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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三都:“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1)

“话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周朝末期七国分争,并入于秦。

及秦灭之后,楚、汉分争,又并入于汉。汉朝自高祖斩白蛇而起义,一统天下,后来光武中兴,传至献帝,遂分为三国。”这是《三国演义》第一回开篇语,寥寥几十个字,点明了王朝更替,天下分合的历史变迁。

自赤壁之战后,曹操集团据北方、刘备集团据巴蜀、孙权集团据江东,三足鼎立局势开始。220年曹丕逼迫东汉末代皇帝汉献帝刘协禅位于他,建立曹氏政权,国号魏,都洛阳,建元黄初,史称“曹魏”。三国时代正式开始。221年,刘备在成都称帝,国号汉,史称蜀,又称蜀汉,建元章武。229年,孙权在武昌称帝,后迁都建业,建立吴国。263年,司马氏出兵灭蜀,两年后,司马炎以受禅为名,代魏为晋。279年,晋军出兵攻吴,于280年三月攻下建业,吴主孙皓降,吴国亡。至此,三国时代的烽火战歌告一段落。

三国时期是我国历史上的战乱纷争的大乱世。“乱世出英雄”,三国时期也是中国历史上最具英雄魅力的时代,而作为魏蜀吴三国都城的洛阳、成都、建业正是这一特点的集中体现。

洛阳:乱世末期的接连篡位洛阳作为帝都的历史已经可以追溯到距今四千多年的夏王朝,到了曹魏政权时期已经是第七个王朝了。三国时的魏国,始建于魏文帝曹丕,曹丕之魏文帝曹丕

父曹操虽未称帝,但曹丕称帝后追封他为太祖,魏国加上曹操共经历六帝。

曹操是三国时期一个重要的政治人物。时人给他的着名评语是“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能臣也罢,奸雄也罢,都不是一般人能当得了的。

建安二十五年(220年)曹操去世,其子曹丕继任为魏王。不久代汉称帝,定都洛阳,尊曹操为魏武帝。

魏承袭两汉制度,在洛阳城设立太学,置五经博士,并以“九品中正制”

作为选拔官吏的方法。不仅如此,曹魏政权还非常注重兴修水利,水源的滋润使得帝都洛阳重新焕发生机,大批人口来到洛阳,他们给这座城市重新带来了生机和活力。

东汉王朝虽然结束,但是战乱纷争并没有就此终结,三国时代随之来临。

魏帝为抵抗蜀汉诸葛亮领兵来袭,重用司马懿。司马氏从此在洛阳这个大舞台上扮上了主角。曹丕死后,由于继任者年少,加上曹氏成员不满司马懿大权独揽,开始排挤司马懿。洛阳再一次陷入政治斗争的洪流,司马氏在这场斗争中取得了胜利。其后,司马炎代魏称帝,建国号为“晋”,史称西晋,魏国随之灭亡。

魏国是三国时期最为强大的国家。这当然得力于曹操在世时期的政策。

从硬实力方面来讲,曹魏集团的政治、军事实力都高居榜首;从软实力方面来讲,曹魏集团实施招揽人才的优惠政策,各方人才心系往之,内部人才济济。这就为曹魏集团提供了一个强大的智囊团,这些智囊也是曹魏不断提升实力的基础。因为有人能成事,才能得天下,这天下其实就是人心。

曹操死后不足一年的时间,曹丕就迫不及待地采用了一系列的手段,迫使他妹夫汉献帝(曹丕的妹妹曹节嫁给了献帝刘协)退位,他先是把朝廷上下的机要部门都换成自己的人,然后想除掉曹植等几个弟弟,但是迫于母亲的压力而作罢,只得将弟弟们降职或是软禁。最后,曹丕号称以“应天合人,法尧禅舜”的姿态取代了汉王朝四百年的统治,220年十月,曹丕废汉献帝刘协,自立为帝,国号“魏”,定都洛阳,建年号为“黄初”,史称“曹魏”。

洛阳城真正的规模壮大主要是在曹丕的继承者曹时期。曹操在世之时,非常喜爱曹,“生而太祖爱之,常令在左右。”文帝临死前被立为太子。226年五月文帝病死,他于同日继位。曹在位期间,大兴土木。洛阳城的皇宫在曹时期得到了扩建,史载曹“大治洛阳宫,起昭阳、太极殿,筑总章观”。

在曹时期,除了修建帝都之外,他为了应对诸葛亮的北伐,曹任用司马懿、郝昭、郭淮等人,迎击蜀军。这就为司马氏后来效仿曹丕篡权埋下伏笔。司马懿也利用这个机会地位迅速蹿升。239年正月,在曹病重期间,司马懿被召回洛阳皇宫,接受托孤大任。

司马懿赶入内宫后曹握着他的手说:“吾疾甚,以后事属君,君其与爽辅少子吾得见君,无所恨”,意思是说自己恐怕不行了,希望司马懿和曹爽能尽心竭力辅佐后继君王。说完,曹指着站立在一旁的八岁的儿子曹芳说:

“此是也,君谛视之,勿误也”,意思是你看好了,别搞错了。然后又命令曹芳上前抱住司马懿的脖子,“又教齐王令前抱宣王颈”。司马懿见状“顿首流涕”。然后曹又召皇族(曹操侄孙)曹爽入卧室,拜为大将军,假节钺,都督中外军事,与司马懿一起辅佐曹芳。就在当天,曹病死于洛阳宫内嘉福殿。

曹临死托孤,命司马懿和曹爽辅佐太子曹芳,可以使二人相互牵制,司马懿并非曹姓家族,而且位高权重,为了防止司马懿擅权,江山易姓,曹特地找来一个曹家的人制约司马懿,曹爽被拜为大将军,假节钺,都督中外军事,而司马懿此时只是一个太尉。从官职上来说,曹爽高于司马懿,但是司马懿手握兵权,论实际力量又高于曹爽。曹这样安排是用心良苦,但是也为二虎相争埋下了伏笔,一场争权夺利的政治斗争即将在洛阳城内上演。

曹芳继位时,曹爽和司马懿共同执掌大权。曹爽对司马懿还是比较尊重,《资治通鉴》记载:“爽以懿年位素高,常父事之,每事咨访,不敢专行。”从这句话来看,二人此时应该比较和谐。

当时司马懿被任命为“侍中、持节、都督中外诸军、录尚书事”,司马懿与曹爽手中各有三千兵马,“与爽各统兵三千人,共执朝政”。这时候,矛盾出现了,曹爽认为司马懿担任尚书不合适,他上书皇帝自己想做这个尚书。皇帝为了让司马懿心理平衡,就将司马懿任命为大司马。特许司马懿上殿可以不用脱鞋而且可以佩剑。这些待遇与曹爽相同。然而,曹爽身边的幕僚认为重权不可委于司马氏,并说服曹爽进行夺权。曹爽也担心司马懿势力壮大,于是采用明升暗降的手法,提升司马懿为太傅,削夺了他的兵权。司马懿韬光养晦,自此称疾,不与政事。

曹爽得知司马懿称病在家后非常疑惑,于是派李胜出任荆州刺史,以拜别司马懿为名,实则探听虚实。司马懿得知李胜来访,知道他此次来的真实目的,于是想演一出戏给他看看。李胜拜见时,看到司马懿已经不能穿衣,不能进食,喝粥的时候粥都流到他的衣服上。司马懿还和李胜打岔,本来李胜要去荆州赴任,司马懿却一会并州,一会荆州,山南海北胡说一通,还勉励李胜到了并州后要建功立业。李胜一看,司马懿真是病得不轻,不仅行动不便而且神志不清。回去禀告曹爽:“太傅病不可复济,令人怆然!”曹爽听后中计。

没有了司马懿在旁边指手画脚,曹爽变得肆无忌惮,骄奢无度。曹爽每天这样花天酒地,却不知道旁边一直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曹爽的弟弟曹羲非常担心,每次都力谏曹爽,但是曹爽哪里听得进去。而且曹爽兄弟二人每次出游都是一同前往,曹爽的幕僚就劝诫曹爽不能兄弟二人一同出城,如果洛阳城中有变,城门一关可就全完了。曹爽却说:“谁敢尔邪!”可见曹爽目空一切,不听劝阻,轻浮无谋。

249年,曹爽、曹羲随曹芳去城扫墓,洛阳城中空虚。司马懿抓住机会乘机占据洛阳,并以太后的名义壁堵城门,屯兵洛水浮桥,免除曹爽大将军的职务,用亲信高柔和王观夺取曹爽、曹羲兄弟的兵权。事情传到曹爽那里,有人建议曹爽协皇帝曹芳别驾许昌,因为那里粮草军械充足,而且有皇帝在,不怕夺不回洛阳,但是曹爽根本不听,他还抱有幻想,他说:“我亦不失作富家翁!”曹爽带着皇帝曹芳回到洛阳城中。不久,司马懿又以谋反的罪名,杀死曹爽,独揽大权。自此,曹魏政权实际上已转入司马氏手中。

251年,司马懿死后,其子司马师、司马昭执掌朝政。两人专横残暴,大臣中只要谁稍有微词,谁就被他们除掉。曹芳对二人也是恨之入骨,与心腹密谋,准备削夺司马师兄弟的兵权。不幸事情败露,司马师先发制人,很多人受牵连被杀。同年九月,司马师逼迫太后下诏,于254年九月将曹芳废黜,降封为齐王。并规定没有皇帝宣召,不能随便入朝。曹芳搬出洛阳城,在河内郡重门营建齐王宫。

曹芳被废后,朝中皇位空缺,司马师认为高贵乡公曹髦有大成之量,立其为明皇帝嗣。于是,高贵乡公曹髦即京剧《空城计》——司马懿位,改年号为正元。这一年,曹髦才十四岁。曹髦虽然少年,但眼见乱世时期的王室变故、洛阳城里的宫廷纷争以及曹氏势力的日趋衰微,这些都使得曹髦显得成熟世故。这一点可以从曹髦初入洛阳时得到印证。

曹髦的车架来到洛阳城后,群臣迎拜于西掖门南。曹髦见此阵容,赶紧下轿回拜还礼。司礼官赶快过来说,按照礼仪是不需要下拜的。曹髦应道:

“吾人臣也”,那意思是说自己现在也是人臣,与诸位没有什么区别,最后还是恭恭敬敬地给百官还了礼。车仗走到洛阳的皇宫门口止步不前,曹髦规规矩矩下来步行。旁边的人说曹髦可以乘坐车仗进入皇宫。曹髦说,我被太后叫来还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宫里的规矩怎么能随便破坏呢,于是步行入宫。曹髦来到太极东堂,拜见太后。当日,曹髦在洛阳皇宫太极殿即皇帝位。曹髦入宫的这些小事足可以看出这个新皇帝是个不简单的人物。消息传出赢得满朝喝彩,洛阳城中百姓得知后也是欢欣鼓舞,都知道来了一个年轻有为的皇帝,复兴曹氏的希望都落在了曹髦身上。

头几步走顺了,并不意味着整盘棋就活了。曹髦没有轻举妄动,而是把自己该做的事情做好,观风俗,劳士民,督察失职的官吏。而且,在宫廷用度方面,曹髦非常节俭,减乘舆服御、后宫用度,罢尚方御府百工技巧靡丽无益之物。这一系列措施使得曹髦好评不断,朝野上下,洛阳内外都对这个少年皇帝刮目相看。自然有很多人愿意为这样的皇帝效力,曹髦身边聚集了一部分朝臣。

曹髦的这些举动在我们看来的确有明君的风范,但是在权力斗争你死我活的洛阳城里,过早地暴露自己的实力与意图是十分不利的。当时司马氏的党羽甚多,很多人都看出曹髦的“权道非常”,建议司马氏给他点颜色看看。

但是,此时镇东将军毋丘俭、扬州刺史文钦谋反,大将军司马师率兵离开洛阳镇压反叛去了。正元二年,司马师回师洛阳,途至许昌,司一命呜呼。司马昭闻讯,立刻到许昌奔丧。曹髦利用这个时机,一方面对死去的司马师追封晋爵;另一方面以“东南新定”为由,命司马昭留镇许昌,而让尚书傅嘏带兵回师洛阳。但是曹髦的圣旨在司马昭看来根本不具效力,司马昭根本没理这茬儿,自率军而还洛阳。曹髦的如意算盘就此落空。

曹髦一心复兴曹氏的愿望还是遥遥无期。曹髦毕竟年轻气盛,急切的愿望使得他决定先发制人。《汉晋春秋》中记载了曹髦向司马氏的最后一搏。

魏甘露五年(260年),曹髦召尚书王经等三位自以为能信赖的大臣入内宫商议:“司马昭之心,路人所知也。吾不能坐受废辱,今日当与卿自出讨之。”

看来曹髦想亲自动手处理此事。尚书王经一听可吓坏了,现在朝中遍布司马昭的死党,司马氏在洛阳根深蒂固,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扳倒的。而且我方要兵没兵,要将无将,拿什么和人家拼命啊!因此还是从长计议为好。

曹髦断喝道:“行之决矣。正使死,何所惧?况不必死邪”!意思是说,我决心已定,大不了一死,没什么可怕的!如果这话从沙场的士兵口中说出,那必然是荡气回肠的一句话,但是从一个皇帝嘴里说出来,就有“匹夫之勇”

的嫌疑了!果然,曹髦的身边出了奸细,参与讨论的两个大臣偷偷溜出皇宫,向司马昭通风报信去了。事情已经败露,再重新谋划已经来不及了。中国历史上,皇帝为扞卫自己的尊严与权臣直接刀兵相见的一幕惨剧就这样在洛阳城上演,主角就是曹髦。他拔剑升辇,自率殿中宿卫苍头官僮数百人击战鼓,乱哄哄地冲出云龙门。他站在车上指挥这群乌合之众,直奔司马昭宅第。行到南阙,司马昭的心腹将领,中护军贾充带兵士赶到,挡住去路,双方开始火拼。曹髦怒喝着挥剑杀去。贾充手下兵士见曹髦“手剑奋击”身先士卒冲过来,都畏缩不前。

贾充部下成济问贾充该怎么办才好。贾充厉声说,平日养着你们干什么的!还用多问吗?言下之意就是给我杀!成济一听,就驱马挺矛,直冲到曹髦车前。曹髦想要抵挡,怎奈自己力气不如对方,当下就被成济刺于车下,当场死去。这位被称为“才同陈思,武类太祖”的年轻皇帝终以这种极为罕见的方式结束了自己二十岁的年华,成为权力之争的牺牲品。

曹髦的死在政治上并没有给司马昭带来什么好处,反而加强了他在天下子民心中的暴戾形象。当然,司马氏家族的名声也因此败坏,以致后来司马炎建立了晋朝,天下士子都不愿为其效劳。言归正传,曹髦死后,司马昭还要为新君人选发愁,挑来挑去,相中了一个少年,名叫曹璜。

曹璜是曹操的孙子,当时的封号是“常道乡公”。这个十五岁的少年脾气很温和,摆布起来会很顺手。于是曹璜改名曹奂,在洛阳皇宫太极殿即位。

曹奂在位期间,的确如司马昭所愿,一切听命于司马氏。260年五月,司马昭上朝请求伐蜀,获准,并被任命为相国,封晋公,加九锡。司马昭这样做为的就是灭掉蜀国,他的政治资本越雄厚,就越有利于名正言顺地“抢班夺权”。263年,司马昭令邓艾、钟会、诸葛绪同时出击,三路大军进逼蜀国。

蜀国帝都成都被邓艾拿下,后主刘禅出城投降,蜀国灭亡。灭蜀后,司马昭除掉异己,司马氏集团内部成员结成死党,势力更加强大。此时的曹氏已经是日薄西山,气息奄奄了。

此时的洛阳城已经没有可以与司马氏抗衡的力量了,司马昭跺一脚,洛阳城里颤三颤。此时司马昭可谓是春风得意。但是乐极生悲,司马昭突然中风,病情迅速恶化,不久就离开人世。司马昭死后,他的儿子司马炎成为魏国的相国,封为晋王。贾充等人一看时机成熟了,就劝司马炎仿效曹丕,代魏称帝。265年十二月,司马炎学着曹丕代汉称帝的模式,接受了魏帝曹奂的“禅让”,是为晋武帝,魏国灭亡,晋国建立,定都在洛阳。

屈指算来,自魏文帝曹丕在220年登基至265年曹奂禅位,魏国共历五帝、四十六年,而且从第二任皇帝曹开始,曹氏开始走下坡路。洛阳城的主人实际上已经换成了司马氏。司马家族一手遮天,根本不把皇帝放在眼里,更有甚者,曹髦成为两家权力之争最大的牺牲品。最后司马家族效法曹丕,成为洛阳城名正言顺的主人,并将整个曹家地盘据为己有,洛阳城在送走了曹氏之后,进入了司马氏的西晋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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