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一转眼就过去了，日子一天天地过得飞快，这天天将放亮时宁采璃从桌子边上起身收拾，意外地看见院子里空着的花盆里冒出了一棵短短的草芽，她走出去蹲下来，用手指拨了拨那嫩绿的叶子。
元宵节那天之后，小院的日常就又和年前一样了，季清禾和燕迟的表现也看不出一点不同，偶尔宁采璃会发会儿呆，觉得自己是做了一场梦。
打了一个哈欠，燕迟醒了，他趴在桌面上，睁着惺忪的眼看着宁采璃的背影，两眼放空，显然还没完全清醒。
朦胧的晨光里，有微微的风，凉飕飕地吹着，大门口的铜铃被风吹着摇摇晃晃，忽然“当啷”响了一声。
宁采璃愕然抬头，看见门口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很矮，头顶将将能碰上铃铛的样子，散着头发，前面的刘海长得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了圆圆小小的鼻头和一张红润的小嘴。
是个小丫头，她两只手朝前伸着，摸索着过了门槛，朝院子里走来。
“有人吗？”她声音很低，似乎有些胆怯。
“有人，”宁采璃回答，她看她好像眼睛不大好，犹豫了一下说道，“要不要扶你？”
“小璃。”回头，看见燕迟朝她招手，“回来。”
宁采璃扭头又看了一眼那个小丫头，见她已经到了院子里，就说道：“你小心台阶。”然后进了屋子重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小丫头脚步很慢，走到正屋门口时天又亮了几分，宁采璃不由得皱了皱眉，生怕她没进来太阳就出来了。
看了看燕迟，他却很淡然，似乎不怎么关心的样子，抬手在油灯上摸了摸。
看着小丫头终于要迈过门槛进来了，宁采璃松了口气，这口气还没全部从肚子里吐出来的时候，一阵阴测测的风不知道从哪吹过来的，忽忽悠悠的把小丫头的刘海吹了起来，宁采璃那半口气立刻卡在了嗓子里，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差点背过去，不由得咳嗽起来。
她的脸上原本应该安着眼睛的地方成了两个血洞，干涸的血凝成了黑色，在血洞的周围糊了一圈，对比着下半张脸的完好无损，更是惨不忍睹。
宁采璃咳得厉害，燕迟好心帮她拍了拍背，等那口气终于缓过来，再抬头看见那小丫头已经站在了桌子前面，她忙去摸香，燕迟却按住了她的手：“不用了，她不吃香。”
这个小丫头身上穿着的衣服很新，粉色的羽绒服，白色的小裙子，但是脚上的鞋却少了一只，光着的那只脚上白色的袜子沾满了泥污。
她轻声说：“不好意思吓着姐姐了。”
看着像是过年时穿着新衣服跟家人一起走亲戚的小孩子，不知为何却成了这般模样，死得这么惨，背后肯定是一个凄惨的故事，确实不是那根香能安抚的。
“没，没吓到我，”宁采璃心下遗憾，放柔了口气问道：“是我失礼了，你有什么愿望要达成？”
“我……”小丫头抬手按在脸上，没有了眼睛的位置上，“我想找回我的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