摆起了大哥的排场,他拿了根牙签,挑了一块水果吃了,低声地说了句:“把脸都转过来!”
那帮小子不敢动,有几个小腿肚子发抖,他们以为来人真的是警察。一个兄弟上前一脚踢翻一个,骂到:“你们聋了!!?转身!” 这时,一排小青年才连忙转过来,不敢抬头。
“你们也不用害怕!问一句!你们答一句!” 展耀坤双手张开搭在沙发背上,打量着眼前的这群后生,语气让人不寒而栗。小青年们连连点头。
“你们都哪儿的?”“青武区的!”“都抬起头看看!认识我吗?”展耀坤突然大声发话,吓得一帮小的都怯怯地抬起头,可唯独有一个长头发的始终不敢抬头看。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这就叫作贼心虚,展耀坤何等聪明,迅速捕捉到这个细节,证明长头发从他一进这个包间的门开始,就已经认出他,也说明袭击自己的那天,他一定有份。
房间里安静了片刻,这帮小青年似乎没人想回答展耀坤的问题,展耀坤目露凶光,再次问道:“老子再问一遍!你们有人认识我吗?”,小青年们依旧不出声,但有几个站不稳的小子都用眼睛余光偷看着长头发。
展耀坤心里早已明如镜,但他给蠢蠢欲动的手下人使了另外一种眼色,一个兄弟一把扯起一个小个子,将他拖到茶几前,另几个兄弟把他的小脑袋死死地摁在茶几上,展耀坤“嗖”的拔出一把锋利的尖刀,放在小个子的脸上来回滑动,这小子顿时吓得面无人色,表情惊恐而扭曲,双眼圆睁,吓得连求饶都忘记了。
展耀坤大声吼道:“认不认识我?” 还没等小个子回答,展耀坤手臂一挥,“咔”的一声,寒光过后,鲜血飞溅,小个子的右耳“独立”了,一声惨叫以后,小个子昏死过去,血淋淋的一只耳朵飞溅到了果盘里。
这下,小青年们都傻眼了,他们意识到面前这些家伙根本不是警察,而是“老前辈”。 大家额头上浮起一层冷汗,这些人一旦动起手来,自己只会是生不如死。
“说不说!?不说?下一个!”展耀坤用牙签挑起一片带血沫的雪梨放进了嘴里,几个兄弟刚准备扯另外一个,展耀坤摆了摆手,然后指了指那个长头发,他!
两个大汉扑上去把长头发的脸一样摁在桌面上,长头发绝望地求饶着,展耀坤邪邪的笑,他用牙签在长头发的手背上划着:“大家来玩个游戏吧!刚才是割耳朵,这一个呢!就换个玩法,剁手指!他剁一个,再下面一个人就剁二个指头,再下面一个人就剁三个指头,剁第五个的时候就剁手!”
虽然展耀坤是对着长头发说,可是剩下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就在展耀坤闪亮的刀锋即将落下之时,长头发终于顶不住了,“我说!我说!我认识你!!”
事已至此,展耀坤就不再废话了:“说!那天砍我的那人叫啥?”
“……”
“说!叫啥!?妈勒比的!”展耀坤一把揪起他的头发,长头发杀猪一般叫着:“叫,叫刀疤脸!”
“妈的!还有一个!!你们领头的!”
“叫周……周亚昕!”
“周亚昕!你死定了!”展耀坤嘴角一歪:“说!他现在人在哪儿呢?”
“不,不知道!好,好久没见他了!”
“什么??”展耀坤眼睛一瞪,
“大哥!真的!真的好久不见他了!我要说半句假话,你现在就剁了我的手,昕哥,不不不,周亚昕最近这段时间没怎么和我们接触,只是有“活儿”的时候才联系我们!您不信,你问他们!”
展耀坤拿眼光一扫,其他小青年频频点头,证实了长头发的说法,
“现在怎么样可以找到他?”展耀坤继续,
“真不知道!可能只有刀疤脸和马猴子知道他的下落,平时他们三也是形影不离!”
“刀疤脸?马猴子?”
“恩!是他两个死党!”
“那怎么找到这两个人?”
“不知道,一般是他们用公共电话打我手机!”展耀坤在长头发的身上一阵乱搜,摸出手机揣到自己兜里。
目的基本达到了,展耀坤舒展了一下筋骨,说了声撤!仰首走出包间,其他人紧跟其后,一个兄弟上前问了一句:“坤哥,剩下的那些小屁孩咋办?”
“这还问我?让他们自己把那没耳朵的送医院,耳朵也带上,找服务员要些冰块!大家走防火通道出去,别走前门,赶快离开!”
就在展耀坤他们离开练歌房不到十分钟时,110的巡警车就赶到时,包房里除了一片狼藉和血迹之外,房间里早已空无一人。练歌房的老板觉得有些奇怪,两大帮子人怎么说没就没了?
就在长头发等人带着“一只耳”奔向医院的同时,周亚昕就收到信,他脸色微变,知道这事惹大了,对方没那么容易放过他,他立刻就和刀疤脸、马猴子商量起来。
一段时间的打探,周亚昕知道他如今面对的对手决非一般,以他现在的实力和阳山区的展耀坤抗衡,无疑是以卵击石。何况对方还有江北区关老二作靠山。可让周亚昕更想不到的危险还在后面,他死党刀疤脸已经开罪了W市的另一风云人物魏志斌。
周亚昕从不会逞匹夫之勇,他深知“识时务者为俊杰”,他暂敛锋芒,等待机会。从那天以后,周亚昕团伙果然很少在其他地方抛头露面了,在青武区时,他也是时刻戒备着,哪怕是和吴倩约会。
那天晚上,吴倩开心地挽着周亚昕的胳膊,亲密地挨着,两人说说笑笑的逛街。
吴倩问:“亚昕,什么时候让我去见你父母?”
“还早呢!你急什么?我们认识才多久啊!?”
“哼!我发现你心里有鬼?”吴倩拧了一下周亚昕,
“我有啥鬼!?我除了色鬼,啥也没有!”周亚昕坏笑着,
“对啊!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刚才我都看见了!”
“你看见啥了?”
“我看见你刚才盯着走过去的那个超短裙,眼睛都不眨,哈喇子都快糊脚面了!你没见那女的旁边站着那么大块头的男朋友啊!当然人家男朋友揍你!”
“扯淡!我有那么色吗?再说了,谁叫你不让我碰?我现在见了母的,眼都会放光!呵呵!”周亚昕贫着,
“你就死了这份心吧!在我没嫁给你之前,你就休想碰我一下!哼!”
“哎!吴倩,你是不是嫌我没有人家男朋友壮实啊?”
“那是!和你在一起没有安全感,除了个漂亮脸蛋,啥都没有!”吴倩拿纤纤手指抬了抬周亚昕的下巴,咯咯的笑,
“切!老实说,真的干起来,还不知道谁搞定谁呢?你摸摸看!”周亚昕把吴倩的手拉过来,往自己腰上一按,吴倩手指明显感到一个硬梆梆长条状的物体,吴倩好像触电一样弹开:“你上街还带刀?”
“现在社会治安不好,防身用!”“你防谁?”
“防你!哈哈!!”周亚昕挠乱了吴倩的一头秀发,飞快的闪开了,周亚昕轻易化解了吴倩的疑惑,
两人正在路上打闹着,手机突然响了,周亚昕忙着接电话,吴倩乘机在他手臂上咬了好几口,留下一排浅浅的牙印,周亚昕龇牙咧嘴的接着电话,突然脸色大变,他一把推开吴倩,惊得吴倩一脸惊慌,眼泪都快出来了,周亚昕独自走到僻静处……
原来刀疤脸带了一个惊人坏消息,马猴子被抓了,缘由不明。
(89)
风很大,天也灰蒙蒙,黑云压顶,个子高的人一踮脚可能会碰到头,盛夏的天气像少女的心,琢磨不定,前脚还是晴空万里,后脚就换了一张愁云密布的脸,抽了几声后,泪如雨下。
雨大得出奇,雨滴连成了线,几十米外看不见人,一片白茫茫,突然天空猛地一亮,一个惊天霹雳闪现在两座大厦之间的空隙中,“咔嚓”一声闷响降落在天边,汽车防盗器顿时响成一片。
马猴子一身湿透,像一只落汤鸡一样被几个便衣拎上车,他后面还连着一串人,都是搭拉着脑袋,一头湿发。
周亚昕想给范义勇电话,可转念一想,如此心急火燎地向范义勇了打探内幕,岂不是打草惊蛇?反倒显得自己和马猴子走得太近了,周亚昕有些焦头烂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