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完全黑了,都市的霓虹灯亮起来,夜生活刚刚开始。在这个拥有上千万人口的大都市里,每晚该有多少故事正在上演。
杜鹃提议去外滩走走,另外两位也没有异议。
刚踏上外滩,江风迎面拂来,让人顿觉清爽不少。一艘艘豪华邮轮,哼着低沉的笛声,在黄浦江上缓缓驶过。一栋栋西式风格的各国领事馆,巍然屹立在江边,在霓虹灯的映射下,越发肃穆。江对面的浦东,则高耸着一栋栋现代商业大厦,在交相辉映的灯光下变幻莫测。
江婷婷靠在江边的栏杆上,静静望着对岸。她喜欢夜色中的外滩,更喜欢就这样静静地站在这里,任凭思绪天马行空。
路一鸣侧身站在她身旁,默默地望着她。江风轻轻吹起她的秀发,清秀的面庞下,一对黑白分明的眸子定定地望着远方,那么的清澈,那么的宁静。
杜鹃早在登上外滩前就打道回府了,儿子果果打电话,吵着要她回去讲故事。江婷没多挽留,路一鸣倒是嘱咐她路上搭车要小心之类的。
江婷婷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忘记了身旁的路一鸣,直到卖花的小姑娘走到跟前。
“哥哥,买朵花给女朋友吧!我的花最美,最新鲜了,姐姐们都喜欢的,不信你闻闻看!”小女孩选了三朵开得最艳的花举到路一鸣跟前。
路一鸣转头看了看江婷婷,微微一笑,接过花,付了钱。
“姐姐,你男朋友笑起来很好看哦!”小姑娘一脸羡慕地看着江婷婷。
江婷婷回过神来,有些好气的瞪着路一鸣。
“怎嘛,生气啦?你以前可不这样啊!”
“我以前怎么啦?”江婷婷赌气扭头不理。
“好啦,江大美女,不生气啦,嗯?”路一鸣笑着,把花温柔的放在她手里。
女人真是感性动物。女人也是爱花的动物。
江婷婷看着手上娇艳欲滴的花儿,忍不住低头闻了闻,甜甜的,嘴角不禁漾出丝丝笑意。
两人沿着黄浦江慢慢走着。
其实撇开感情不谈,路一鸣挺好的,温情又体贴,做个朋友也不错。想到这里,她望了望路一鸣。
感觉到她的视线,路一鸣扭过脸,微微一笑:“想什么呢?”
“没什么。”江婷婷转过头,假装看江对面的东方明珠。
“喜欢现在的工作吗?”路一鸣问。
“挺喜欢的。虽然有些忙,不过挺充实的!对了,你呢,你怎样?”
“我两周前刚到上海这家公司。总体来说,还不错吧。”
“你之前在哪里工作?”江婷婷问。
“在广州一家化工研究中心工作了几年,后来因一些原因,不想再做下去了。那时碰巧遇到奇骏集团的老板张总,很欣赏他为人处世的风格以及管理公司的理念,就辞职来到上海。”路一鸣说道。
“哦,这样啊!那你一毕业就去工作了吗?”江婷婷问道。
“没有。我先在国内工作了几个月,后来就出国留学了两年。”路一鸣淡淡地说着。
其实毕业后,路一鸣看到江婷婷和骆海峰分手,曾留在江城工作了几个月,原打算利用这段时间把江婷婷追回来。偏偏那时他的爷爷做心脏搭桥手术,全家人每天都忙着往医院赶。等爷爷的手术顺利做完后,他才发现江婷婷已经闪电结婚了。
那一刻,他懊悔极了,怎么就这样和她错过携手一生的机会呢?失落,无望,让他无意继续呆在江城。
一个偶然的机会,他踏上出国留学的路。国外的那两年留学生活,给路一鸣极其深刻的影响。每天做实验,专研各种学术文献,虚心向专家探讨疑难问题。他的勤奋好学给那些资深的教授们留下非常深的印象,一致认为他将来会是一个很有前景的青年。
两年留学生涯结束后,路一鸣来到广州,在一家化工研究中心任职。他专业的化学知识背景以及踏实的做人态度,迅速在研究中心树立起威信,职位和薪水也一升再升。后来公司高层管理发生变动,内部的政治斗争越来越激烈,致力于做技术的他,不愿蹚这潭浑水,逐渐有了辞职的打算。
当然,真正促使他毅然辞职来上海的,却是和杜鹃的一次电话闲聊。
路一鸣一直保持着与杜鹃的联系,有时半年联系一次,有时一年联系一次。那一次,当他得知江婷婷离了婚,只身来到上海时,他竟然激动万分。这一定是上天怜悯他这么多年来的苦苦相思之情。
他立刻联系了奇骏集团的老板张总。张总求贤若渴,久闻路一鸣过硬的技术能力,一直苦于没有机会把他挖过来。现在他主动联系,张总求之不得,当下拍板,正式邀请他来奇骏做技术总监。
当然,所有这些,他不会告诉她。
“哦,原来你还是海龟派呢!”她笑着调侃起来。
“被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个海龟哦!”他打趣地说。
两人又静静地走了一会。看看手机时间,居然快十一点了。惨了,地铁要停运了。赶不上最后一班,回去就得打的士,那该花多少银子啊!江婷婷马上转身,向地铁方向加快脚步。
“怎么了?”路一鸣看到她突然转身赶路,也不由地加快了步子。
“快十一点了呢!我担心赶不上最后一班地铁!”江婷婷匆忙答到。在上海这个地方,像她这样的工薪阶层,出行还是很依赖地铁的,虽然地面的公交系统也四通八达,但哪有地铁方便又便宜啊,更何况这么晚了,很多公交早停运了。
看着她一路小跑气喘吁吁的样子,路一鸣伸手拉住了她。
“快点啊,再晚就真地赶不上了!”她急了。
“赶不上也没关系,我送你回去。”他道,“我开车来的,就停在那边。”
“你,开车来的?你不是来上海才两周吗?”她一脸诧异。
路一鸣笑了,牵着她的手,一直走到步行街后面停车场里一辆白色越野车前停下来。
“两周前从广州开过来的,上车吧!”他打开副驾车门。
江婷婷是个车盲,大脑里只存着少数几款牌子,像大众啦,奔驰啦,奥迪啦,宝马啦,其它的就一概不认识。不过,眼前这款广东牌照的奥迪越野车,看起来还真的很错。
她听话地上了车,看着他关好车门,又绕过车头,坐在驾驶的位子上,发动车子。
路一鸣转头看看江婷婷,忽然倾过身子靠过来。看着他陡然接近的面庞,江婷婷突然脸红起来。路一鸣则伸手把安全带拉过来,给她扣上,这才打转方向盘,把车倒出来。
“你住哪里?”他打开导航系统。
江婷婷报了地址,就看到他熟练地输着汉字,搜索起来。
“估计要四十分钟车程,累的话,可以先休息会。”路一鸣边说边调整她的座椅靠背。
“嗯,好了,这个角度很舒服,谢谢。”她说道,再一次感叹他的贴心。
路一鸣缓缓把车开出去。这个时间段路上的车辆很少了,车子很快就上了高架。
江婷婷累了。下午走了这么多的路,这会靠在舒适的椅子上,听着车内舒缓的音乐,不知不觉睡着了。
路一鸣调低了音量,把车开得非常平稳。转头看着身旁熟睡的面容,他突然觉得心里满满的。
不知过了多久,江婷婷醒了。刚睁开眼,看着车内的装饰,她一下没反应过来。
“醒了?”耳边传来温柔的声音。
江婷婷睡眼惺忪地望着靠在方向盘上的他,好一会才回过神来。看看身上还盖着他的西装外套,她很窘得坐直身子,把外套还给他。
“几点了?这是在哪里?”她问。
“五点了。”他答道,“靠近你说的地址,但是不知道你住哪个小区,我只能停在这边。”
“五点了?!”她瞪大了眼睛。老天,这一觉也睡得太久了吧!“你怎么不叫醒我。”她拢了拢头发,不敢相信自己睡了这么久。
“看你睡得香,就没叫你。”他轻轻地说。
其实,自车子拐到这条路上的那一刻起,路一鸣心中就有一种期望,希望时间能过的慢一点,再慢一点。痴痴望着身旁呼吸平稳的她,他忽然觉得很知足。和心爱的人一起地老天荒,大概也不过如此。
江婷婷仔细辨认了下附近的建筑物,这才发现车子停在自己小区后街上一个僻静的巷子里。周围很静,天蒙蒙亮,这个时间段的人们大都在梦乡里。再过半小时,估计早起的人就要开始走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