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化着淡妆的沐秋精神抖擞地走进写字楼,一路上笑盈盈地和保安,保洁阿姨,还有零星到来的同事打着招呼。
她就是有这种消化烦恼的能力,无论有多少挠头烦心的事,只要看到早上第一抹阳光,她都能说服自己,又是一个新的开始,什么都会解决的,然后微笑着去上班。
刚踏进办公室,沐秋就听到小苏和张姐在窃窃私语。
“喂喂喂,你们在说什么八卦呢?也分享我一下呗,让我被阴闷笼罩的小心脏也快乐一下”沐秋调皮地凑过去。
“嘘~”小苏一脸惊恐,“还真的是八卦,特大新闻啊,说了你都不信。”
“怎么不信呢?快说,是哪个明星又出轨了吗?”沐秋假装特别感兴趣地问。
“我天,姐,你简直就是神了!你怎么就知道是出轨呢?”
“切,我的第六感准到爆好不好!”沐秋得意地笑起来,“姐再教你一招噢!敏锐地洞悉你身边人的喜好也能获得很多重要信息”说着像小狗一样在小苏身上嗅了嗅,说“醋坛子已打翻,鉴定完毕!”
“真的是出轨了哦~但不是明星”小苏哭丧着脸,小手捶着胸说,“心好痛啊,我的男神啊!”
“什么男神啊?你那么多男神,哪个出轨了呀?”
“当然是离我最近的呀!”
沐秋呆住,恍然明白她指的是顾野,瞪圆眼睛走到小苏面前,用手摸了摸小苏的额头,佯装确认她是不是烧糊涂了。
“你没事吧,胡说什么呢?他出轨?”
“真的,我亲眼看到的。而且你都想不到是谁?”小苏打掉了沐秋的手接着说,“昨天晚上,我和我男朋友去W超市,看到他们俩手牵着手,那个亲昵啊!啧啧……”
“是冉冉?”不知道为什么,沐秋脑子里第一个蹦出来的就是那个香喷喷的冉冉。
小苏已经被震撼地快要把眼珠儿掉地上了,竖起了大拇指说“特助真不是盖的!”
听到这样的赞扬,沐秋心里却没有一点自豪,甚至有些情绪低落,他也是她的男神,不,应该是那种膜拜的偶像,这么多年对他的感情很复杂,亦兄亦友,既想亲近又有种敬畏,被他的能力,魄力所折服,死心塌地的想当好他的跟班。至于顾野的人品,大概也随着这种膜拜的神力升华了吧!沉浮商海的男人总是不会很简单,一直以来看他做人处事也还算漂亮。如今听到这个消息,却很失落,她倔强地觉得她应该很了解他吧,唉~却没想到这个神一样的男人也好这口儿。此刻,真的没有一个词语能概括沐秋心中的失望了。
沐秋和顾野的妻子见过几次面,最近的一次是在他岳父的葬礼上,一个满漂亮的女人,哭得稀里哗啦的,让人看着揪心,那一刻他紧紧拥着妻子,冷峻的脸上写满坚定。据说他岳父弥留之际把女儿的手握在他的手中却没有说一句话。
他的妻如果知道顾野在外面又找了个漂亮的小三儿,怕是要哭死过去了吧!可怜的女人,还坚信着自己老公有多爱她呢。沐秋越想越心烦,他怎么会这样!太让人难以接受了。
沐秋眼前浮现出一次和顾野一起出差的画面。车内放着音乐,顾野已经在高速公路上连续开了3个小时了,沐秋嘴里含着一颗话梅,无聊的坐在副驾驶上看着高速公路上的白色分割线。
“给我来颗话梅”顾野打破了安静。
“哦~”沐秋都没反应过来就机械地应了一句,因为她从没看到他吃过零食。取了一颗放到他嘴里,心里还有点小激动。
“我平时不吃这些的,但是有点困,吃一颗提提神!”他深邃的眼睛仍盯着前方,“咱们聊聊天吧!”
“呵呵”沐秋笑出了声,心想,原来整天横眉冷目的他也会聊天呢,“行吧,聊10块钱的”沐秋调皮地说。
顾野扬了扬嘴角算是笑了吧。
“你有男朋友了吗?”
“嗯,我也不好说,算有一个吧!别人介绍认识的,他很喜欢我,人也踏实但我总觉得差了那么点心动的感觉。我怕确定关系后自己会后悔。”沐秋红着脸说,“你和嫂子怎么认识的呢?”
“我们也是相亲认识的。”
沐秋听后嘎嘎笑起来,“你这么帅还用相亲啊?”
“真的!”顾野严肃地说,“我们那会还没有这么开放,女的追男的比较少,大部分都是通过亲戚朋友介绍的。”
“那你很幸运,嫂子这么漂亮,你们很登对嘛!”
“嗯,还行吧。我记得当天在桥上碰到了一个女孩,挺清纯的,我就想如果今天要见的女孩是这个水准的,我就从了。”
“哈哈哈哈,然后呢?”沐秋笑的嘴里的话梅都要掉出来了。
“然后~~然后见面的姑娘就是她!”
“哇~真是缘分啊!”沐秋提高了声调羡慕地说,“最重要的是你看她第一眼时心动了啊,那就是爱情!”
“什么缘分啊,我后来想她大概是专门跑到那条必经之路,想提前看看陌生男孩长得什么样吧!”
“反正不管怎么说你们都看对眼,那就是爱情的感觉。”
“小女生思维!”顾野摇了摇头,只差说出幼稚两字了。
“那现在呢?你们不是很幸福?”
“还行吧,时间久了,完全是亲情和责任”他漠然地说。
办公室的人越来越多,香香的冉冉也漂漂亮亮地走了进来。沐秋终于回过了神儿。她使劲儿拍拍自己的脸想,淡定,淡定。这毕竟是人家的私生活,你凭什么用自己的心理洁癖去抹黑别人。
“依偎在一起,从此以后不再分离”小苏突然深情地朝冉冉唱了一句,又冲沐秋坏坏地努了努嘴,搞的冉冉莫名其妙的。
一切如常,只是沐秋开始悄悄留心冉冉和顾野。尽管在众人面前他们两人并没有什么异常,但细心的沐秋发现他俩确实是不太对劲儿,总是会一前一后进办公室,一个离开后,不一会儿另一个人也会消失了。平时工作中眼神会不约而同地对视,然后又快速躲闪开。最不正常的是,冰冷如霜的顾野脸上常常闪现片刻的光彩,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而且频率越来越多。每每这时,沐秋都会不屑一笑,心想偷情有这么爽吗?
之后的一些出差,拜访客户顾野多是带着冉冉,到公司的时间也越来越少,有时候留下一纸授权就两三天都看不到人了,公司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抛给沐秋处理。知道了这层关系,沐秋到是淡然了,她感觉这时候留在办公室里处理乱七八糟的事反而比和顾野单独相处要舒服的多。但沐秋毕竟是个经理助理,决断拍板的事缺了那么点霸气,因为在她心里,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顾野打扫战场,她永远都是他最忠诚的跟班儿,其他的她从没有想过。
周六清晨,睡得迷迷糊糊的沐秋被急促的手机铃声惊醒,昨晚加班太晚了,她本想今天补补觉呢!谁这么讨厌。
“啊!孙总!”沐秋一看号码马上就清醒了,她的大脑在快速运转,想着领导找她的几种可能,却怎么也想不通大老板找她干什么,算了接吧!
“您好,孙总!”
“你好啊小沐!有空聊两句吗?”
“当然当然,有什么事您吩咐。”
“这个事呢,也不是一两句就能说清楚的,我下午到北京,这样,三点半我们在公司附近的上岛咖啡见个面吧!”
“哦哦,好的好的!孙总下午见!”沐秋挂了电话,心里还慌慌的,“他找我干嘛呢?”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还是决定先给顾野打个电话,然而电话那头里传来‘’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的提示音。
孙杰,同创科技的掌门人,上海男人。他和顾野同龄,身材瘦小,内心却无比强大,一副金丝眼镜也挡不住他那精明的眼神儿。
下午三点,沐秋提前来到上岛咖啡,刚坐定就看到孙杰进来,赶紧起身。
“孙总,您这么早就到啦?”
“啊啊,小沐快坐啊,别拘束,你这来的更早啊,哈哈哈哈,总听顾野说起你多勤奋,多敬业,果然名不虚传啊!”
“瞧您说的,哪有啊!”沐秋赶紧把菜单递给孙杰,“您喝点什么?”同时示意服务生过来
“摩卡,谢谢!小沐喜欢喝什么?”孙杰殷勤地问。
“我神经衰弱,喝咖啡睡不着觉,我来杯柠檬水就行,谢谢!”
“是啊,小沐为了公司,实在是太辛苦了,我长你几岁,也就不客气了,孙哥借这个机会向你表示感谢!”
“啊,您别这么说,我只是做好份内工作而已。”沐秋受宠若惊,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竟让大老板和自己称兄道妹,这是几个意思啊?
“嗯,我这次来呢,主要是想和你聊聊。我也不绕弯子了,顾野的事你怎么看?”
“顾总?”沐秋一惊,难道顾野养小三的事他都知道了,真是信息时代啊,传得太快了吧。“那个,我也不是很清楚,也不好瞎说。”
“小沐毕业就来公司了吧?”
“嗯,有七年了。”
“是啊,我们这个公司开了10年了。经过了好几次转型和瓶颈期,一个私营企业从当年100万注册资本,到现在几千万,不容易啊!我为公司付出了多少心力是可想而知的。”
“是啊!”沐秋认真的倾听着,像一个在被说教的孩子。可她还是没弄明白,大老板,急急忙忙从上海飞过来坐在这里专门为自己痛诉革命家史是想干什么呢?
“但是,顾野是不是太混蛋了呢?”孙杰话锋一转,吓了沐秋一跳,但又不敢接话。
“钱是我的,资源是公司的,他顾野,凭什么?凭什么拿着我为他提供的这些去满足自己的私欲,翅膀硬了,要飞是吧!可以呀,你说啊,我会放你走的,但你小子凭自己的本事飞啊,现在是干什么,抢劫啊?”孙杰激动的要骂娘了,沐秋被说的有点懵,好像孙杰这刻是在数落自己似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感觉一双双鄙视的目光投向自己。
“您消消气。”沐秋努力想挽回尴尬的气氛。
孙杰这次来找沐秋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他很清楚顾野在北京拼了10年,而自己不过是一年过来两三次开个会什么的,无论是管理势利还是收买人心方面都被顾野甩出几条街去,他只恨自己太小看顾野了,没想到这小子这么有野心。可他现在没有退路了,北京市场他是一定不能丢的,现在唯一能让公司平稳运营的救命稻草应该就是沐秋了,她跟着顾野打拼7年,什么都很清楚,听说顾野最近已经不管公司了把所有的工作都抛给了沐秋,更让他欣慰的是公司没有混乱,在沐秋地掌控下还在比较正常地运营着。但是他也明白,一个出了校门就跟着顾野的女孩,一做就是7年,她肯定是对顾野死心塌地的。但是这世界没有什么不可能的,而且离万能最近的就是金钱了,他想堵一把,不惜一切代价把沐秋收买过来。于是就有了上面一幕。
孙杰阅人无数,看到沐秋迷茫的眼神,就有几分肯定她和顾野并没有想象的那么亲,否则她怎么不知道顾野开公司抢合同的事儿。
孙杰赶紧说,“我有点激动,没吓到你吧?”
“没有没有”沐秋都不知道该怎么接领导的话了,真恨不得有个电话打过来,自己好赶紧找机会逃掉。
“小沐,你说,他自己开了公司,还把鑫丰国际和宝瑞科技的合同抢走,地道吗?‘’
沐秋哑口无言,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才是合同搁置的真正原因。
孙杰还在絮絮叨叨地抱怨着,沐秋不住的点着头,但这时孙总在说什么她已经完全听不到了,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嗡嗡地。她不明白这七年的鞍前马后,共进共退是真的还是只是个梦?她以为的忠诚和信赖到底几斤几两?最重要的是自己什么时候起被顾野屏蔽和抛弃的呢?信息量太大了,沐秋突然觉得IQ骤降为零,自己分明就是个傻子!
而此时正在倒车的顾野,看到上岛咖啡里两个熟悉的人影儿,他停下来又仔细确认,确实是沐秋和孙杰!一股怒气涌到胸口,他攥紧了拳头,深邃的目光显得更加冷峻。拿起手机想打给沐秋却发现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
沐秋是怎么逃回家的,都已经记不清了,曾经日日夜夜的共同奋斗历历在目,她心里太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