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中山：中国人也常常把自己看作低人一等，这是绝对不能容忍的。我们要相信自己，要自强不息！
●列宁在法国教唱《国际歌》；他说：“科学的预言是事实，神奇的预言却是神话。”孙中山的预言实现了！
●美国医生抢救中国革命者：“他要是死了，我跟他一块死！”
●蔡元培奉大总统之命策划向美国和欧洲派遣留学生。
●列宁预言：科学将改变人类。
●李四光霍地站起：“我跟你—起，去见大总统！”
伦敦。孙中山从唐人街走过，五十面青天白日旗迎风飘扬。
巴黎。孙中山走进法国东方汇理银行，老总裁笑脸相迎，但干杯之后，断然地说：“贷款，不可能！”
孙中山又到法国参议院，拜见议员们，受到的还是冷遇。老议员举杯：“为孙先生的健康干杯！至于法国政府是否支持新的共和国政府，对不起，我们还要等着瞧！”
孙中山忧心如焚，在凯旋门旁徘徊。
林荫道上，张学勤一眼看出，在小梅耳边悄悄地说：“是孙中山！”
小梅惊喜地大叫：“啊？孙中山！”
一声惊叫，引来一片欢呼，二百多中国留学生和华侨，喊着“孙中山”的名字，从四面八方拥向凯旋门，路过的外国男女也纷纷围拢过来，喊着：“孙中山！孙中山！”
夜晚。巴黎。旅馆客厅。中国留学生纷纷嚷着：“清政府打倒了，我们要回国！”
“跟你一起回国！”
“国家要建设！”
孙中山：“同学们，请安静，请坐下，坐下，听我说。”
人们坐下，静静地听着。
孙中山：“是的，国家要建设。你们在法国留学的一百多人，加上在德国、英国、俄国、比利时留学的，再加上在美国留学的，一共有三千多人，绝大部分学的是自然科学，正是建设国家的栋梁！”
张学勤：“在日本留学的有一两万人。”
孙中山：“是的，他们主要学的是社会科学，是革命！很多人回国了，参加了武昌起义和全国各地的起义。还有很多留学生在日本，我已经打电报要他们立即回国。”
众：“可我们呢？我们也要回国参加革命！”
“学自然科学，也能革命！”
“革命也需要自然科学呀！”
孙中山：“当然，革命，人人有责！但要想到，你们的责任是建设国家，是开矿山，炼钢铁，修铁路，造大桥……”
众：“还要造军舰，造大炮！”
“对，军舰！大炮！”
孙中山笑道：“不光是军舰、大炮，还有飞机呢！”
众惊叫：“啊？”
“还有飞机？”
“飞机怎么回事？”
“飞机怎么造？”
孙中山指着窗外：“你们看，在巴黎，1901年，桑托斯?杜蒙特就驾着他制造的飞行物，从郊外一直飞到埃菲尔铁塔，但这还不是真正的飞机。你们知道吗？”
众默然。
孙中山：“1903年，美国人莱特兄弟进行了人类第一次有动力和可操纵的持续飞行。从此飞机在世界上诞生了！你们知道吗？”
众仍然沉默。
孙中山：“1909年，中国人冯如在美国驾着自己制造的飞机在奥克兰上空翱翔，揭开了中国航空史的第一页，震动了美国和欧洲。这件事，你们难道也不知道吗？”
人们面面相觑，有的低着头。
孙中山：“最后，我想问你们一个最简单不过的问题，你们在法国，大概总知道有一位女科学家，她在1903年和她的丈夫一起获得了诺贝尔奖。今年，1911年，她又第二次获得了诺贝尔奖。这位女科学家是谁？”
众：“居里夫人！”
孙中山高兴地说：“好！好！同学们，你们埋头学习，这很好。但是，你们要时时刻刻睁大眼睛看世界，科学技术在不断地发展，人类社会也在不断地前进。那么，我想问大家，由于居里夫人的伟大发现，20世纪的世界已经进入了一个什么时代？”
众：“原子时代！”
孙中山：“而我们中国，正处在一个什么时代呢？”
众沉默。
孙中山：“大家答不上来，我也说不清楚，可有一点是明确的：中国太落后了！中国太贫穷了！中国和欧美相比，差距不是几十年，而是几百年！中国地大物博，人口众多，可为什么这么落后？这么贫穷？不是因为中国人愚蠢，不，中国人很聪明，聪明得连西方人都很佩服，佩服得五体投地！不信，请听听我的英国老师康德黎是怎么说的。他说，中国人是世界优等民族，大脑重量超过西方人，所以中国人智力特长，不是西洋人能够赶上的。当然，我并不赞成世界各民族有优等和劣等之分，而是要一律平等。但是，西方列强却把中国人看成是劣等民族，这是绝对不能容忍的！同样的，我们中国人也常常把自己看作低人一等，这更加是绝对不能容忍的！你们说，是不是？”
众：“是！”
孙中山：“我们要相信自己，要自强不息！”
众：“自强不息！”
孙中山：“自强不息并不等于排外，所以我从美国来到欧洲，争取有更多的朋友帮助我们。但是，美国或欧洲的资本家都不可能是无私的。有一位俄国朋友叫苏济洛夫斯基，写文章呼吁美国银行家和技术专家无私地或平等地帮助中国实行工业化。我看这位朋友过于天真，因为资本家就是资本家，他要是无私，那就不叫资本家了。何况是外国资本家，他们看到中国经济发展到一定地步，就会大喊大叫甚至暴跳如雷，因为中国工业、农业、科学、技术不发达才符合他们的利益。尽管如此，我还是一再呼吁：一切真正善良的人们相信，占人类四分之一的中国人的进步也将使世界受惠。对西方各国，我们从不奢望什么无私，只求一个平等。”
众议论纷纷：“平等，恐怕也不可能！”
“你弱他强，能平等吗？”
“一强一弱，在天平上，不可能平等。”
“孙先生，您是不是也过于天真了？”
孙中山：“是的，我天真过，吃了不少亏。我已经四十五岁了，仍然很天真，还会犯错误。但是有一条：不怕！天不怕，地不怕，什么也不怕！”
众热烈鼓掌。
张学勤走来和孙中山耳语。
孙中山扬起手臂：“同学们，船快要开了，我要回国了！希望你们好好学习，建设共和！我在中国等着你们！新生的祖国在等着你们！”
人们簇拥着孙中山走向码头，振臂高呼：“共和万岁！”“中国万岁！”“再见！”“一路平安！”汽笛声声，轮船离开码头。
孙中山站在甲板上，连连向人们挥手。海风一阵阵吹着他那件穿了几十年的风雨衣。他昂然挺立船头，迎着风浪驶去。
巴黎。街头。《巴黎日报》《巴黎星期报》等报纸纷纷在街头叫卖。
列宁在报摊上买了几份报纸，来不及细看，骑着自行车走了。他在巴黎郊区的小路上疾驶。
迎面飞来几辆自行车，男女青年说说笑笑。
一辆自行车朝列宁驶来。列宁躲闪不及，摔倒在路旁。
青年们下车扶着列宁，连声说：“对不起，先生，对不起！”
列宁的手臂皮破流血。
人们纷纷说：“去医院！”
“我们送您，先生。”
列宁连连摆手：“不用，不用！”
女青年列娜：“请原谅，先生！不去医院，我们送你回家，好吗？”
列宁：“不！不！”
列娜：“先生，您是外国人？”
列宁默然一笑，推着自行车想走，可链条断了，无奈地耸了耸肩膀。
列娜：“这样吧，您骑我的车，行吗？”
列宁：“行。可我怎么把车还给你呢？”
这时，依万诺夫骑着自行车赶来。列宁喜出望外，坐在他车后向人们招手：“再见！”
列娜久久地望着列宁，忽然想起一本小册子上的照片：“啊，列宁！”
巴黎郊外。龙泰姆镇。列宁手臂缠着绷带，生气地来回走着。
依万诺夫闷声不响地坐在桌子旁。
列宁的妹妹玛丽亚端着一杯牛奶走来：“伏洛佳，只有一杯牛奶，连面包也没有了！”
列宁用手指着依万诺夫，意思让他喝。
可依万诺夫站起身来要往外走，列宁大声地说：“站住！”他把牛奶端到依万诺夫面前，依万诺夫接过牛奶，又放到桌子上，嘟嘟囔囔地：“你喝了吧，喝了吧！别再生气了，这不是我的错，不是，不是！”
列宁：“坐下，请坐下。”
依万诺夫只好坐下，愁眉苦脸地说：“我到了伦敦，孙中山已经来到巴黎；我急急忙忙赶到巴黎，就差一个小时，孙中山上了轮船。你说，我有什么错？我又不会飞，就是会飞，那也来不及呀！”
列宁：“你一到伦敦就该打电话给巴黎。”
依万诺夫：“我打了，可我那位朋友张学勤不在家。显然，他一直跟着孙中山。”
列宁：“那你往孙中山住的旅馆打。”
依万诺夫：“哪个旅馆？对不起，列宁同志，你忘了，孙中山和你一样，始终处于地下，不但行踪是秘密的，连姓名也常常是假的！”
列宁恍然，用手拍着前额：“啊，是的，是的，他跟我一样。对不起，我忘了，忘了，完全忘了！”
第二天，列娜一手骑着自行车，一手扶着列宁的自行车，缓缓而来。
玛丽亚把一枚戒指从手上取下，交给当铺老板。
她从老板手中取走几张钞票，走出当铺，在街上买了面包、土豆，往公寓走去。她突然看见列娜推的那辆自行车：“小姐，您这辆自行车……”
列娜：“怎么，是您的？”
玛丽亚点头。
列娜：“可是……那位先生……”
玛丽亚：“啊，他是我哥哥！”
列娜：“那太好了！我能见到他吗？”
玛丽亚上下打量着她：“你是干什么的？”
列娜：“我是巴黎大学的学生，我叫列娜。”
玛丽亚和她握手：“我叫玛丽亚。走吧。”
她们骑着自行车边走边谈。
列娜：“真对不起，你哥哥的手臂摔伤了。”
玛丽亚：“没有关系，只伤了一点皮。”
列娜：“可我们还是感到难过！”
列宁刚要把依万诺夫送出门，突然发现桌子上那杯牛奶，命令道：“喝了再走！”
依万诺夫：“不，你的生活太苦了！”
列宁：“我生活得并不比一个普通的法国工人坏，不是吗？”
依万诺夫：“可你要工作，工作！从早上九点到晚上九点，一连十二个小时，常常吃不上饭，营养不良，要生病，生病，你明白吗，我亲爱的列宁同志！党校明天要举行开学典礼，你还要去作报告！”
列宁制止他：“好了，好了。对你来说，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喝了这杯牛奶，马上去睡觉，一直睡到明天，我们一起去党校！”
依万诺夫乘玛丽亚领着列娜走来之机，悄悄地溜走了。
列娜从包里取出一样又一样食品，连声说：“对不起，先生，真对不起！我们几个人，有大学生，也有工人，向您表示歉意。”
列宁：“啊，摔破了一点皮，这算什么！何况是我自己摔下来的！”
列娜试探地问：“我怎么称呼您呢，先生？”
列宁：“你就叫我……”
玛丽亚看着他犹豫不决的样子，干脆打断他：“就叫他列宁同志！”
列娜：“啊，列宁同志！我已经认出您了！”
列宁：“怎么认出来的？是俄国沙皇的通缉令？”
列娜：“不，是从一本小册子的封面上！”
列宁：“啊？你对俄国革命也感兴趣？”
列娜：“当然。我爷爷是巴黎公社社员。”
列宁突然抓住她的手：“巴黎公社社员！啊，巴黎公社，巴黎公社！……整整半个世纪过去了！……人们难道会忘记吗？不，巴黎公社失败了，但世界上第一个无产阶级专政的政权——巴黎公社的革命原则是永存的，永存的！……”
龙泰姆镇小学礼堂，卡佳、瓦丽亚等和人们一起热烈鼓掌，欢迎列宁的到来。
列宁：“同志们！布尔什维克党校今天开学，我要上的第一课是什么？”
众沉默。
列宁：“哈哈，你们猜不到吧？那么好，现在请大家起立！”
众起立。
列宁：“开学第一课，就是教大家唱《国际歌》。‘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
列宁唱一句，大家跟着唱一句。随着《国际歌》歌声。人们眼前闪过一组画面——
马克思、恩格斯在工人群众中。
《共产党宣言》(1848年)出版。
1871年3月18日巴黎工人起义。
3月28日巴黎公社宣告成立。
5月21日反动军队攻入巴黎，疯狂屠杀工人群众，三万巴黎公社社员被杀害，一位英雄少年举着红旗，迎风挺立……
人们一边唱，一边热泪盈眶。
当唱到最后一句“团结起来到明天，英特纳雄耐尔就一定要实现”时，列宁那坚毅的目光在闪烁，脸上浮现出自信而乐观的微笑……
列娜和一群巴黎工人走来，站在门外等着。
依万诺夫从礼堂走出：“同志们，欢迎你们来旁听！”
人们悄悄地走进小礼堂坐下。
列宁正在讲话：“共产主义一定要实现，这是一个伟大的预言！它之所以伟大，因为这个预言是建立在科学的基础之上。人类从有史以来有过无数的预言家，他们的预言有的变成了事实，有的神而又神却化为泡影。为什么？因为科学的预言是事实，神奇的预言却是神话。这里，我要特别谈到孙中山。他曾经预言，中国革命成功，也就是推翻满清皇帝，需要十年，他的预言实现了！我们应该向他，伟大的孙中山，向伟大的中国人民，表示衷心的祝贺！”
伴随着列宁的声音，人们眼前出现一组画面——
孙中山站在甲板上，迎着一轮朝阳缓缓向前；
在他眼前，浮现出广州起义的壮烈情景，七十二烈士倒在血泊中；
武昌起义时，胡天福用轻机枪扫射……
小礼堂。卡佳闭着眼睛，思念着胡天福，掌声把她从沉思中唤醒。
列宁还在讲话：“遗憾的是，我们有一位预言家，曾经对孙中山说，俄国革命成功需要一百年！”
全场惊呼：“啊？”
列宁：“你们听了也大吃一惊！一百年，我的上帝，这简直是神话！这位预言家是谁呢？就是他，这位英勇无畏的布尔什维克依万诺夫同志！”
全场活跃，议论纷纷。
列宁：“一百年，是不是你说的？”
依万诺夫：“是。”
列宁：“你是不是现在还认为，俄国革命需要一百年。”
依万诺夫：“是的。”
列宁：“为什么？”
依万诺夫：“我说的革命，就是《国际歌》的最后一句‘英特纳雄耐尔就一定要实现’……”
全场哄笑。列宁更是大笑不止。
依万诺夫茫然：“难道不是吗，同志们，实现共产主义，难道不需要一百年吗？”
列宁：“在全世界实现共产主义，到底需要多少年，这不是我们要讨论的问题，因为我们不是算命先生。谁如果相信算命先生，那就请他走吧！”
全场大笑。
列宁：“我们要谈的，是在俄国推翻沙皇，就像在中国推翻清朝皇帝一样，究竟还需要多少年？难道需要一百年吗？”
全场哄笑。
依万诺夫急了：“听我解释，同志们，我讲需要一百年，绝不是指推翻沙皇！”
列宁：“好吧，同志们，你们说，推翻沙皇还需要多少年呢？”
全场默然。
依万诺夫：“列宁同志，还是你说吧！”
众：“你说吧！”
“列宁同志，你说！”
列宁：“两千多年前，古希腊有一个伟大的科学家，叫阿基米得。他发现了物体的重心，总结出科学的杠杆定律。他说：只要给我一个支点，我就可以撬动地球。那么，俄国革命的重心在哪里？俄国革命的规律是什么？我想，是不是可以这样来形容：在布尔什维克领导下，如果千千万万的工人农民觉醒过来，大声说：给我一支枪，我就可以把沙皇打倒！”
全场鼓掌，纷纷问：“这样需要多少年？”
“列宁同志，你说呀！”
列宁：“我也像孙中山预言的那样：十年！也许还会提前！”
全场欢呼：“打倒沙皇！”
“革命万岁！”
卡佳却悄悄地离开欢呼的会场，独自一人走到海边，苦苦地思念着胡天福，喃喃自语：“啊，十年，十年！……”
南京。昏迷中的胡天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脑海里不时浮现卡佳的身影，耳边响起卡佳爱唱的一首忧伤的俄罗斯民歌。
隆隆的炮声震天动地，终于把他从昏迷中惊醒。
1912年1月1日。总统府。孙中山在礼炮、军乐声中，就任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
张东海、山本着陆军军服，贾彦、二梅着海军军服，大梅、龙大宝、法国男爵、日本及越南革命者和美国顾问等，站立两旁。
夜。医院。胡天福睁开眼睛，望着三梅以为是卡佳，猛地坐起，喊了一声：“卡佳！”
三梅急忙扶着他：“天福！”
“啊，三梅！……”胡天福望着三梅，眼泪夺眶而出。三梅把他紧紧地搂在怀里。他像个孩子似的偎依在三梅的怀里哭了。
三梅：“别哭，别哭，卡佳……会来的！……”
胡天福：“她……她在哪儿？”
三梅：“不知道。反正，她会来的，一定会来的！”
胡天福：“什么时候？”
三梅：“你等着！”
胡天福：“我等……等……等……”
胡天福又昏过去了，三梅用毛巾轻轻擦着他脸上的汗，而泪水一滴一滴落在他的脸上。
龙大宝、山本、张东海、大梅等匆匆走出总统府，在南京的大街上奔跑着，一口气奔到了医院。
三梅：“他又昏过去了！”
龙大宝：“医生怎么说？”
三梅：“再不把腿锯掉，命就保不住了！”
龙大宝：“不行！腿不能锯！”
大梅：“锯！要命还是要腿？”
龙大宝：“两个都要！”
大梅：“如果只能要一个呢？你是要命还是要腿？”
龙大宝低头不语，束手无策，一直坐到天亮。
